第79章 吃力
倉庫來了一批有問題的馬鈴薯，粗糙的土黃色表皮上有些已經出現了白蒙的黴菌。
張姐站在湛宇身旁，皺著眉頭看向一貨車的馬鈴薯：“這批貨是從外省運來，那地方下了兩天的雨，應該是裝車的時候濕了水。”
湛宇問：“七點半的第一批客人要了多少馬鈴薯。”
倉庫總管吳浩低頭看了看平板屏幕：“有一千斤。”
張姐接口道：“倉庫的馬鈴薯庫存隻剩下不到五百斤，現在是冬天，又臨近過年，馬鈴薯出貨特別多。”
湛宇走上貨車，從馬鈴薯堆裏取出其中一個湊到眼前：“吳浩，你有什麽想法。”
吳浩說道：“打電話到附近的附近的市場，從批發商那裏去收，質量為先，價格為次。”
張姐說：“可是我們這批馬鈴薯掛牌時B省馬鈴薯，一般批發商那裏賣的是以本地幾周邊城市的為主，口感會有不同。”
五好為難地看著湛宇：“湛總，如果一定要B省的馬鈴薯，就隻有佳田商場會有。”
湛宇放下手中的馬鈴薯：“立刻截單，把截止到這個時點的馬鈴薯數量發給我。馬鈴薯的事我來解決，你們去忙你們的。”
吳浩和張姐對看了一眼，齊齊應了聲好，分頭去忙去。
湛宇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
“你大爺，現在幾點啊。”鄭靖一肚子床氣，右手邊還攬著個妖豔的女人。
“我要兩萬斤B省的馬鈴薯。”
“不給！”
湛宇嘴角揚起：“我給你商場那個破不拉幾的係統修改幾個程序，可以提升到每分鍾處理兩萬張訂單。”
鄭靖的床氣頓時減去了一半：“你有這麽好心。”
“兩萬斤B省的馬鈴薯，一級貨，我現在派人過來拿。”
“成交！”
湛宇掛了電話，回頭對吳浩喊了聲：“你派個車去佳田倉庫那裏取，兩萬斤。”
吳浩驚訝一聲：“這麽多啊。”他轉向身旁正在操作電腦屏幕的助理人員：“不用截單，B省馬鈴薯繼續掛牌。”
處理好事情，湛宇重新回到大樓，在電梯口等了幾秒，電梯門打開。
電梯內站這個身穿綠色製服的外賣員，他垂著頭，側著身，手按著電梯控製鍵上的開門鍵。
湛宇掃了他一眼，跨步走入電梯，肩膀擦過外賣員時，他說了聲：“謝謝。”
外賣員回了句：“不客氣。”
還沒等湛宇轉過身，他已經抬腳出去，並且迅速地轉出了湛宇的視線。
從這天開始，倪磐正式加盟日日新鮮。
審計和財務是兩種天壤之別的工作，哪怕是天子聰敏的倪磐也不能立即適應這個極具挑戰性的工作崗位。
加上年關在即，正是各種結算總結最瘋狂的時間，如此一來，給予倪磐適應新環境的時間少得可憐，要不是湛宇極力反對，她應該會直接在辦公室裏住下。
財務經理陳菲菲輕敲了兩下倪磐的辦公室的房門，倪磐從文件堆說了句：“請進。”
陳菲菲走到辦公桌前，倪磐還沒抬起頭。
陳菲菲麵無表情說道：“倪總監，請問員工的年終獎獎金清單您批了嗎？”
倪磐抬頭，看著陳菲菲張開了嘴巴：“哦，我忘了。”
“對不起，我現在馬上打開文件看。”倪磐連忙在郵箱裏尋找年終獎獎金的郵件。
陳菲菲扯了扯嘴角：“倪經理，還有兩天就是大年三十，銀行那邊特別忙碌，我們要是不捉緊時間去辦，恐怕年前這獎金發不下來。您也知道，大家夥都在盼著這獎金回家過年。”
一位財務經理敢這麽理直氣壯指責財務總監，換作在別的公司應該早就被炒了。
可是陳菲菲有這個資格，因為她是日日新鮮的元老級別的員工之一。
倪磐也沒惱，畢竟是自己做錯了，她抱歉道：“對不起，是我忘了，午飯結束前我會回複你的。”
陳菲菲撇了撇嘴：“您要是看完還是直接拿去給湛總簽名吧，我下午還得到倉庫去做最後的盤點。”
倪磐帶著滿滿地歉意和內疚道：“好的，辛苦你了。”
陳菲菲抿了抿嘴唇，轉身走出辦公室大門，倪磐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湛宇從外麵回來，手裏提著一個白色塑料袋，徑直走到倪磐的辦公室裏。
“吃飯了。”他一手撥開桌麵上淩亂的資料文件，把塑料袋放在桌麵上，從裏麵取出兩個飯盒，還有兩碗湯。
倪磐瞟了一眼桌麵，見文件全部堆在一起，埋怨道：“哎呀，你把我的文件全搞亂了。”
倪磐立即把被撥亂的文件重新一張一張地疊好，湛宇抓住她的手腕，帶著命令的口吻：“你別弄，我來疊，你現在立刻過來吃飯。”
他說完，也不管倪磐願意不願意，直接繞過桌子後麵，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然後按在客椅上。
“快吃！”湛宇打開盒飯的蓋子放在她麵前，下命令道。
倪磐極度不情願地抬頭看他一眼，拿起木筷，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
“我電腦裏有一份年終獎的文件，你現在趕緊看看有沒有問題。”
湛宇手裏拿起疊好的文件，聽到她的話，“啪”一聲，把文件又扔回桌麵上。
倪磐嚇了一跳：“好端端地，發什麽脾氣。”
湛宇雙手叉腰，頭頂都快要冒出煙：“我現在以公司董事長的身份正式宣布，你被正式炒掉。”
“為什麽？！”倪磐瞪圓了眼睛看著他。
“算上今天，我已經有七天時間沒有和我女朋友一起吃飯、睡覺，甚至連說句話我還得預約，再這麽下去我都不知道我會做出些什麽事情。”
“挺好的，你剛好可以去和莫律師逛逛夜店。你們昨天晚上不是才去了“可可西裏”喝酒麽。”
倪磐朝湛宇眨了眨眼，語調奇怪地上揚：“可可西裏哦，前凸後翹火辣辣的。”
湛宇冷著臉：“我們是去談公司上市的事，而且不止我們兩個人，還有券商和投資商。”
“挺好的，工作娛樂兩不誤，現在馬上過年，普天同慶，喝喝小酒，看看美女也很正常。”倪磐隨意扒了兩口飯，在桌麵上抽了張紙擦了擦嘴角，然後又回到電腦前。
湛宇的臉從冷變成了黑。
倪磐抬起頭看向他：“還杵在這裏做什麽，快回去看郵件，今天下班前必須要發出獎金。”
下午五點，日日新鮮每位員工的手機同時響起了信息通知的聲音。
陳菲菲站在貨架前，手臂裏抱著一遝文件，悠閑的看著小會計清點著貨物。
小會計胸前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立即翻過來看屏幕。
“菲菲姐，太好了，終於發獎金了。”
陳菲菲麵無表情，嘴角嘲諷勾了勾：“動作真夠快。”
小會計雙手合實包住手機：“謝天謝地，我還以為要等過完年才有獎金發。今天獎金發得太遲了，我都不好意思打電話給我媽，我還沒給她打錢。”
小會計嘀咕道：“還是以前付總在好，提前半個月就給我們發獎金，我們可以買些好吃好穿的寄回家，現在後天就是大年三十，我明天就得坐飛機走，哪裏有時間買。”
陳菲菲冷笑：“有獎金發給你就不錯了，還嫌東嫌西，以後沒獎金發的時候看你還嫌不嫌。”
小會計木呆了好一會才反應：“沒有獎金，不會吧，為什麽啊。”
陳菲菲說道：“你知道那位財神娘娘為什麽會來咱們這種小公司。”
小會計搖搖頭。
陳菲菲鄙視了她一眼：“她是被招遠開除的！”
小會計大吃一驚。
陳菲菲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於是壓著聲音說道：“我聽說她把客戶資料泄露給警方，把人家太極電器集團的老總都給拉下台。誰知道她會在咱們公司裏發現了什麽，然後又跑去警方那裏告密，結果一轉眼，我們什麽都沒了。”
小會計驚訝道；“那湛總為什麽會請她來。”
陳菲菲又左右瞟了幾眼，聲音壓得更低：“我聽Amy說，之前她不是來找付總前審計合同，付總請她出去吃飯，那晚之後付總就被老板開了。Amy說她和老板應該早就認識，於是見付總對她有意思，她就向老板打小報告，然後老板是為了她把付總給開了，她就趁機從招遠來到咱們公司。”
“咱們公司多好啊，湛總後麵有湛氏家族千億資金，有追風集團，雖然說現在是個小公司，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她一個出賣公司的人，在事務所肯定混不下去，於是就搭上老板來咱們公司唄。”
小會計說道：“可是她為什麽要把太極資料泄漏給警方，她沒有理由啊。”
陳菲菲不假思索：“這還不簡單，肯定是在招遠得不到重用。我聽說她早就應該升合夥人，不知道為什麽遲遲沒有升上去，估計是心裏不平衡。”
小會計連連感歎：“這女人好恐怖啊。”
兩個人站在貨架前竊竊私語，沒有注意到身旁的貨架正兩邊搖擺，突然“哐當”一聲巨響，三米多高的鐵架，連同架子上裝滿青菜的紙箱向兩個女人傾斜而下，兩人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重重地埋在了鐵架和紙箱之下。
巨響驚動了倉庫裏裏外外的人，所有人都往滿地狼藉的地方奔來，隻有一個人從他們中往門外走了出去，他懷裏抱著一個大箱子。
張姐向他喊了一聲：“李傑，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李傑抬起頭，單手扶起擋住眼睛的帽簷，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好像是貨架掉下來了。”
張姐罵了一句：“該死的貨架，早跟行政的人說那種架子不穩要換，那些人就是會壞事！”
她把手中的紙和筆扔到李傑的箱子上，然後大步走入倉庫。
李傑又重新壓低帽簷，抱著沉重的大箱子走向停在路邊的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