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被踢出遊戲
倪磐拉下車頂的遮陽板,遮陽板背後的鏡子內反射出她脖子上好幾處的紅印,看來昨晚她暈過去後某個人還在獨自上演激情戲。
她按了按高企的衣領,把紅印壓在下麵。
湛宇側身對著她,修長的手指搭方向盤上麵輕敲著,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膝蓋上。
“你這是上麵蒸糕,下麵賣涼粉。”
倪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膝蓋上的裙子,真是好氣又好笑。
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他這話說了不止五次了。
明明是標準的及膝蓋的標準直筒西裝裙,到他眼裏就是露大腿的超短裙。
“你還好意思諷刺我,也不知道是誰一點克製力都沒有,害得我要借倪嘉兒這高領內衣穿。”
湛宇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要是沒克製力,你今天早上都起不來。”
倪磐打了他手背一下,湛宇順勢抓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掌上來回。
“我最討厭穿這種高領衣,還被倪嘉兒那廝訛詐了我一個名牌包。”
倪嘉兒最懂抓她住她的小辮子然後敲詐勒索,比如說她偷偷交了個姓湛的男朋友沒告訴梨姨,又比如說她昨晚夜不歸宿。
湛宇淺笑:“她要什麽包,你列個清單給我,我去買。”
倪磐說:“她要的包很貴。”
“還能有包比春宵一刻更貴?”
倪磐嗤笑一聲:“那倒沒有。”
湛宇抬手,手指在她的唇邊輕擦了兩下:“我後悔了。”
“後悔什麽。”
湛宇眯起眼,漆黑的眸子春意盎然地:“昨晚不應該放過你。”
倪磐無語道:“你慢慢後悔吧,我上班去了。”
湛宇輕笑:“晚上我來接你。”
平日,公司對員工著裝沒有特別要求,隻要不是完全與辦公環境不搭的衣服就好。
但今天雲寧最大的百貨集團——西伯集團,要來公司續簽未來三年的審計合同,這個項目倪磐跟了三年。
打開電腦,收拾好文件,倪磐看了眼時間,西貿集團的鄭董應該差不多時間到。
她正要走去電梯口迎接鄭董,高玲迎麵走了過來。
看見她,倪磐有些詫異:“玲姐早。”
“你過來一趟會議室。”高玲臉上陰雲密布。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會議室。
推開玻璃門,會議室內坐著好幾個人,倪磐掃了一眼,全是公司老板,而其中一個穿著淡藍色襯衣的是範臣。
許久不見的範臣依舊是風度翩翩,混血兒獨有的黑金色卷發下長這一張文質彬彬的小白臉,一雙深褐色瞳孔正看著她,透過來的目光全是密集的冷箭。
羅開與堅仁依次坐在範臣的身旁,也正打量著她。
高玲指了一個位置:“你坐著。”
倪磐看向她指尖所指的位置,在對麵的一排座位的中央,左右兩邊沒有人,而正對麵是一字排開的公司的老板,看起來不是開會。
是審判。
倪磐的五指收緊,不動聲色地拉開椅子坐下來。
“倪經理。”說話的人是坐在她對麵的高所,是公司最大的合夥人。
“今天請你來過來,是想就太極這個項目,咱們一起來做個總結。”高所這個人做事說話一向是雷厲風行,他開了頭,倪磐已經聽到了結尾。
“高所,請您直接說公司對我的處置吧。”倪磐與坐在邊上的高玲對視了一眼,然後又收回目光。
高所怔了一下,喉嚨發出一聲悶哼,繼續說道:“倪磐,你是公司最看重的年輕經理之一,隻是你這次的行為給公司帶來太大的損失。”
“先不說太極,咱們有好幾個重要客戶聽到太極這事,立即對公司產生了想法,甚至還想換所。”
“這利害關係你應該很清楚。”
倪磐淡淡道:“我明白。”
高所繼續說道:“這事我們先不談對錯,從公司的角度來看,你作為一名員工,做決定之前沒有先考慮公司的利益,隻是單純從你個人的角度去判斷事情,這不單單是丟失了員工的職業操守,還是辜負了公司對你的期望。”
倪磐冷笑,嘴角上揚的弧度顯著可見。
她的笑容刺激到了高所,他的臉色沉下幾分:“經過高層一致決定,你被公司解除所有的職務,即時執行。”
“當然。”高所嚴厲的語氣一轉,加了幾分虛偽的惋惜:“公司對你也是很厚道的,這次解除職務不作為是你個人的過錯,該有的賠償都會有,也謝謝你這些年來對公司的付出。”
“請問你對公司這次的決定還有什麽意見。”
會議室內一陣沉默,數隻眼睛看著靜默中的倪磐。
她臉色平靜,眸光清亮:“謝謝高所和公司多年的栽培,我沒有意見。”
“很好。”高所雙掌一拍,他看了一眼手機,轉向範臣:“西貿集團的鄭總到了,咱們出去吧。”
範臣微笑點頭,眸光轉向倪磐,見她正看著自己,他的嘴角邊拉這個若隱若現的嘲諷。
堅仁看著她麵無表情,羅開則得意地笑了笑,兩人均起身,跟在範臣與高所的後麵。
眾人散去,高玲走過來,在倪磐身旁坐下來:“阿磐。”
倪磐衝她一笑:“沒事的玲姐,這些都是意料之中。不過範臣是什麽時候回來。”
“昨天。聽說警察那邊都查清楚了,跟他沒關係。”高玲歎了口氣:“這有關係,沒關係,誰說的清楚。本來想說他要是不在了,咱們姐妹一起上,肯定能在招遠裏麵創出一片天,沒想到。”
倪磐淡然:“沒事的玲姐,沒有我你也一樣可以。”
高玲拍拍她的肩膀:“我有幾個好朋友都是開所,回頭給你找份更適合你的工作。”
倪磐感激地笑了笑:“對了玲姐,日日新鮮那裏可能被我搞砸了。”
高玲搖搖頭:“你還管什麽日日新鮮,天天新鮮,你現在最重要是給自己放個大假,這麽多年你應該也沒有放過大假吧。聽玲姐的,去好好放個假,養好心情,等過了年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辦事效率高是會計事務所的一大特色,除了出報告速度快,炒人的速度也為之驚人。
倪磐後腳剛離開會議室,手機屏幕上顯示人事部打來的電話。
她嘴角冷冷地抽了一下,想起剛才高玲安撫她的話,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範臣會回來,然後她會被開掉。
雖然在公司服務了將近八年,但留在公司的私人物件不多,移交了公司文件和電腦,帶走的東西居然連一個小塑料袋也填不滿。
周峰今天剛好出了外勤,公司內部員工與倪磐感情深厚的也就剩下幾個行政部的老骨幹,不過倪磐是被開的,被開的理由又涉及到大領導,最後偌大的招遠事務所沒有一個人出來為她送行。
倪磐提著小袋子和手提包走出公司大樓,意外地看見堅仁正站在公司大樓門口。
想起剛才高所提起的西伯集團,不用想,堅仁肯定是接替她負責西伯的項目,這回應該是在等什麽人吧。
倪磐不想和他有交集,徑直地從他的麵前走過,可是堅仁卻叫住了她。
“不趕時間的話一起到隔壁咖啡廳喝一杯。”堅仁雙手插在西裝褲兜裏,陽光反射在他金色的眼鏡框邊上。
倪磐還沒答應,堅仁轉身走向咖啡廳。
倪磐又不是天生犯賤,幹嘛要跟上去再給他冷嘲熱諷一番。
見他轉身走了,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走了十來米遠,身後傳來一陣風,然後堅仁喘著氣跑到了她麵前:“你耳聾,沒聽到我說話。”
倪磐哼一聲:“我說堅仁兄,你還是不是男人。之前在公司咱們鬥來鬥去,現在你贏了,我輸了,結果已經很滿足你,不要再來挑釁我的底線。”
堅仁還喘著氣:“倪磐,你離職的事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範臣之前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倪磐覺得這位同仁肯定是腦殼仁出了問題,說不定就是因為上次在雲寧時被撞壞了腦袋:“你還有完沒完。”
倪磐瞥了他一眼,舉腳就走。
“我承認以前在公司我是嫉妒範臣總是捧著你,什麽好項目都讓你做,但是我還利欲熏心到看不清不擇手段,太極的事我知道一些,這不是你的錯。”
倪磐又停住了腳步,這些天以來除了周峰、尤麗麗、湛宇以外,還會說出“不是你的錯”的人就隻有堅仁。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一直與她敵對的人忽然這麽說,她挫敗失落的情緒減少了好幾分。
她會過頭看向堅仁,然後微微一笑:“謝謝你堅仁,小心範臣,還有那位羅開小朋友。”
堅仁怔住,隨後一笑:“雲寧那回謝謝你,以後有事隨時找我。”
倪磐雙指合抵在太陽穴旁:“謝了。”
百度上對女強人是這麽定義,才能出眾,精明幹練的女性。也是對專注事業並獲得成就的女性的一種稱呼。
所以,對於一隻以女強人尊稱的倪小姐失業比失戀還要遭受滅門性的打擊。
倪嘉兒盤腿坐在沙發上,腿上抱著電腦,一邊敲打著鍵盤一邊說道:“哎呦,不就是失業,誰沒失過業啊,東家不打打西家啊。”
“這話從你嘴裏吐出來還真夠諷刺,以後電費、水費、天然費你來交嗎?”倪磐毫無生氣地癱躺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天花板。
倪嘉兒眼睫毛一顫,合上電腦蓋:“姐,你那位外賣小哥到底什麽來頭,我今天八卦了一圈,樓上一套是一手,另一套是攥在一個投資商手裏,他這麽短時間可以一次拿下來,有點實力喔。”
倪磐在沙發上翻了個身,臉朝下趴著:“你不上學不上醫院,淨在小區咬舌頭,你幹脆別讀這個研究生,考個街區公務員算了。”
倪嘉兒放下電腦,爬到她臉前:“姐,透露一點嘛,我保證絕對把嘴巴密封起來,一點也不會透露到梨姐那兒去。”
倪嘉兒拇指食指合起沿著嘴巴拉起一道拉鏈,見倪磐還沒反應,她又拉了一道拉鏈。
倪磐想了想,其實她是很想知道梨姐為什麽對湛家這麽有成見,也許倪嘉兒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其實他是.……”
倪磐把湛宇的身份跟倪嘉兒說了一些,不過省略掉他與軍隊關係的部分。
倪嘉兒一邊聽一邊咬著手指頭,眼睛一眨一眨地。
“姐,你確定你說的湛江是我們知道的那個,擁有全國最大的物流集團、家族財團上千億,還有許多神話一樣傳說的湛氏家族?”
倪磐很肯定地點頭。
倪嘉兒身體一歪,手臂撞上茶幾,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姐,你真要闖大禍了,梨姐要是知道肯定要大爆炸。”
倪磐見她這副模樣:“我正想問你,你知不知道我媽和湛家有什麽仇恨,她為什麽一聽到湛家這個名字臉色就會發怒。”
倪嘉兒搖搖頭:“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小姨對湛家是恨之入骨。”
倪嘉兒繼續說道:“我也是聽我媽說。小姨年輕的時候和一個男人好過,兩個人感情非常好,好到那種山無棱天地合才能與君絕的程度。可是後來男人家裏反對,小姨跟那個男人就沒成。從那以後,小姨就沒有再和別的男人好過。”
你嘉兒問:“你知道那個男人姓什麽?”
倪磐已經聯想到了答案:“姓湛?”
“沒錯!”倪嘉兒說道:“那個男人後來還有來找過小姨幾次,可是小姨也沒搭理他,小姨說她寧願一輩子孤獨到老也不會和他再好,小姨還說他們家的那些人就是魔鬼,下地獄也是便宜他們了。”
“你也知道小姨那性子,我猜她肯定受到了他們湛家極大的侮辱。”
倪嘉兒一隻手搭在倪磐的肩膀:“雖然你和小姨隻是法律上的收養關係,可是她把你當成親生女兒養,她是絕對不會讓你跟姓湛的扯上關係的。”
倪磐問:“你說這個湛氏家族到底是個怎麽回事。”
倪嘉兒聳聳肩:“誰知道,不是說他們那個家族排斥女性,女人在裏麵就是像畜生一樣的地位,我說表姐,你還是不要趟這個渾水,以你這性子估計比小姨還要激烈。”
倪磐雙手撐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坐起來:“我現在管不了這些。”
“一個失業的女強人就像翅膀受了傷的飛鷹,可是傷口終有一天會好的,我會再飛起來。”
“可是失去了湛宇,對我來說就像折斷了我的雙翼,你說飛鷹沒了雙翼還能飛嗎?”
“答案是,永遠飛不起來。”
倪磐拉過圈在手臂的橡皮筋,把散落的頭發紮起來:“管他姓什麽,我的男人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