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追擊與阻擊
從與莫大偉相親那會，倪磐就感覺到他有些不同，不過他畢竟是拒絕自己在先，她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真的。
倪磐垂眸，看著自己被緊緊扣住的手掌，心裏忽然有些歡喜，但又有些委屈，還有些恍如隔世。
“我”倪磐呆了半天才吐出一個字。
“恩。”對麵的人很認真地回了一個字。
倪磐咬了咬牙：“我累了，想睡覺。”
對麵的人凝視著她，沉默片刻，然後鬆開了她的手：“去吧。”
餐廳距離她的房間明明隻有十來步的距離，在聽到他的回答後，倪磐像百米衝刺一樣衝入房間，然後“砰”一聲，把門口關上，反鎖。
一、二、三、吸氣，然後呼氣，再吸氣，呼氣。
她倚靠這門，來回做了十分鍾吸氣呼氣，激動澎湃地心情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桌麵上的手機在震動，倪磐走過去，拿起手機，是周峰。
“老大，你不在房間麽，我打包了宵夜。”
“你周圍有陌生人嗎？”
“咋啦？”
“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周峰正站在酒店走廊上，他沒有掛斷電話，轉身回到自己房間，打開門，看到他的室友羅開正在聚精會神地打遊戲。
周峰向他打了聲招呼：“羅開，我去洗澡了。”
羅開沒有反應，周峰在床上拿了套睡衣，走入廁所，然後把門反鎖上。
他打開浴室的花灑，把水流調到最低檔次，水流嘩啦嘩啦地響。
“老大，你說。”他把聲量壓在水聲之下。
倪磐知道他和羅開同住，於是長話短說：“我今天回酒店的時候遭到伏擊了，我暫時不回酒店房間住，其他人要是找我你給我找個借口壓住，詳細情況明天見麵聊。”
沒等周峰回應，倪磐就掛了電話。
現在哪哪都感覺危機四伏，話盡量還是留在當麵聊好。
倪磐把手機放在桌麵上，插入充電線充電。
她瞧了一眼房門，想起自己突然衝入房間的舉動，頓時有些後悔。
對於男人的表白，她一向是心止如水，每次都是風度十足的即時給予回應，像剛才那樣的落荒而逃還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會怎麽想自己。
她悄悄打開房門，裂開一條細縫，耳朵伸出門縫處，想聽聽外麵大廳的動靜。
耳朵豎起老半天，沒有半點聲音。
她打開房門，走到大廳，除了她經過的地方亮起了燈以外，整個房子黑漆漆一片。
倪磐鬱悶嘀咕一句：“就這樣就沒了？也不知道敲門再試探一下麽，比直尺還直！”
湛宇正在書房裏帶著耳機，眼睛盯著麵前六個電腦屏幕，三個上麵，三個下麵，時不時還轉身看向右麵牆壁上的一個超大屏幕。
湛宇的電腦與他在警察廳的工作電腦相連，警察廳的工作電腦與“剿碼”行動的中樞係統相連。
可以把自家的私人電腦與工作電腦相鏈接，也隻有湛宇，這個作為國防部的特級工程師，能有這種特殊的權力。
耳機來傳來的是偵查員對今天追查情況的總結。
“這幾天，在可疑的網絡平台上，一共成交了一百萬筆的交易，其中有五十萬筆的交易，負責的物流公司分別是聯豐物流、豐收物流、郭雲物流、營運物流、飛瞬物流；其中聯豐物流的訂單量處理最大。”
“根據之前的調查資料，這幾家物流公司的訂單會分派到下麵的小型物流公司進行處理。”
黃薄問：“資金走向?”
偵查員繼續匯報：“這些訂單全部是通過到貨付款方式結算，也就是說資金會從分包的小型物流公司，轉到承包的物流公司，然後再回到平台上。”
“我們追蹤了其中一千筆交易，這些資金在分包的小型物流公司收到後，再到承包物流公司，回到平台後的資金池，但這個這幾個往上銷售平台有極強的防火牆，和入侵技術，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資金到達資金池後的去向。”
黃薄站在會議室的中央，看著大屏幕上顯示的資料，眉頭緊皺。
偵查員匯報的這個情況與之前他們偵查的情況其實差不多。
“能查到那些分包的小型物流公司名單嗎。”
偵查員繼續匯報：“分包下去的公司，有幾間，不過最主要的是宏遠物流。”
黃薄說道：“和我們之前掌握情況差不多，那幾家所謂的承包的物流公司隻是個幌子，最重要的是下麵被分包的物流公司，那個宏遠物流有點意思啊。”
黃薄頓了頓，繼續問道：“平台上他們購買的貨物主要是什麽。”
偵查員：“主要集中是電器這類金額較高的家電，對了，我們留意到太極集團的產品是下單最多的。”
湛宇盯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文字資料，眉心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黃薄說：“行吧。首先，我們這次是來對地方了，對方大本營就在雲寧市。目前我們最困難的是要攻破平台的資金池，查處這個平台所在具體位置。”
“還有，相對應犯罪的團夥，我們也需要搜集證據，線上線下同時進攻。”
“看來我們得去太極聊聊天了。”
“指揮官”耳機裏突然出來一把突兀的年輕聲音。
“你看這個是什麽。”
黃薄和湛宇約而同地看著黑色的屏幕，之間原本安靜的屏幕上忽然出現了一排排白色的英文字母，看起來像是某種程序。
湛宇臉色一沉：“是黑客，立即阻擊！”
五六個程序員立即啪啪啪啪地敲打鍵盤。
黃薄本身是讀計算機出身，有很豐富網絡偵查實戰經驗，這一看就知道是對方反攻擊他們。
“這些家夥可以啊，居然找上門來。”
一位技術說：“肯定是我們追蹤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追蹤到我們的信號位置。”
黃薄問：“能解決嗎？”
技術回：“應該可以。”
技術員快速在屏幕上啪啪啪地輸入一堆白色字符。
屏幕上原本不斷彈出的代碼突然挺住了。
技術員得意：“哈，不堪一擊嘛。”
他話音剛落不到兩秒，屏幕上忽然轟炸一樣出現了一片代碼，速度極快，幾乎是肉眼還沒看完上一段，下一段就出現了。
技術員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
黃薄是身經百戰了，但這回站在屏幕前，他也震驚於那些一片片白皚皚的字符，數十秒就占據了整個屏幕。
另一邊，一位技術員驚呼：“不好了，他們正在修改我們的程序。”
黃薄驚鴻一瞥：“快點阻止他！湛宇！你快動手啊！”
耳機裏傳來一把冷靜低沉的嗓音：“不急，先看看他們想做什麽。”
凡是參加過網絡偵查的人員都知道，計算機攻擊也就十幾分鍾的事情，這回別人的黑客都到家門口了，居然還說不急。
“湛宇，我命裏你立即給我動手！”
另一邊的男人眼睛掃過那一片片白色的字符。
“常見攻擊程序，不過這個程序的編寫。”湛宇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有點意思。”
“我來吧。”
湛宇這話的意思是，你們都別翹鍵盤了，他來敲。
公安局“剿碼”隻會會議廳內，碩大的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代碼不停刷屏，在場的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遺漏掉屏幕上的每一個字。
湛宇的速度極快，仿佛不用思考一樣，寬大的黑色屏幕一秒鍾就刷去半個屏幕。
不過對方也不弱，湛宇這邊在輸入，那邊也在同時輸入。
仿佛在那個黑暗世界裏麵，兩邊的隊伍的士兵正在舉著刀槍互相廝殺，怒聲鎮天，血濺當空。
黃薄有很豐富網絡偵查技術，但這回站在屏幕前，他也震驚於那些一串串跳躍的字符。
黃薄站在技術員身旁，指著屏幕，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年輕的技術員的喉嚨有些顫抖：“報…報告，湛上校正在輸入另一條代碼程序與對方的防火牆交鋒，這速度太快了，我從來沒見過編寫速度這麽快，湛少校的編碼看似簡單，實則環環相扣地，毫無破綻地攻擊對方，他好像是在。”
技術員嘴巴張開，雙唇微顫。
黃薄有些著急了：“他在做什麽。”
“反病毒攻擊。”技術人員大吃一驚，雙眼撐大，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上校在編寫病毒程序！”
他們在被人黑，自己人卻在給自己造毒？
技術人員眼珠子都要蹦出來！
黃薄按住耳邊的藍牙耳機，語速極快：“湛宇，你怎麽編寫病毒程序，你別把人殺了，我們自己一起端沒。”
耳機另一邊是男人哼一聲，帶著幾分傲慢和不屑：“看你的，別廢話。”
會議室內眾人同時看向黃薄，見他臉上頓時鐵青。
能和上懷市公安局副局長這麽說話的也就隻有他了。
不過，湛宇也不是頭頂著高官帽子，耍耍最皮子的水貨。隻見他輸入的病毒代碼反咬了一口對方的程序，正在強勢地修改對方輸入的代碼程序。
十來分鍾後，對方不得不知難而退，迅速撤離。
技術員驚呼：“太精彩了，對方幾乎是棄甲逃跑！”
整個指揮室內頓時歡呼聲一片，熱血沸騰。
黃薄舒展了一下眉心：“臭小子，好樣的。”
另一邊的湛宇沒有多餘的興奮，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剛才編寫的那個程序同時也修複了一些bug，保險起見，你們還是再掃一次盤。對方技術水平雖然不算很高，不過很很靈活，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你們最好有個人守夜，以防萬一。”
黃薄道：“你明早回來，咱們再當麵碰一下。”
湛宇回道：“看情況吧。”
湛宇答應接這個項目的唯一條件是，不能規限他辦公的自由。
意思就是他愛在哪裏辦公就在哪裏辦公，當然前提下是保證信息安全。
關於安全一點沒有人會質疑一個在國防部負責開發“軍棋”的特技工程師的技術問題。
所以局裏也是破天荒地答應了他這個條件。
黃薄是個情商極高的人，盡管覺得這樣有違背紀律部隊遵守紀律的規定，但人家是特材，管理特材自然要用特別手段。
黃薄也沒再堅持，他說道：“上次那位姑娘，可以的話，還是請她來協助我們的調查，大家都是朋友，要用到行政命令就尷尬了。”
“盡量吧。”湛宇摘下耳機，身體往後一靠，他揉了揉眉心，看著眼前幾個閃爍著的屏幕，思緒有些飄蕩。
很久沒有見到能勾起他興趣的代碼了，剛才看見那一行入侵碼時，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是他——李應，那個存活在記憶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