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騷
“死Y頭，幾點，還不起床。”
梨姐一啪掌拍在倪磐的大腿上，疼得她頓時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陽光刺眼，這眼睛剛睜開又被刺得立刻閉上。
“還答應我說一定會好好去相親，十點還不起床，你早餐那頓不吃拉？”
倪磐揉了揉發疼的大腿，半睡半醒坐了起來：“哎呀，那個人說他起不來，哪有人早餐時間相親的。”
“約午餐。”
“不是還有另外兩個嘛。”
“下午茶。”
………
倪磐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帶著幾分床氣：“你怎麽搞得我好像沒人要一樣，不才三十歲而已。”
梨姐雙手抱胸：“人家倪嘉兒才二十五歲，都已經拍了幾回拖，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才三十歲。今天又是一月一號，按照虛歲，你已經是三十一歲。”
倪磐斜睨身旁像隻像蛤蟆一樣趴著的倪嘉兒，這一霎那，她真覺得自己命運悲慘，她堂堂一個人居然比不上一隻蛤蟆：
“梨姐，我發現你真是比後媽還要狠毒。”
梨姐嘴角一抽：“現在才發現太遲，你五歲時跟著我，怎麽就沒發現。”
“好吧，我就是命衰，出生時沒娘愛，長大後還要被養母逼去相親。”
梨姐沒生氣，冷冷一笑：“半個小時後，別讓我再看到你在家裏。都多大的姑娘了，放假還窩在家裏睡覺，難怪找不到男人。”
倪磐生無可戀地從床上爬起來，悻悻地拿起手機，滾去洗手間洗漱。
昨天斃了一個，還有兩個。
牙刷一邊在嘴裏刷泡，倪磐一邊打開微信。
哦，另外兩個都通過了。
其中一個回了她：倪小姐，對不住，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之前家人逼得緊，迫不得已答應相親。我昨天向那女孩表白了。原來那女孩也喜歡我，所以，我不能來跟你相親。”
大新年的，兩情相悅，挺好的。
倪磐覺得很高興，回道：恭喜你啊，新年有個新開始很好，感情還是兩情相悅的好，祝你們幸福。
對方：謝謝，我也祝福你，新年快樂。
倪磐拿起漱口杯，接滿了水，咕嚕咕嚕地吐了幾口。
太好，又完美地解決一個。
倪磐滑到最後一個新朋友名字。
莫大偉律師。
哦，直接用名字作微信名，是個實在的人。
對方沒有回複她。
倪磐又再發一次信息過去：莫先生，請問今天有時間約個飯麽。
莫大偉正在茶樓喝早茶，他抬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人，他媽肖曉蘭正與湛宇的媽肖曉慧談論調理身體，談得興高采烈。
他冒出一句：“那個倪磐約我吃飯。”
桌上的人頓時停住了話題，齊齊看向他。
肖曉蘭眉開眼笑：“哎呦，那你趕緊答應。”
莫大偉手指在屏幕上敲著，斜睨著身旁半眯著眼的男人。
肖曉蘭見她兒子沒什麽反應，催促道：“怎麽，你又不想去？”
莫大偉想也沒想：“誰說我不想去，苗條淑女君子好逑。”
湛宇慵懶的掀了掀眼簾。
肖曉蘭問：“她約你什麽時候去？”
“沒說，我還在想。”
“那就直接把她約到這裏來吧。”肖曉蘭興高采烈：“剛好你姨媽還有小宇也在，一起看看也好。”
莫大偉笑：“媽，你這是把人家姑娘當動物看。”
肖曉蘭身旁的肖曉慧也有同感：“我們這麽多人，人家姑娘來了會不會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肖曉蘭好像很了解倪磐一樣：“你們是沒見過那姑娘。落落大方，健談風趣，人長得又標致漂亮，我保證你們一見到她就會喜歡。”
聽肖曉蘭這麽說，肖曉慧也有些期待，她對莫大偉說：“大偉，那你問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喝個茶。”
莫大偉斜睨身旁的男人：“你覺得怎樣。”
湛宇半眯著眼，人慵懶地依靠在椅背上：“你的相親對象，問我幹嘛。”
莫大偉想了想：“也好，要是合適的話，程序一次過走完，直接進洞房。”
湛宇扭了扭脖子，眼簾慢慢掀開：“想得挺遠。”
莫大偉一邊在屏幕上打字，一邊說：“相親奔結婚，結婚奔洞房。”
湛宇冷哼一聲，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
倪磐把嘴裏的牙刷得發亮，也沒見莫大偉回複，剛想如廁，屏幕就亮起。
莫大偉:“我和我媽在喝早茶，你要不要一起過來。”
倪磐有些意外：“喔，你和阿姨一起，我去不太方便吧。”
莫大偉：“沒什麽不方便，我們這相親，本來就是長輩之間互相介紹，知根知底的關係，要是成了，大家就是一家人，要是不成，也是個世交關係。”
相親對象，和相親對象的母親一起相親，倪磐第一次遇到效率這麽高的對象。
不過這確實省去很多兒子喜歡老媽不喜歡，老媽喜歡兒子不喜歡的煩惱。
倪磐：“你不介意的話，我也無所謂。”
莫大偉：“要派個人去接你？”
倪磐：“不用，我打車過去。”
莫大偉：“行，地址發你了。”
莫大偉給倪磐發了個地址過去，又斜目一眼身旁的湛宇：“你今天抽什麽風，跟我們來喝早茶。”
湛宇端起杯子，呷了一口頂級龍井，清香悠悠，沁人心脾。
身旁的肖曉蘭撞了一下他的手肘：“什麽抽風，阿宇陪我們喝茶不是很正常麽，你說是吧阿宇。“
湛宇漫不經心應了聲“恩”。
肖曉蘭給身旁的肖曉慧使了個眼色，肖曉慧立即會意接話：
“是啊，節假日就是要一家人喝喝茶，聊聊天。”肖曉慧笑道，夾起一個籠水晶餃子放進湛宇的碗裏。
“小宇，吃個餃子，這裏的餃子做得很不錯。”
湛宇瞥了一眼碗裏的水晶膠，淡漠地開口：“在雲寧吃太多，想吐。”
肖曉慧臉色啥時發青，正要說話，肖曉蘭扯了扯她的衣角，向她搖了搖頭。
莫大偉舉起筷子，把湛宇碗裏的餃子夾進自己嘴裏，嚼了嚼：“阿姨，這餃子的味道真是很不錯。”
肖曉慧也習慣了湛宇的冷漠，衝莫大偉淡然一笑，換了個話題：“大偉這次的相親對象是個怎樣的姑娘。”
肖曉蘭呷了一口茶，侃侃而談道：“那女孩是我經常去的那家足浴店老板的女兒，我見過她幾次。”
“沒想到那個開足浴店的阿梨長得清水寡淡，女兒倒是長得跟玫瑰花一樣。而且是名校畢業，大公司高級經理，腦袋也好使得不得了。”
肖曉慧有些驚訝：“足浴店的女兒，你老公能同意麽。”
莫大偉家是書香世家，雖然門第之見不重，但足浴店的女兒仿佛還是差那麽一截。
肖曉蘭冷哼一聲：“金絮其外敗絮其中，他是個什麽貨自己不知道，還敢嫌棄別人。”
“背景是單薄一些，不過勝在夠幹淨，我對他們也算是知根知底。比起那些什麽名模，小明星，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我寧願找個像小磐那樣的，簡單幹淨省心。”
肖曉慧十分同意點頭：“娶妻求賢，光是看背景外貌確實不行。”
湛宇嘲諷哼了一聲，嘴角冷笑。
三個人同時看向他，肖曉慧抿了抿嘴唇，垂下頭。
肖曉蘭大概沒想到她的滿心期待與倪磐的想法是背道而馳。
與莫大偉的這場相親，倪磐覺得就是走個過場。
首先是兩個人家庭環境過於懸殊，一個從祖祖祖祖父一代開始就是國家棟梁的超級高知分子，一個是從祖祖祖祖母一代開始就開足浴店的舊街足浴霸，先不說文化底蘊上的巨差，從事業領域上就有天壤之別。
倪磐想，莫大偉他媽要麽就是想進軍足浴界，要麽就是莫大偉壓根不是她親生的，所以才會答應這個相親。
如是這般地想著，出租車在酒樓門口停下。
這是一間極為高檔的酒樓，喝口茶，二十塊起步的那種。
倪磐走進酒樓大門，給莫大偉發了條語音。
倪磐：“莫律師，我到了，你們在幾樓。”
莫大偉：“三樓東廂閣。”
哦，還包間啊，茶位得三十塊起步，等會要多喝兩口。
包廂內，莫律師點開倪磐的語音，聲音是擴音的，整個房間都能聽見。
“莫律師，我到了，你們在幾樓。”姑娘的聲音柔柔糯糯，聽著令人遐想連篇。
莫大偉推了推身旁依舊半眯著眼的男人：“喂，聲音這樣的哦。”
“怎麽樣。”
好騷啊！
騷你個死鬼頭！
婀娜多姿的領班小姐領著倪磐到了三樓，在亭台樓閣般的樓子裏轉了幾道彎，來到東廂閣的包房。
領班小姐輕敲了門，然後優雅地推開雕有精致花紋的木門，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倪磐往前走了一步，抬眸看去，古色古香的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張圓桌，四個人正圍坐在桌旁，視線同時看向了她。
電光火石之間，倪磐的膝蓋一陣發酸，差點要跪倒在地。
見鬼了，
他怎麽在這裏。
還端著茶杯，悠然地呷著茶，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找錯地方了。”
倪磐下意識轉身抬腳要走。
“小磐！”
肖曉蘭起身喊道：“小磐，哎呦，沒見一段時間，連阿姨都不認得拉。”
她真得很想不認得。
肖曉蘭推了推莫大偉後肩，示意他趕緊過去。
莫大偉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倪磐身邊：“倪小姐你好，我是莫大偉。”
倪磐閉上眼睛，想起梨姐那張臉，她又不得不轉過身，垂在前麵的雙手緊緊握住手提包的兩條細帶，亭亭玉立地，努力地擠出微笑。
“莫律師，你好。”
莫大偉亮了亮眼，略施粉黛便熠熠生輝，果真是個美人。
莫大偉微笑側身：“入座吧，我們都在等你。”
倪磐尷尬一笑，硬著頭皮跟著莫大偉走了過去。
走到湛宇身旁，莫大偉毫不客氣道：“喂，讓個位置。”
湛宇沒吭聲，起身，挪了一個位置。
倪磐在莫大偉和湛宇之間的座位坐下。
屁股剛碰到椅子便有一股熱氣湧上來，看來他們在這坐了很長時間。
服務員小姐見有新客人，連忙上來把餐具調整一下。
她眼角斜看了湛宇一眼，那家夥端著剔透的翡翠茶杯呷了一口茶，氣定神閑地，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倪磐把目光收回，莫大偉往她眼前的翡翠茶杯倒滿一杯茶，鼻尖間頓時聞到一股清新濃鬱的香氣。
不知道旁邊那家夥有沒有跟蘭姨他們提起過自己，若是提起過，也不知道有沒有說過什麽，一時間大腦裏雜念滂沱，一向落落大方的足浴姑娘咬著牙，抿著唇，仿佛怯場一樣。
肖曉蘭當然不知道倪磐心裏的那些大久久，以為人家姑娘見到這麽多人覺得局促。
莫大偉大概沒告訴她肖曉慧和湛宇也在，想到這，就覺得這姑娘還真是有種熟而不透的感覺，這般年紀還能帶著幾分青澀，心裏越加喜歡了。
“小磐啊，來的路上有沒有堵車。”
倪磐微微抬頭，含蓄柔聲道：“沒有堵車，就是我換衣服動作有些慢，你們是不是等了很久。”
哎呦，直率坦白，真好。
肖曉蘭慈祥一笑：“沒有的事，我們本來就是在這裏喝茶，剛好大偉提起你，我就說要不把你一起叫上，蘭姨我也很久沒見你。小磐啊，會不會怪阿姨這麽唐突。”
倪磐善解人意道：“怎麽會，蘭姨，您能邀請我，是我的榮幸。”
身旁的湛宇突然嗤笑：“真會說話。”
他的聲音不大，不過足以落入每個人的耳朵內。
倪磐掛著笑容的嘴角抽了抽，但很快恢複正常。
肖曉蘭知道湛宇的怪癖性格，瞪了他一眼，笑道：“小磐，這位是我的外甥，他說話就是這樣，沒有惡意，你別介意。”
“來來，喝口茶，這些茶葉都是定製，口感很好。
她瞪了呆若木的莫大偉：“還不給小磐倒茶。”
白霧嫋嫋，茶香飄飄。
滾燙的白開水倒入裝有頂級龍井的高級紫砂壺呢，茶香與白霧交纏縈繞，充斥著整個包間內。
肖曉蘭口若懸河，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肖曉慧和倪磐很認真地聽著，肖曉慧時不時會應和幾句，肖曉蘭也會拋幾個問題問倪磐，倪磐柔著聲一一作答。
倪磐今天穿了一條淡黃色的V領連衣裙，她膚色嫩白，淡黃色略微提亮了她的膚色，顯得她神采奕奕。
也許是話說多了，她連續喝了幾杯茶，熱氣使她的臉頰暈出了微紅，更顯嫵媚。
在肖曉蘭閉嘴喝茶的間隙，莫大偉發問了：
“倪小姐，有拍過拖嗎？”
當著這麽多人麵問這種問題，本來時很尷尬，但也許是因為倪磐沒想過要和莫大偉發生點什麽，心裏坦蕩，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
“沒拍過。”
莫大偉好奇：“倪小姐算是美貌與智慧並存啊，居然沒有拍過拖，是眼角太高？還是—”
還是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怪病。
迂回曲折打探別人隱私，果然是條老狐狸。
倪磐也不慌亂，平靜回道：“我這個人，一條筋，要是遇不上合適的人就不想遷就。”
旁邊一直沉默的人忽然嗤笑：“說得自己好像烈女一樣。”
倪磐麵不改色反駁道：“烈女不敢當，不過我這個人比較直接，喜歡的話不含糊，不喜歡的話也不會故弄玄虛，掉著別人胃口，自己心裏偷著樂。”
湛宇依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瞥了她挺值的後背一眼。
小野貓在罵他尼。
湛宇身體往前傾，單手撐著桌麵，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那倪小姐喜歡我們莫律師嗎？要不要直接表個白。”
在座的人頭同時疑惑地看向湛宇，這個從來不看戲不吃瓜子的人怎麽突然間問出這麽具有爆炸性的問題。
倪磐眉頭也沒皺，反駁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第一次見麵的人哪裏能談上喜歡和不喜歡。”
“是嗎？”湛宇的語調向上一勾，頗為玩味：“我最近就被一個女人追得很緊，算下來我們也沒見過幾次麵，我還以為她是真得對我一見鍾情。不過聽說她又跑去相親了，倪小姐能不能幫我分析分析，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態。”
這話一說出來，全場立刻陷入一種極為尷尬的氣氛。
倪磐抿了抿唇，直視著湛宇，一個眼底笑意十足，一個眼底冒火星。
莫大偉摸著下巴，目光在兩個人的臉上來回流轉，隱晦不明。
片刻，倪磐忽然笑起來：“那一定是你拒絕了人家，人家才會去相親。這世間上也沒有誰說一定要死纏著誰不放的道理，對吧。”
湛宇聳了聳肩：“是嗎？要換成是我看上個女人，我一定會死纏不放。”
話落，他端起茶杯，悠然的呷了一口，又說道：“被拒絕一次就放棄，說有多喜歡還不是騙人。”
倪磐放在桌麵的小手微微握緊，臉色沉了下去。
熱鬧的氣氛變得又尷尬又緊張，肖曉蘭不知道這個外甥怎麽回事，說的話又多又奇怪。
她幹咳一聲，換了個話題：“小磐，別顧著說話，吃些東西吧。”
倪磐畢竟是個心理素質很高的職業女性，這回已經壓住心裏的怒火，臉上又掛著溫和甜美的笑容：“好的，蘭姨。”
莫大偉手指來回輕敲著桌麵，隱晦不明的目光閃了閃，嘴角勾起了詭秘的弧度。
肖曉蘭覺得自己這個外甥實在沒禮貌，心裏擔心倪磐會不會遷怒道莫大偉，於是決定說幾句恭維的說話：
“像小磐這麽好的女孩誰見了都喜歡，姐，你說是不是。”
莫曉慧連連讚同。
倪磐大方笑笑：“也不是這樣的阿姨，我還真追過一個男生，不多對方說我們價值觀不一樣，拒絕了我。”
湛宇嗆了一口茶。
肖曉蘭詫異：“真的嗎？哎呦，那肯定是那個人的價值觀有問題，要不然就是精神有毛病，小磐阿，這種人要不得，幸好他拒絕了你。”
倪磐忍著捧腹大笑的欲望，柔聲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湛宇白了她一眼，倪磐毫不客氣的懟回去。
倪磐中途上了個洗手間，
肖曉蘭忍不住稱讚道：“阿梨的這個女兒是愈發出色，又漂亮又端莊。”
肖曉慧也附和道：“確實是個內外兼備的女孩。”
她偷偷瞧了一眼湛宇，心裏想著兒子要是能找個這麽一個姑娘，她也算是了一莊心願。
肖曉蘭看向莫大偉：“你覺得怎麽樣。”
莫大偉聳聳肩：“你們喜歡就好，我無所謂。”
“什麽無所謂，是你在相親。”
莫大偉笑：“我怎麽覺得是你們在相親。”
肖曉蘭翻了個白眼，真想一手拍死這個逆子。
莫大偉睨向湛宇：”阿宇，你覺得這樣。”
湛宇一直沉默在一旁，他淡淡開口：“知人口麵不知心，還是先多了解一些吧。”
意見很中肯，莫大偉也十分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