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約起來羅
太陽每天照常升起，倪磐每天依舊忙得飛了起來。
中午吃飯時間，高雲發來了信息：嫂子，我看哥星期六申請了休假，你知道怎麽回事麽。
倪磐正在太極的飯堂，準備享受一頓沒有一片肉的素菜午餐。
倪磐：”怎麽了，你哥請個假很奇怪麽。”
高雲：”簡直不可思議。我哥他入職一年多，從來沒有請過一天假，他請的還是周末，黃金爆單時間。”
倪磐：”真的假的。”
高雲：”句句肺腑之言。嫂子，我哥是不是發生什麽事。”
倪磐吃了一口飯，軟軟的，口感還可以：“他約了我啊。”
高雲：”阿！原來是這樣！嫂子，恭喜你啊，你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高雲說得有些誇張，但想想那張冰山臉，和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奮戰，用“守得雲開見月明”來形容，也確實不為過。
倪磐：”承蒙兄弟鼎力相助，不過離成功還有十萬八千裏，革命尚未成功，我仍需努力。”
高雲：”嫂子放心，我一定會兩肋插刀插刀，助嫂子早日拿下我哥。”
倪磐十分滿意，立即給高雲發了個兩百大紅包。
高雲也欣然收下：“謝謝嫂子的慷慨解囊。”
倪磐收起手機，聽到旁邊的羅開埋怨：“這飯真不是人吃的，又硬又幹，青菜更離譜，苦得想吐，明天我還是叫外賣好了。”
倪磐咬了兩口青菜，確實有點鹹苦，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工作是這樣，追求幸福也是這樣啊。
盆裏的飯吃得七零八落，倪磐端起盤子拿到指定收集處，遠遠地看到了財務總監馮育才，倪磐走快兩步追上去。
“馮總監，您今天也來飯堂吃飯啊。”
馮育才回頭看向倪磐，禮貌笑笑：“是啊，自家的飯堂雖然味道一般，還是比外賣要幹淨。”
倪磐點頭：“對了，我們提交上去的盤點計劃，馮總監看了沒？”
馮育才：“哦，我看了，正想和你聊聊。這次盤點好像比之前的量要大很多，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倪磐：“還不是馮總您說，您對咱們太極倉庫物流不了解，我沒辦法，隻好自己多做些工作，您可以不了解，我不可以不了解，到時候報告上我還得簽名。”
馮育才扯了扯嘴角，心裏一秒罵了幾十句，臉上依然保持溫潤爾雅：“那辛苦倪經理了。”
倪磐彎眉一笑：“不辛苦，麻煩馮總通知倉庫，多給我們配點人手啊。”
馮育才微笑：“當然，當然。”
很快，便到了美好的星期六。
倪磐破天荒，在不用加班的星期六，早上八點就爬起來洗漱。
洗了個熱水澡，從她淩亂的行李箱倒翻出她從家裏帶來的，唯一的一條咖啡色的高領長裙.
圍上駝色的羊毛大圍巾，套上白色羽絨外套，給自己化了一個極致自然的淡妝.
用發膠抓完卷發，穿上低筒黑色皮靴，背上咖啡色小皮包，在鏡子前轉了兩圈，確定一切完美後，歡快地蹦出門。
倪嘉兒發來信息：”親愛的姐，美好的星期六中午，你是不是一個人發黴。”
倪磐：”準備約會。”
倪嘉兒：”是不是和外賣小帥帥。”
倪磐：”bingo！”
倪嘉兒：”姐，今天聖誕節，最佳表白時候。送禮物的時候，記得送上一個香吻，保證他立刻繳械投降。”
倪磐：”萬一我暈倒怎麽辦。”
倪嘉兒：”暈倒更好，順道連人一起收了。”
倪磐嗤一聲，沒回她。
酒店大堂裏等了幾分鍾她便覺不耐煩，推開門走到酒店門口前的噴水池旁等著。
那晚初雪後又連續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溫度驟然下降到零下二十多度。
寒風夾著雪花在耳邊呼呼叫。
這種天在室外站幾分鍾都覺得會立刻被凍僵。
湛宇站在紅綠燈下，輕輕地來回踏步。
穿梭不斷的車輛在眼前飛快略過，紅綠燈等了三十秒又有三十秒，智能紅綠燈就是這麽麻煩，車多的時候得多等十幾秒。
他雙手插在軍色的大衣兜裏，一條黑色厚身羊毛大圍巾沿胳膊纏繞而上擋住了半張臉。
車輛飛影模糊的瞬間他看見了站在大門口噴水池旁的女人，她雙手插著羽絨服的衣兜，頭上戴著毛絨邊的白帽，縮著身子東張西望。
真蠢，
這麽冷的天不知道待在室內等？
念頭剛起立即被他嘲諷地壓下去。
她在哪裏等，跟他有條毛關係。
斑馬線上的路燈從紅變成綠，湛宇朝酒店大門口小跑過去。
倪磐正四處張望，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她轉過身，視線剛好對上湛宇含笑的黑眸。
“你來啦。”
她的皮膚因為暴露在寒冷中太久表情有點僵凝，嘴角都揚不起來了，纖細的血絲帶分散在她白嫩的肌膚上。
湛宇移開在臉上的目光，語氣淡淡道：“走吧。”
兩個人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並肩而行。
“我們去哪吃啊。”
湛宇今天沒有開車，倪磐想，他是不是要帶她去很遠的地方吃飯。
“轉個彎就到。”他麵無表情地說。
“哦。”
酒店大樓轉個彎，是一間小小餃子店。
“就這裏。”湛宇走了過去。
“吃餃子啊。”
“怎麽，不喜歡？”
不喜歡！！
首先，她一腔的南方味蕾，對餃子的欲望隻停留在淺嚐即止的程度。
其次，這個店從早到晚人山人海，裏麵空間狹小，完全不是一個適合情侶初次約會的地方。
倪磐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哦，不喜歡，太可惜了，這裏是個網紅店，聽說韭菜豬肉餃特別好吃。”
湛宇抬腳就要走。
“喜歡。”
倪磐笑笑：“你喜歡就好。”
湛宇漠然聳聳肩。
推開玻璃門，倪磐先踏步入內。
餃子店內是長方形的格局，長而狹窄。並排的四列座位都坐滿了人頭，端盤子的服務員來回穿插。
倪磐放眼望去，一張空桌都沒有。
收銀台就在門口旁邊，還站著幾個等位置的人。
倪磐抬頭看向湛宇，見他無所謂地站在那裏，沒有要走的意思。
看來他是真得很想吃。
行吧，他喜歡就好。
他們兩個人身材高挑出眾，尤其是湛宇，站在狹窄的空間裏麵，顯得很局促，加上模樣有那麽出類拔萃，小餐館裏的人都不由自主看上幾眼。
倪磐覺得自己像動物園裏麵的動物一樣，被人看來看去，渾身不自在。
湛宇站在那，倒是毫無表情，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別人的目光。
他們站在出口處，來往的人是不是要“讓一下”、“借過，倪磐在裏頭站了一會，隻好出去門口等。
寒風呼呼地，也沒個擋風的地方，冷得她顫顫發抖。
等了十來分鍾，終於有個位置。
倪磐正伸開雙手，坐開合運動，脖子一扭，剛好對上身後的湛宇。
“有位置了。”他的目光掃過她有些幹裂的嘴唇上，迅速又移去別處。
服務員領著他們，在最裏麵的一張桌前停下，桌麵上是七零八落，別人吃剩的殘羹和碗碟。
服務員快速把東西收走，請他們坐下。
兩人麵對麵坐下來，桌子成正方形，一個手臂的邊長，兩個成年人縮在裏麵顯得很擁擠。
湛宇抬眸，對麵的女人腦袋微垂，輕咬著下唇，一張臉經過風吹，皮膚有些發幹，顯得更蒼白。
倪磐摘下手套，往手裏噴了些熱氣，掌心相對，來回搓了搓。
湛宇看著她，沒有說話。
人多，地方窄，倪磐覺得有些悶熱，她把圍巾解下來放在大腿上。
沒有了圍巾的阻隔，她的長卷發垂肩而落。她撥動了一下後發，淡金黃色大發圈輕輕彈起，像充氣後的氣球，極富有彈性。她輪廓線明顯，下巴微微收尖，這種似方非方的臉型糅合了嬌媚與柔媚。
最特別的是她那雙眸子，內眼角窄向下勾，後眼尾走勢呈上揚，但又不像傳統柳葉眉般地狹長細小，她的瞳孔又大又明亮，眉眼如絲，隻要與她對視幾分鍾，三魂七魄都要被勾走一樣。
倪磐本來就是要請客，所以坐下來整理好她很自然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向桌麵上的二維碼圖案掃了掃。
“你喜歡吃什麽。”倪磐隨口問著。
湛宇道：“隨便。”
倪磐本來就無所謂，選了兩個最多人點的餃子，下單。
點完餐，她關掉屏幕，把手機放回衣兜裏。她不經意地抬眸剛好對上了正注視著她的湛宇，湛宇像觸電般立馬移開了目光。
幾天沒見，湛宇似乎有些不同。
比之前更沉默寡言，看她的目光更為冷漠。
難道是怪她，這幾天沒來找他？
倪磐想了想，從背包裏取出一個藍色的小塑料袋，遞給他。
湛宇沒有接，慵懶地耷拉著眼簾看著她手裏的塑料袋，眼神有些涼，仿佛事不關己一樣。
“拿著啊。”
“什麽東西。”
“聖誕禮物啊，今天是聖誕節。”
湛宇眸色有些變化，瞬間又消失不見。
猶豫片刻，湛宇還是接過了那個山藍色的塑料袋，他兩根手指夾著塑料袋的底部，往下倒，一雙黑漆漆的東西倒在桌麵。
護膝？
湛宇的臉上略過一絲驚訝。
很厚的布料，還有些重量，拿上手就知道是十分高檔的護膝。
“你們送外賣每天要走很多的路，護膝可以保護雙膝，這個是加厚版，我跑了很多家店才選到這個。”
“還有這裏。”倪磐指著護膝邊上，一行用藍色絲線繡的英文字母。
Universe，宇宙。
“我繡了一個晚上，怎麽樣，不錯吧。”倪磐衝他燦然一笑。
湛宇拇指滑過，三線直繡，拉得很緊，字體有力。
倪磐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蹦得很緊，嘴唇往下壓，也不知道他喜歡，還是不喜歡。
這時，兩盤熱騰騰的餃子放在桌麵上。
倪磐也不敢追問，免得他等會毒舌一頓，她反而會很失落。
“放袋子裏啊，等會走的時候會忘了拿。”
湛宇垂眸，拇指再次滑過漆黑軟布上的深藍色絲線，光影在線上來回滑動。
他沒有放進塑料袋，直接把兩個護膝疊起來塞進衣服的內袋裏。
倪磐見他收下，心裏舒了一口氣。
能收下就好，最怕他扔回給自己。
兩個人沒多說什麽，開始吃餃子。
少吃多滋味，倪磐覺得這餃子確實也不錯，兩盤餃子很快清空。
從餃子店裏出來，倪磐伸展了一下筋骨：“這餃子味道還行，下回再來好不。”
湛宇目光看向別出，似乎在想著什麽。
倪磐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我們現在去哪裏逛逛啊。”
湛宇瞥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三個字：“電腦城。”
哦…..
電腦城，一邊談情說愛，一邊看鍵盤鼠標？
也好吧。
第一次約會，他是老大。
湛宇雙手插進大衣兜裏：“去麽。”
倪磐爽快：“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