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攜手共進
在倪磐背後的一側,另一打手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女人的行動,沒發現背後站著個人,一身的黃色,分外矚目。
“麻煩讓開一下。”語氣淡漠,冰冷刺骨。
打手扭頭瞪他一眼,怒斥:“滾開!”
黑色口罩上的眸子漆黑如墨,清冷透著寒光,他冷冷地開口:“要滾開的應該是你。”
話音剛落,打手膝蓋往內一扭,跪倒在地。
左右兩旁的打手頓時蒙住,其中反應最快的兩人立即撲向湛宇。
湛宇紋絲不動未動,卻在轉眼間,把其中一個撲上來的黑夾克,手肘翻扭壓在背後,另一個黑夾克的腰間摔倒在地。
打手們混亂了起來,驟然間目光全部聚集在湛宇的身上。
倪磐更是驚愕萬分。
湛宇又輕而易舉地搬到了幾個。
聽到了擾亂聲,倪磐扭頭看過去,不經意之間,眸光與相隔兩米距離的外賣小哥對上,電光火石中,倪磐眸子裏首先閃過驚訝,然後是“我懂了”的堅定。
她毫不猶豫地跑向,頃刻之間,一彎清泉的眸子落入眼內外賣小哥的眼內。
倪磐微微喘氣,壓低聲音道:“對方人太多,咱們快撤!”
話音未落,後背傳來一股勁風,倪磐還沒來及反應,她眼前閃過一抹黃色,隨即腰間一股力量帶動她旋轉,頃刻之間,耳內響起“啪嚓”一聲巨響,耳膜被震得發顫。
腳下一片玻璃碎片,倪磐抬頭,怔然看著抱著她的人。
湛宇的額前頭發濕亂,眸色冷靜銳利,神色如常。
“沒事吧。”倪磐耳邊又再次響起低沉如鋼琴低音區奏出的聲音。
倪磐眼眶微紅,她咬著牙,轉身就要衝出去,手腕反被扣住。
“跟著我。”湛宇厲聲何止道。
倪磐心念一轉,重重地“嗯”了一聲。
對方見湛宇被玻璃瓶砸了,但神色依舊,心裏難免有了幾分忌憚,一時之間也不敢往前衝。
趁著打手們發愣,湛宇拉著倪磐打倒了幾個人,然後衝出了酒吧大門。
大門前停放著一輛女裝摩托車,湛宇跨步上車,插入鑰匙,發動引擎。
倪磐也不矯情,利索地跨步上車,套上高跟鞋。
幾名打手剛推門衝出時,摩托車轟隆隆地在眼前略過。
控製杆扭動,車速瞬間加快,那幾個人原本就被打得渾身發疼,在後麵追了十來米後便泄氣跪地。
倪磐回頭張望,見那些人站在原地出,無可奈何地看著他們跑,心裏才舒了一口氣。
下意識之間,她想起了那位被灌酒的女孩,倪磐立即摸了摸身上,糟糕了,該死的手提包留在了酒吧內。
倪磐大聲說道:“喂,借你的電話給我!”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前麵的人沒有回應。
倪磐湊到他的耳邊說道:“把你的電話給我。”
開車的人微微側頭,單手摸向大腿一側,倪磐順著他的手伸去的地方看去,見到褲兜外沿有條拉鏈。
她也沒多想,直接伸手去拉開拉鏈,然後摸進男人的褲兜裏。
衣物麵料光滑,褲兜很深,倪磐摸來摸去沒摸手機,也沒摸到褲兜的底麵,她的手自然地往褲兜的更深處探去。
即使是零下十五度的天氣,男人也沒有穿兩條長褲的習慣,倪磐的手往深處摸去,不自覺的碰到了某個令男人顫栗的地方。
湛宇皺著眉,厲聲喝道:“你把手拿出來。”
“你這褲兜太深,我還沒找到手機。”
湛宇喉結滾了滾:“你先把手拿出來。”
“不行!”倪磐滿腦子都是那個被灌醉的女孩,自己得立即報警的念頭。
車子忽然急刹,倪磐猛地撞上男人的後背,額頭和鼻梁最遭殃,疼得她眼冒金星。
“怎麽突然刹車了。”
湛宇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從他褲兜裏拿出來。
倪磐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鼻梁被撞地又痛又酸。
湛宇把車開動路邊處停下,他從車上下來,從另一邊的褲兜裏取出手機,解了鎖,問道:“電話號碼是多少。”
“110。”倪磐回答。
湛宇掀開眼簾看她一眼:“你要報警?”
倪磐回答:“當然是要報警,那個女孩還在他們手上,我們跑了,她一個人怎麽辦。”
湛宇看了她幾秒,把手機放回褲兜裏,語氣淡淡道:“不能報警。”
“為什麽不能報警。”
湛宇往後退了一步,抬頭看了看四周,大路上安靜地出奇,他在燈光的背影裏,眸色隱藏得很深。
“用腦子想想,我們搞了這麽大的一個動靜,酒吧裏麵已經是翻天覆地,要是警察來了,人家酒吧還能做生意嗎?”
倪磐想了想,好像也對,她又想起了那個女孩:“可是那個女孩還在他們那裏,她跟真他們,肯定活不過今晚。”
口罩內傳出一聲冷笑:“活不過今晚?你認識那個女人?”
倪磐搖頭:“不認識。”
“你不認識她,又怎麽知道她是被迫的。”他站在光影的暗處,倪磐看不清的他的瞳孔內的思緒。
聽他的語氣那個女孩好像不是被迫的。
湛宇摘下頭盔,捋了捋頭頂處淩亂的頭發:“下次見義勇為之前,搞清楚些情況,心慈人善卻力量不足,與壞人做壞事沒什麽兩樣。”
這句話倪磐聽懂了,他在拐著彎罵她不自量力。
倪磐有些惱火,她好心好意幫人卻被罵成是多管閑事,自不量力。不過想起他救了自己,也不好向救命恩人爭論。
她從車上走下來:“你脖子怎麽樣了。“倪磐想起剛才他被玻璃瓶砸的那一下,聲音大得嚇人。
“我沒事。”
“真沒事?”倪磐疑惑問道。
“沒事。”他說完,走過去摩托車旁重新跨步上車。
倪磐自然不相信,走上前伸手扯住他的衣領:“給我看看。”
“你要幹什麽。”
湛宇下意識像躲開,可是衣領已經被倪磐拉住了。
湛宇穿的衣服不多,一件外套,裏麵一件毛衣和一件打底衣,倪磐拉開他不算高的衣領,撥開下腦勺的頭發,借著幽暗的燈光,倪磐看到脖子處有一片紅,皮膚上有些許掉皮的痕跡,是玻璃碎造成的。
倪磐放開他:“我們上醫院擦點藥吧。還有你的後背,今天早上被箱子砸到的地方也要拍個片看看。”
湛宇早就知道她出了他,也不感到驚訝,淡淡說道:“沒這麽矯情,那幾個箱子輕飄飄地,也沒什麽感覺。”
輕飄飄?
那些箱子是從倉庫出來,是要出貨的貨物,怎麽會是輕飄飄。
這男人是太能逞強了吧,砸傷了也不吭聲。
她正要說什麽,身子一冷,連續打了幾個噴嚏,他們倆麵對麵對著,距離也近,口水全噴在男人的臉上。
十一月底,雲寧市的淩晨隻有零下十多度,隨著夜色越深溫度越低。剛才在身體在亢奮和酒精的作用下,沒感覺到寒冷側骨,這回才發現室外的溫度冷得叫人懷疑人生。
倪磐身上穿著一件半暖打底內衣和一件蓬鬆毛衣,在零下十幾度的室外絲毫沒有保溫的作用。
吹了一會冷風,又在室外站了一會,現在身體已經快要接近凍僵的狀態。
她雙手抱在胸前,哆嗦了幾下。
“小弟,你能順路帶我回去酒店,我住在濱江大酒店,離這裏應該不遠。”倪磐看了看四周,他們所處的方向應該不是去她酒店的方向。
湛宇坐在摩托車上,看著她沒有說話。
路燈罩在他的臉上,倪磐這回看清楚了他的眸光,不過他瞳孔的黑色太深了,倪磐看不懂他在想什麽。
半天不吱聲,也不知道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倪磐又打了幾個噴嚏,後背涼颼颼地,倪磐感覺到心髒都快要結冰。
“小弟,我手機落在了酒吧,我叫倪磐,住在濱江大酒店1208房,你還是到醫院看看,醫藥費什麽的你看後過來找我,我都會負責的。”
倪磐左右看了看大路,判斷酒店應該是後麵的方向,她轉身就要往回走。
剛要走,湛宇開口道:“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倪磐回身,臉部僵硬地衝他一笑:“那真是謝謝了。”
“等會。”男人突然又開口道。
他從摩托車上下來,側身扭動車鎖處的鑰匙,“啪”一聲,黑色漆皮座位彈了起來,與車身拉了一條縫隙的距離。
湛宇打開車座,從裏麵取出一個粉紅色的頭盔遞給倪磐。
“帶著。”
她接過頭盔套上腦袋,僵凍的手指顫顫巍巍去扣下巴處的扣子。
手指不聽使喚,她嚐試了幾次把扣兩邊套上,都沒成功。
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伸了過來,輕而易舉地把她下巴處的扣子合上。
湛宇拉開身上黃色外套的拉鏈,幹淨利落地把外套脫了遞給她,
“穿上吧。”
倪磐抿了抿幹裂的嘴唇,搖頭:“你怎麽辦。”
黑色口罩上的一雙杏眼微彎:“我身強力壯,你和我比?”
倪磐的身子一直在抖,寒風像密集的細針一樣穿過她單薄的衣服和皮膚,刺入她骨頭裏麵,女英雄也不得不承認真得好冷。
倪磐盯著他身上單薄的黑色毛衣。
始終沒有伸出手。
她不好意思,也不忍心。
阿嚏!她又打了一個大噴嚏。
黑色毛衣前傾,黃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穿上吧,會感冒的。”深沉輕柔的聲線如一縷暖流流入倪磐的耳內。
鼻水已經在鼻腔內流轉,再推遲也就做作了。
她雙手插入衣袖,拉上拉鏈。這大衣又大又寬厚,穿上幾秒後,身子很快暖和了幾分。
湛宇又要脫下手上帶著的黑色手套。
倪磐連忙阻止道:“手套你帶著,你看你這大衣的袖子都可以當我的手套。”
倪磐舉起臃腫的雙手在他麵前揮動,女人頭頂粉紅色安全帽,上身穿著黃橙橙的大棉衣,衣角一直蓋到大腿膝蓋上。
圓圓鼓鼓地,像個粉紅色的橙子。
湛宇看了她一會,眸色中露出幾分笑意,隨機又消失於深瞳內。
他提了提與比肩膀略高的毛衣的領子,脖子縮了縮:“上車吧。”
說完,他重新跨步上車。
倪磐站在那裏,身體有些搖晃,湛宇的動作很利索,但她看著卻有些模糊。
冷風在耳邊呼呼,見女人沒有動,他側過頭看向她。
女人的鼻尖冷得發紅,臉頰被冷風刮出了絲絲裂痕,嘴唇幹裂見血。
“不走?和尊卑留在這過夜?”
“走,當然走。”倪磐腦袋一晃,剛要抬腳,覺得平日輕飄飄的腳仿佛有千斤重。
她咬著牙抬起腳跨過摩托車。
男人扭動鑰匙,引擎又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倪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今天謝謝你,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盡管開口,年前我都會在雲寧。”
女人的聲音柔柔糯糯,像雪一樣融化在他的耳膜內
男人耳尖微紅,不起眼地抽動了一下。
寒風聲在耳邊呼嘯呼嘯,倪磐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以為是風聲掩蓋他的聲音。
典型的女裝摩托車,座位前低後高,腳踏處放著一個與腳踏板大小剛好的保溫黑箱。
男人一米八的身高屈身坐在上麵占了座位前端的大部分。
倪磐雙手緊握身後鐵架,臀部盡量往後挪,平視前方,是如夜空一樣漆黑的秀發。
毛衣屬於中領,齊整的發腳與毛絨低口領之間露出了發亮的肌膚。
他真的不冷?
道路兩旁的燈光暗淡得軟弱無力,街道兩旁出奇安靜。
倪磐眼簾有些沉重,想塌下來一樣。
冷風迎麵吹來,沒有帶走她的倦意,反而加重了些。
體內有些發熱,又有些發冷。
腦袋又沉有重,倪磐鬆開抓住的欄杆,身體往前傾斜,迷迷糊糊中,身體貼上湛宇的後背,雙手攔住了他的腰間。
湛宇身子微微一顫,不過沒有掙脫。
倪磐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裏喃喃自語:“還有多久到啊。”
她的聲音很輕,冷風一吹來,聲音消散了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