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薦枕席
便是這劍客,看著顧希的眼中也多了幾分敬重。
顧希看了蔡堯一眼,雙手一叉:“諾。”
跟在那劍客身後。
出門的時候,扭頭看了一眼蔡堯。
蔡堯一臉快意,哈哈一笑:“弟快去吧!這馬廄怕是不用來了。”
公子荀的書房是這府中的禁地,除非有召,閑雜人等不得靠近,明衛,暗衛,加在一起足足有上百人,可以說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那劍客推開門便退下了。
顧希抬步走了進去。
公子荀的書房很大,藏書豐富,單是竹簡就占了半間屋子,於這亂世之中書籍是恨珍貴的,尋常人家有上那麽一本,已是頂頂了不得,也不敢隨意翻看,通常視作傳家寶,代代相傳。
“小人見過公子。”爐鼎內熏著淡淡的沉水香,公子荀埋首於桌案後,奮筆疾書這什麽,顧希離得他甚遠,雙手一叉,拱手一禮。
就在她以為又要等上許久的時候。
公子荀慢慢的抬起頭,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顧希。
看的顧希都有些頭皮發麻。
眉頭微微蹙起,語氣有那麽一絲不耐,淡淡的說道:“近前來!”
顧希聞聲,往前走了那麽幾步。
不管一個人的偽裝技巧如何高超,麵容如何改變,眼睛卻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她有些怕,怕公子荀會認出她來。
故而頭一直低低的垂著。
公子荀忽然就笑了,眼中盡是玩味:“你這小兒,怎地去了一趟趙國,膽子恁的小了。”
顧希剛想開口說話,豈料,公子荀接著說道:“還是這地上有金珠,故而恨不得將頭垂到地上。”
顧希麵皮一紅,緩緩抬起頭來:“公子喚小人來,可是有事。”
言下之意,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公子荀淡淡的掃了顧希一眼,緩緩推開桌案上的一張地圖。
顧希瞄了一眼,正是諸國地圖。
卻也粗糙的很,隻有諸國之名,連山川河流都不曾標清。
公子荀手指緩緩移動,落在趙國所在處,看了顧希一眼,問道:“你此番入趙,以為趙國如何?”
顧希沉吟了一下,細細思慮了一番,答道:“趙名副其實強國也,所經之城百姓臉上皆無惶惶之色,說明食可裹腹,衣可蔽體,生活甚至安樂。”
說著,一頓:“齊亦有所不如。”
公子荀雙目微眯,聲音恁的低沉:“那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顧希雙手一拱:“趙王之後,諸公子難堪大任,趙必敗無疑。”
公子荀猛然抬起頭來,看著顧希又道:“那齊呢?齊又如何?”
顧希一笑,字字鏗鏘:“有公子在,齊自然榮盛無極!”
這話怎麽聽,都帶著些諂媚的意味。
使得公子荀不由得多看了顧希幾眼。
公子荀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到顧希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聲音頓冷:“你可知單憑你這句話便可環首!”
顧希脊背挺直,緩緩對上公子荀的視線,嘴角一勾:“公子問,小人自然要據實回答,何罪之有?”
齊國之勢,她早已一清二楚。
公子荀雖然名動天下,賢名在外,有十萬私軍,奈何生母早亡,並沒有強大的母族支持,且不得君心。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全則無親。
尤其是帝王之家便更是如此。
整個天下隻知齊公子荀,不知齊王,換做誰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兒子。
公子及雖無賢名在外,卻有強大的母族,甚得君心,齊國軍隊,除公子荀私軍,盡在掌控之中。
奈何人好色,暴戾!
齊國若交付於他,亡國之日指日可待。
朝中早已分成兩派,鬧得不可開交。
太子之位懸而不決,人心躁動啊!
實在不是什麽好兆頭。
顧希那番話,落入誰耳中,也是赤一裸一裸的扇動,環首都是輕的,車裂也不冤屈。
許久,許久,公子荀淡淡的說道:“此話不可再言。”
“諾。”顧希雙手一叉,應的十分順溜。
公子荀轉身退回矮幾,從新坐下,挑眉掃了顧希一眼,沉聲說道:“今升顧希為三等食客,從此不必回馬廄了。”
顧希一喜,眉眼彎彎,雙手一叉:“小人謝過公子。”
三等食客就三等食客吧!雖然與她想象的有些落差,但好歹不用和那些馬夫擠通鋪了,也是極好的。
“今晚王宮有宴,你且隨侍。”說著公子荀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
“諾。”顧希叉手退下。
從馬夫升為食客,待遇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顧希不僅分得一間單獨的屋子,還褪去身上馬夫所穿的麻衣,換上了食客專屬的棉衣,保暖舒適,令得顧希十分滿意。
一切收拾妥當後,她還未來得及和蔡堯慶祝一番。
日暮西沉,便上了前往王宮的馬車之上。
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於公子荀共乘一車。
街道上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
顧希撩起車窗看了一眼,便蔫蔫的倚在馬車上打起噸來。
這馬車可不是說的,顛來顛去的,恨不得能把身上的骨頭都顛碎,顧希顛簸了將近一個月,一直未曾好好的休息一番,一陣疲憊襲來,她竟閉上眼,真的睡著了。
直到馬車猛然停下,險些將她給甩出來,才睜開了眼。
她一撩開車簾,眉頭微微的蹙著,看著馬夫問道:“何事?何以這樣慌忙停車!”
那馬夫看了顧希一眼,不敢多言。
下意識的朝公子荀的馬車望去。
顧希所乘的馬車,就在公子荀馬車後麵,想來是前麵的那輛馬車,驟然停下,後麵的不得已也得停下。
她伸長脖子看了過去。
隻見一身著紫色長裙的絕色女子,在幾個婢子的簇擁下,擋在公子荀車駕前。
她身姿窈窕,她膚色勝雪,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雙眸宛若秋水,顧盼生輝,所有美好的句子盡可用在她身上,顧希所見東珠夫人亦相差甚遠。
眾目睽睽之下,她雙頰嫣紅,盈盈一福:“妾乃左相之女,杜若,琴棋書畫懼通,心悅公子已久,今自薦於公子枕席,望公子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