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有何才
這聲音一落。
人群紛紛朝兩旁退去,讓出一條路來。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慢慢停下。
漫漫日光中,一雙纖長白皙的手,伸了出來。
緩緩的拉開車簾。
一時之間,所有人無不朝馬車望去。
直到很多年後,顧希還清楚的記得這一幕。
馬車之中,坐著一個一襲黑袍的男子,頭戴玉冠,雙眸深邃,宛若無邊無際的星空,側臉如玉,每一處都似精雕細琢,麵容之俊天下無雙。
他削薄的唇,勾勒著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眼瞳一縮,不著痕跡的看了顧希一眼。
“見過公子!”一眾謀士,齊刷刷的上前雙手一叉,一臉恭敬。
“善。”他緩緩的抬了抬手,一眾謀士皆退居一旁。
視線落在那還在哭泣的少女身上,淡淡的說道:“此事來龍去脈,我已知曉,為我齊國,請嬌嬌致歉!”
語氣如此漫不經心,卻滿是不容置疑,已是命令了!
那華服少女朝他看去,一癡,趕忙用寬大的衣袖擦了擦臉,盈盈一福:“諾!”
而後,緩步朝顧希走去,在離她五步之遙定住,微微一福:“吾錯矣!請君莫怪!”
聲音誠懇,麵容平和,於方才那驕縱蠻橫,喊打喊殺的女子簡直判若兩人。
顧希麵色平靜無波,微微朝後退去一步,雙手一叉,緩緩說道:“不敢!”
姿態卻是倨傲的,她說的是不敢,而非不怪。
蔡堯看了一眼那少女,將頭扭開,看往別處,他生平最不喜的便是這類女子,仗著家世,驕橫狂妄,目中無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真真令人望之生厭。
那少女幾步來到公子荀車駕前,抬頭朝他看去,又是一癡,緩緩說道:“妾已致歉,請容妾告退。”
“然”公子荀看都沒看她一眼,隨意抬了抬手。
得了公子荀的允許後,那少女慢慢的轉身離去。
臨走之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顧希,那一眼好似吐著信子的毒蛇,陰毒狠辣。
一旁的謀士連聲歎道:“公子賢明!”
蔡堯一笑,看了一眼顧希,兩個人幾步上前,來到公子荀的車駕跟前,雙手一叉:“見過公子。”
公子荀淡淡的看著他們,姿態宛若高高在上的神,俯視著眾生,明明近在眼前,卻是那麽高不可攀,讓人不敢直視。
蔡堯隨即向前跨出一大步,雙手一叉,沉聲說道:“我名蔡堯,乃蔡國人,力大,善劍,願為公子所驅!”
公子荀看了一眼蔡堯,淡淡一笑:“善!”
如此便是同意了!
蔡堯當下樂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多年心願得償,那叫一個開懷。
顧希傻呆呆的愣在原地,看著蔡堯那般開懷,也是一笑。
豈料,公子荀視線一轉,落到顧希身上,嘴角一挑:“你有何才?”
顧希朝公子荀望去,亦是一癡,隨即趕忙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一時之間,心思百轉千回。
來臨淄的路上,她就決定了,和蔡堯一起,若能入公子荀府邸,哪怕做雜役,打掃都好,總歸能自食其力就行。
可剛剛的那件事給她的震撼實在太大了。
若非她腦子轉的快,她和蔡堯此時怕是早沒了性命。
讓她清楚的認識到,這是權貴如雲的臨淄,那些權貴,不需要理由,隻需一句話就可隨意將他們打殺。
那少女臨走時的眼神,分明告訴她,等著瞧!
她一人也就算了,可她不能連累蔡堯。
若想不被人隨意打殺,若想護住那些自己想護的那些人,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
於是,她上前一步,雙手一拱,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名顧希,善軍事,可統千軍萬馬,願為公子掃平一切障礙。”
一時之間,寬廣的街道鴉雀無聲。
所有人無不看向顧希。
便是蔡堯亦是嘴巴張的大大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臉色那叫一個黑!
他深知她不過一婦人。
不過一婦人!
如何敢於眾目睽睽之下,說這番言之鑿鑿的話!
這些話怕是連齊國大司馬也是不敢說的。
“哈哈哈……”寂靜過後,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一個身著青衫,背負長劍,一臉胡須的男子走了出來,指著顧希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這黑醜小兒,毛還沒長齊的吧!是不是才斷了奶,不知世事,連這等話也敢說,怕是連一把劍也提不起,說什麽可統千軍萬馬,我齊國若派你上戰場,豈非要被諸國笑我齊國無人,你還是快快回家喝奶去吧!”
“哈哈哈……”說著,人群中傳來一陣哄笑。
連蔡堯都快汗顏的抬不起頭來。
顧希絲毫不聞,脊背挺的直直地,目不轉睛的看著公子荀,依舊一臉從容,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裏,渾身上下充滿自信。
便是她這個樣子,又引得人群中一陣哄笑。
蔡堯臉黑的能滴出墨汁來,幾步挪到顧希身旁,輕輕的扯了扯她的袖子,一陣擠眉弄眼。
無果後,一臉濁氣,蔫蔫的垂下頭去,再不看顧希一眼。
公子荀上上下下打量了顧希一眼,也是一笑,淡淡說道:“誌向遠大,善,請兩位隨我歸府。”
一旁的人皆退去。
顧希和蔡堯徒步跟在公子荀的馬車後。
蔡堯幾次抬頭朝顧希看去,卻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顧希見此,抬頭看著他,悶悶的說道:“兄也不信我?”
蔡堯當下用力的揮著手,連聲說道:“斷無,斷無。”
一看就是一副言不由衷的摸樣。
說著,生怕顧希不信,重重的拍了拍胸脯:“便是天下人皆不信,兄也是信你的。”
每說一個字,他臉上的苦色便增加一分,明明他都快哭了,還扯出一臉笑容來,這樣子看的顧希是連連搖頭。
說真話都沒人信,可歎!可歎!
這是什麽世道?
走了沒多遠,突然上來一劍客,對著顧希雙手一叉,沉聲說道:“你這小兒,公子令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