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您的教誨,我不會忘記
那是一個深夜。
一位年邁的老戰士將一個不到十歲的毛頭小子帶到一片叢林之中,本就嬌氣的月光在見著小個頭來了之後,更是顯得柔和似水。
來到幾根粗壯的老樹中間,老戰士信誓旦旦地說:“小鑫,你隨便去一個角落裏,用先前教給你的元素之力全力攻擊我。同時要記住,盡可能地控製箭的方向,可別傻了吧唧的筆直的飛過來哦。”
那位身經百戰的將領的眸中泛起點點金芒,與微薄的月光融匯到了一起。
那一刻,原本讓敵人心驚膽戰的他,卻讓身高才及他肩膀處的元鑫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
他激動地“哦”了一聲,立刻小跑到幾百米開外的一棵樹後,雙手緊握,凝聚著金屬之力。
然而,過了幾分鍾,另一邊的老將軍仍是沒有等來小孩的攻擊。
其實,這也不是表明元鑫的功力尚淺。
相反,由於他的一絲不苟,身邊的許多同齡人都追趕不上他的步伐。
此時遲遲不見攻擊,元曦知道,元鑫在貫徹他之前所教的一課——不按常理出牌,目的就是為了讓敵人掉以輕心。弓手,要的是一擊製敵。
他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滄桑的臉上皺起的淺紋更讓飽經風霜的他顯得又老了幾歲。
而就在這一刻,那長度也就十幾厘米的金箭從身後的一棵老樹後衝出。
那方向,與元鑫跑去的方向截然相反。
箭身雖短,但威力卻是一點不弱。綿長的尾煙在脫離主體後的一瞬間就擴散開來,像是在林中扔了幾十顆煙霧彈。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大將不慌不忙,向左大邁一步,便似險不險地躲開了攜帶著一股音障的致命之箭。
隨後,沒有去看疾馳的飛箭,他的右手淩空緊緊一握。
驀的,
不見周圍的花草樹木如何反應,隻見那柄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箭,就如同被抽了魂一樣,墜落在了雜草上,壓碎了無數作壁上觀的可憐蟲。
與其一樣,遠處的元鑫此刻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得出來,身邊似乎有一根根粗壯的捆繩,將他牢牢裹住,動彈不得。
二人的身份,一瞬間就發生了變化。
剛剛還試圖趁父親不備的時機,好好展示一下自己修煉成果的他,轉眼間,就已成了落入陷阱的獵物。
掙紮了好一會,也沒有逃脫這層束縛,他終於是放下了似被空氣磨紅了的四肢,像一個落入蛛網的飛蟲,靜靜地等待著結局。
不久,身邊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
元曦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足跡,一步一個腳印的踩著不敢抻腰的雜草走來。
“嗚嗚嗚,爸爸,你又拿我練招了!”
元鑫不甘心的哭訴著,嘴巴一撅,露出兩個不大的酒窩。
小巧的腦袋往邊上一撇,那頭黃毛扇著微風,讓周圍與頭發一個長度的小草也都應和起來,紛紛擺動著自己的身姿。
見這撒個嬌還要用元素之力烘托場麵的兒子,元曦也是哭笑不得。
不過,平時一直心疼兒子的他卻沒有立刻解開束縛,而是收起了臉上的細微表情,語重心長地說:“以前教給你的那些諸如分裂箭、陰陽箭之類的招數,都可以不用那麽精通,能把這一招精鋼箭矢禦好,足夠了。”
“不過,現在這招,作為一名弓手,必須要會。”
他輕輕拍了拍懸在空中一臉無辜的元鑫的小腦瓜,繼續道:“從事我們這個職業,不僅要能百裏穿心、要能庇佑自身,在有些時候,落入陷阱或是遭遇突襲,自己就會變成被動出手的那一方。”
“這時候,單靠一味的防禦並不能帶來最終的勝利。所以,就需要一些反擊的手段了……”
說著,他的手臂漸漸爆出青筋,讓麵前那個小塊頭有些喘不過氣。
頭一次見父親這麽嚴肅認真,縱使自己被勒的有些難受,元鑫也沒有再露出些許不屑,耐心地聽著父親的講解。
“要知道,對於使用元素之力的人來說,他之所以能控製自己創造出來的物件,是因為,他與這些自然的造物之間,有一條微不可察的連接。”
“而這種連接,有好,也有壞。”
“其好處,就是能讓人們通過這個通道,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身邊的物件。隻要這個人的實力足夠強大,那他就能對一切可以操縱的物品打上標簽。”
“而壞處,除了斷開連接後,操縱者會失去對其的控製外,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你現在遭受到的攻擊了。如果觀察的足夠細致入微,那麽,人們就可以通過這種連接,追溯到施術者身旁,將其製服……”
在父親孜孜不倦的教導下,黃發少年聽得入神。
他這才知道,像他們這種用弓進行遠距離打擊的射手,這種“絲線”會更加容易被發現,所以,自己才更需要了解這上麵的機理。
之前父親沒有講解這些道理,也是打算著先讓年幼的自己把基礎鑄牢,之後再慢慢往上蔓延。
“那怎樣去發現這些線呢?”
他好奇的問道,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映著月色,照在父親的臉上。
這名戰無不勝、無所不知的大將,先是解開了元鑫身上的束縛,然後像是打開的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的講述著,硬是把月亮都哄睡著了。
那晚之後,雖然元鑫刻苦練習,但對這招的利用始終達不到父親的境界。
可是,還沒等他再次請教,一條猝不及防的陣亡訊息就讓他大腦一空……
漸漸地,將與父親有關的記憶都封存於腦海之中,而那還沒來得及形成氣候的招數,也就無疾而終。
直到,
這一刻的到來。
我現在,難道不就是身陷危局。而上空那位作惡多端的大將,不正是一位正在用遠距離操縱元素之力攻擊他們的人麽?
想到這裏,他緩慢地將雙手舉起,全身爆發出奪目的金色光芒。
“對不起,父親,我的力量還沒那麽強大。但是,您說過,我和司廣仁,本質就是同一類的人!”
“所以,我也能借用他的力量,打上屬於我自己的標簽!”
“我不會,再忘記您的教誨了。”
在心中對著父親一陣告白後,即使口中已經被濁液填滿,他還是盡全力壓出幾個字。
相距已不足十米的牆壁如推土機一般前進,頭頂的瀑布依然是嘩嘩得傾瀉而下。
可剩下的三人耳邊,居然通通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
這聲音中,糅合了一些渾濁,附帶著一陣顫抖,夾雜著一絲抽泣,同時,還蘊藏著一點驕傲。
“煉金術?萬縷千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