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激戰（下）
羅生門，是殮魂最引以為傲的招數，它能將人束縛在一個特殊的空間中，不斷吸取那個人的精神能量。等全部被吸收後，那人就會變成一個個沒有意識的軀殼，在這空間中被逐步分解。
自研究出這個招數以來，隻要被困在裏麵的人，就沒有能逃出來的。
當然，這個觸之即死的招法對他來說也不是信手拈來的，需要相當長的準備。
所以，真正在戰場上麵對麵用出這招的機會不多，更多是隱蔽在暗處偷襲得手。
由於人是死在特殊空間，所以現場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再加上自己也是隱秘行動，所以它的名號並沒有多少人知曉。
但是，他想讓自己成為威震八方的精靈！
於是他奮力尋求縮短準備時間，或者防止被敵方打斷的方法。
終於，他發現有一種方法效果最佳，那就是，
獻出生命！
這是一個相當冒險的方法，雖然把生命當作催化劑可以顯著提高施法的速度，但同時，自己也會冒著在獻出生命的同時被集火致死的風險，畢竟沒有傻瓜會任憑你站在那裏平穩的釋放法術。
如果自己在施法過程中獻出過多的生命以及遭到極其嚴重的打擊，那麽他將會直接死亡，羅生門自然也會釋放失敗。
但是一旦成功，羅生門就會吸取人的精神能量，轉而提升自己的壽命。
這種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感覺，讓他覺得相當刺激。
所以，在麵對丁姚眾人並且對方實力都不俗的情況下，他決定冒這個險。
從結果來看，施展成功了，他樂得仰天長笑，因為他又一次在生死邊緣活了下來。
但那個20多歲的男子，卻讓他的心情急轉直下。
羅生門，被打破了？
就在殮魂還在發呆的時候，楊陽可不會浪費如此大好的機會。
三步並作兩步，眨眼間就奔至殮魂身前。
儀表堂堂的男子一邊揮拳，一邊用嘲笑地語氣衝著還在傻傻發呆的西裝男說道：“嚐嚐我新發掘出來的招數吧。”
“崩解。”
拳聲轟鳴，在觸碰到頭顱的那一刻，聲音竄至最高，就連周圍的空間似乎都發生了扭曲。
嘭！
隨著一聲極其沉悶的氣爆聲，西服上麵的頭顱沒有炸開濺得血液四處都是，也沒有被打飛出去，而是直接憑空消失。
脖子以上空蕩蕩，四肢全身晃悠悠。
啪唧——
沒了指揮的身體後仰著倒在了柏油路上，而脖頸處好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這時才開始流出鮮血。
暮荷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仿佛不敢相信，剛剛還大殺四方目中無人的精靈，眨眼間就已經灰飛煙滅。
雖然她在當親衛時也或群剿或單挑過高級精靈，但是像楊陽如此生猛的人，她也是第一次見到。
隨著殮魂的消逝，其他被禁錮的夥伴們也都被釋放出來，一個個臉色難看喘著粗氣。
“我……背包裏有些藥膏，塗在傷口處可以很快愈合的。”暮荷回過神來，一邊翻背包一邊說道。
丁姚跪在地上，頭暈目眩的她看每個人都是好幾道虛影，不過還是穩了穩心神，開始數著人數：“李涯，楊陽，暮荷，暮萍，他們四個.……呃.……還有我”
她晃了晃頭，讓人影不再四分五裂，又仔細數了一遍.……
意識到自己現在精神狀態可能還是沒有恢複完全，於是遵從丁魏然的教導，先將體內的氣息流轉穩定下來。
呼吸均勻後，她睜大雙眸，看著每一個人，再用手指挨個點一遍.……
突然，
她瞳孔急劇擴張，四處張望著大聲高喊道：“王慧！”
除了更遠處四散逃離的飛鳥外，周圍再也沒有回應。
其他人聽見呼喊之後也開始清醒。
眾人在周圍仔細尋找王慧的身影，不肯放過一丁點信息，然而結果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突如而來的夏風魯莽地把樹葉從樹上掠下，在空中翻了幾個圈之後浸沒在西裝屍體脖頸處的一攤紅色泥潭中。
暮萍臉色慘白，坐在地上她顫抖著說不出話，雙眼驚恐萬分。
暮荷趕緊跑過去輕拍後背安撫。
爾後，顫抖著抬起小手伸出一根指頭，小女孩指向那名無頭屍體，抖抖索索地說著：“那個.……”
暮荷看向屍體，心中有些不安，慢慢靠近之後，看見西裝的口袋有一些鼓，謹慎地伸手掏了一下，結果出來的東西直接令她驚到大叫。
啊！！！
其他人趕緊跑過來，還以為是屍體複活或是怎麽樣，結果一看口袋裏掉落的東西，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可怕。
一個飛鏢，四個尖角處印有粉色的蝴蝶標記——那是王慧最喜歡的顏色和裝飾。
李涯瞪大雙目，手中的小刀抖了一抖。
楊陽癱坐在地上，他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丁姚趴在屍體旁，手中攥緊那柄飛鏢，仔細查看屍體，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肩膀的紋身，腿部練追蹤術時留下的疤痕……
最後，她隻能得出一個眾人再痛苦也不得不接受的結論：
這個無頭屍體，就是王慧。
悲痛欲絕的她雙手用力地錘向地麵，因為手中還握著那柄飛鏢，手心被劃了不少口子，鮮血與地上已經變得渾濁的血水融為一體。
“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淚如雨下，她哽咽著自言自語道，“前幾天，你問的那些問題，我還沒回答完呢……”
七天前的那個中午，那個貼在丁姚身邊發出一連串問題的女子，再也聽不到後麵的答案了……
———————
這個門裏的人為什麽有這麽強的靈力，這怎麽可能！
恐怕這個羅生門困不住他多久了。
不行，以我現在的餘力不足以對抗他和前麵那個小丫頭。
還是先撤！
門解，元神交換！
對了，再給你們加點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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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眾人緩慢的走在返回武者村的柏油路上，一個個低垂著頭。
他們知道，真正的殮魂已經逃脫了，但沒有選擇繼續追擊，一是他確實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暫時不會掀起太大風浪。
而原因之二，則是在視野奇差的情況下，即使再虛弱的精靈祭司，如果不慎被其入侵大腦，也與死亡無二。
他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名同伴了。
走在最前方的楊陽抱著屍體，空虛的眼神直視前方，但並不是為了看路，隻是為了避開下麵的人。
是他主動要求要抱王慧的屍體的，因他而生的惡果，他要自己承擔。
“不能怪你，”暮荷安慰道，“是那個時候，當時除了我和暮萍，所有人都被框住，暮萍也失去了意識，我那時有一個短暫的瞬間被恐懼占領了大腦，所以.……”
楊陽沒有說話，隻是一步一步地像個機器人一樣向前走著。
“我也有責任，”暮萍顫抖著小手，另一隻手更加用力的抓著暮荷的素手，“如果那時我不是把全部的靈力都用在了姐姐身上，她也不會被察覺到.……”
楊陽依舊沉默不語。
眾人與殮魂交戰的地方距離武者村並不算遠，但他們卻從剛入夜走到了天色微明。
眼前，已經依稀能看見武者村大門旁的兩條遊龍，在朝陽的照射下，它們好似在相互糾纏，打鬧。
楊陽停下了腳步，雙眼無神，示意眾人道：“你們先進去吧，我把她的屍體埋在這附近。”
丁姚從他身邊經過時停了一下，淚眼朦朧，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個仇，我們會親手報的。”
李涯也是如此：“好兄弟，早日振作。”
“加油。”
……
楊陽在一棵厚實堅硬的古樹下挖了個坑，小心翼翼的將身體抬進去，最後把土壤填平，一係列動作中，他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你現在，可以永遠陪著大家了。
他朝著看不出來埋著屍體的土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走進大門，遙遠就聽見一個老婦人正在嚎啕大哭。
婦人跪在地上乞求麵前的丁姚讓她再看看自己的女兒，丁姚隻好騙她說王慧被打落到懸崖下，他們也沒能找回。
遠處的楊陽沒有勇氣走上去，隻好繞了個路，走到先前村長特地給他安排的那間小屋。
坐到凳子上，看著桌上鏡子中的那個人。
幾天沒睡好覺的黑眼圈，戰鬥後的一條條血痕，還有，滿是沙土的手。
與此同時，腦海中，妻子的頭顱再一次浮現了出來，而那張臉，卻隱約帶了一點王慧的神色。
他終於撐不住了，放聲大哭了起來，聲嘶力竭的怒吼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雙手用力錘著桌麵，左手的一陣陣劇痛令他更加難過，但卻沒有停手。
“安靜下來吧。”
那道空靈一般的柔美聲音再次浮現，穿過楊陽的身軀，滴在他不斷流血的心中。
“我安靜個屁！”楊陽歇斯底裏地喊著，“你到底是誰，快給我滾出來，你這個該死的精靈，不，是你們這群該死的精靈！”
……
一陣沉默之後，他發出一陣慘笑，像個精神病院的瘋子一樣大聲喊道：“怕了吧，早晚有一天，我要取得神火之力！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們都殺光！”
那個聲音這次居然回應了，“你當初，跟我說要把所有光衛都殺光。”
楊陽向著天花板叫喊道：“當初？我的當初早tm沒了！”
她沒有繼續回應楊陽的話，隻是不斷重複著“睡吧”二字。
他的眼皮越來越沉，大腦裏什麽事情都回憶不起來，撲通一聲，趴在桌麵上睡著了。
這時，腦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當中略有抽泣的感覺，“我的光啊，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
但是這句話，被強行哄睡的楊陽一個字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