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縣試進場

  參加院試的每個考生需要三個秀才作保才能拿到由府衙出具的身牒。


  李俊傑他們正好由自家私塾的三個秀才作保。這個身牒就是類似後世的準考證之類的。


  身牒上有考試人的籍貫，父祖姓名、本人年齡、相貌，作保人等。關於相貌描述也隻是大概，比如李俊傑的身牒上寫的“身高五尺，皮膚白皙，不肥不瘦，五官端正，雙眼皮，鼻梁挺，齒整齊”。


  看到這樣的描述李俊傑有點哭笑不得。不過這個時代技術有限，也實屬無奈吧，正因為沒有照片所以才要求作保以防替考的。


  縣考由縣令出題並組織考試。縣試隻錄取前一百名。今年通州縣的縣試一共考四場，每場十分。一天考一場，兩場之間隔兩天，每場考試的結果會在考試後第三天也就是下一場的前一天公布。前一場過了六分的才能進入下一場，以此類推。


  每場不斷的刷人下去。最後一場結束後，四場分數相加，總分前一百名的接著參加四月份的府試。


  通州縣經濟發展不錯，相應的讀書人數量多。作為考試大縣，李俊傑從夫子們那裏了解到，今年通州縣有大概1200人左右參考。也就是說最終十二人裏才錄取一人。就可以想象競爭有多激烈了。


  第一場考四書五經，主要是考背誦題，應該是四場考試裏題量最大的一場；第二場考《大明律》；第三場考《明算》；最後一場考八股文。


  李林勝夫妻帶著李俊傑在考試前一天就住進了李瓊花家。李俊傑準備好考試用品。


  為了防止作弊夾帶，考生用的硯台不能過厚，筆管需要鏤空，考試籃也要鏤空，這些府衙都有指定的地方售賣，考生隻需自己去購買即可。考試籃裏隻能放考試要用的筆墨和硯台，也可以帶一些吃食。


  吃食是為了防止答題時間過長而準備的。現在是二月初，天氣還沒開始回暖，吃食放幾天都沒有問題。另外對衣服，小吳夫子也給出了建議，保暖又簡單，方便進場時檢查。為此，楊書蘭提前給兒子做了兩件加厚的棉袍。一套裏衣外麵穿上一件齊腳的棉袍基本上就不冷了。


  當晚李林勝夫妻一直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才遲遲睡去。反而當事人李俊傑在和晚歸的大姐夫張家齊打過招呼後就回房間一夜好眠。後世經曆過好多場大考，李俊傑早就練就出來了。


  後世最緊張的莫過於參加高考，當時自己上床的同學因為緊張一直在翻來覆去的動著，他也照樣沒受影響按時入睡，保證了第二天能精神充足的應付考試。現在隻是科舉的第一次正式考試，李俊傑自然不會失眠。


  第二天早上，李俊傑準時起床，打完拳，吃飽了早飯。楊書蘭也給兒子煎了要帶去考場的素餅，現在天氣依然比較冷，素餅就是冷的吃了也不會鬧肚子。


  一切準備妥當後，李俊傑本打算獨自去考場，讓明顯黑眼圈的爹娘在大姐家補覺，可是天下父母心啊，李林勝夫妻堅持要一起送兒子去考場。李瓊花本也想一起去送小弟的，被大家勸了要以她肚子為重就沒堅持。最後就變成李林勝夫妻和李俊傑三人一起往考場走去。


  運氣不錯，今天天氣一看就是晴天。


  李瓊花家離考場很近，三人不過走了約後世的十分鍾就到了考場前的廣場上。天也開始大亮了。考場大門還沒有開，不過已經有衙役立在廣場兩側，開始維持秩序。考場外已經開始排隊了，一共四個閘口進考場，李俊傑選了一個人數相對少一點的隊排了上去。剛排好隊打算跟爹娘告別，就聽到有人和李林勝夫妻打招呼了。


  “咦，二叔二嬸怎麽在這裏？”原來是同樣參加考試的大堂哥李俊生看到了李林勝夫妻。


  “是俊生啊，我和你二嬸來送栓子考試的。”李林勝也看到了侄子後指了指李俊傑的位置回答道。


  “我記得栓子才十一二歲吧，怎麽這麽小就來考試了，也太著急了吧。”李俊生很是驚訝二叔家的老二這麽早來參加縣試。


  他幾乎一直呆在縣裏嶽父家，很久都沒回過李家村了，所以沒有聽到過二叔家的老二居然這麽小來考試，覺得有點胡鬧，沒看自己都考好幾次了都沒過。他有點看不上這個這麽著急表現的堂弟了。他壓根沒考慮過這個堂弟是因為已經夠資格了才參加考試的，畢竟按他自己的經驗他在李俊傑這個年齡四書五經都還沒讀完呢。


  “就來過過場，想著積累點經驗而已。”李林勝隨口答道，拍了拍李俊傑肩膀。李俊傑朝著李俊生方向拱了拱手打了個招呼道“大堂哥好。”並沒有上前去過多的熱絡什麽。


  考試的流程以及要注意的事項小吳夫子在私塾裏就已經詳細講解過了，李俊傑也不覺得能從李俊生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指點。


  “爹娘，你們回去休息吧，我會好好考的。”李俊傑後麵陸續有考生排了上來，李俊傑想著他爹娘站在旁邊也是累的就勸他們回去休息。


  “那行，你不要有太大壓力，你還小呢，就算這次考不過，咱們下次有的是機會。”李林勝也不管自己這話是否會激起其他年齡大的考生心裏不爽，他擔心自己夫妻站在旁邊影響後麵的考生排隊，就順著兒子的意思先離開，心裏卻是打算偷偷站到後麵去，不親眼看著兒子進考場，他不放心。這些已經來了的考生裏就屬兒子看著就小。李俊傑抱了抱他娘後，就看著他們兩個離開了。


  李俊傑拎著考試籃安心的排著隊，順便四個隊瞄了瞄，找到了排在另一隊的蘇誌嚴，蘇誌嚴也正找著李俊傑，兩人都看到了對方，遠遠地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


  後麵陸陸續續李俊傑又看到了好幾個他們班的同窗，大家都是遠遠的打一下招呼安分地在自己的隊伍裏排著。


  李俊傑注意到考生的年紀真的是參差不齊，有幾個都滿頭白發了依然顫巍巍地立在隊伍裏，不過看穿著應該家境不錯，不然也堅持不了這麽大把年紀了還依然參考。大部分的都在二十多歲年紀，像自己和蘇誌嚴這般年紀的有是有幾個，不過也確實不多，站在隊伍裏還是挺醒目的。


  隨著時間過去，四個隊伍已經排了很長，李俊傑已經看不到隊尾了。沒多久，就聽到一聲悠遠的吱咕開門聲，隨著考場大門打開，先出來四個衙役，兩兩站在了大門前的台階兩側，其中一人一手提著銅鑼，一手拿著鑼槌，站立後就使勁敲了幾下銅鑼，等大家都安靜後，有衙役大聲喊了“閑雜人等速速離場，考生按先後順序排好隊，不得喧嘩說笑。入考場後，速尋自己號房，不得串號。”立在廣場兩側的其他衙役也跟著傳話，以保證隊伍後麵的考生都能聽到。


  等送考的人都離開了，隻剩下排好隊的考生。四隊的閘口已經有衙役在那裏等候了，每個閘口兩側各兩個衙役。李俊傑離的有些遠，聽不大清楚閘口的衙役說什麽，不過能看到過閘口的考生都脫下了外麵的棉襖遞給了衙役檢查，隻剩下裏衣沒有解開，不過有衙役逐個從咯吱窩下麵開始往下摸了一遍，應該是為了確保裏衣裏麵也沒有夾東西吧。


  “後麵的考生，出示身牒，考試籃放桌上，將外套脫下檢查，隻留下裏衣。”李俊傑前麵的考生已經檢查完了，終於輪到自己了。


  李俊傑按照指示將考試籃放到桌上，就有衙役開始翻看考試籃，接著脫下棉袍遞給指定的衙役，就看到另外一個衙役上前從自己咯吱窩胸前等部位開始往下摸了一遍，李俊傑心想這要是怕癢的或者有潔癖的估計就尷尬了。等摸完了裏衣，另外一邊檢查考試籃以及棉袍的衙役也已經檢查完了。李俊傑迅速穿上棉袍，農曆二月初的通州縣還是比較冷的，身體不好的估計經過這個檢查後都得感冒。


  穿好衣服，李俊傑接過自己的考試籃，看到裏麵的素餅都被掰成了好多塊，這也是為了防止實物夾帶。李俊傑聽到一個衙役報了“李俊傑，考試座位在丙排18號間。”李俊傑按照後世的習慣禮貌性地道了聲“謝謝”，引來了衙役有些詫異的眼神，畢竟他們這個活其實很不受讀書人的待見，用讀書人的話講有些“有辱斯文”，這麽小的考生竟然會跟他們道謝，倒是稀奇。


  李俊傑看到他們的眼神意識到自己有些另類了，想著後麵的考試再檢查時自己一定注意入鄉隨俗還是不道謝了吧。


  李俊傑拎著考試籃進入了考場大門，考場很大，畢竟要容納1000多人同時考試，還是很壯觀的。最前麵的是監考官的專用桌椅。前三場考試的主監考官是通州縣的第二把手楊縣丞，由他帶著數名監考衙役負責維持考場秩序。李俊傑朝著頭帶烏紗帽，身穿青色官服的楊縣丞行禮後就直接去找自己的座位。


  每個考生都是單獨的一小間號房，李俊傑找到了自己的丙排18號間，號房的門號下麵貼有李俊傑的名字以及身牒信息，估計是為了考場內的二次核檢。


  李俊傑進入號房估了一下，大約長一米六左右，寬一米三左右，高2米左右。李俊傑現在年紀小，體型也是精瘦型的，所以倒也不顯擁擠。號房內就一張帶抽屜的桌子，以及一張配套的凳子。抽屜裏放有兩根蠟燭。號房內還有一根拉鈴繩，監考衙役能根據被拉動的鈴號找到拉鈴的號房。需要熱水可以拉鈴，需要如廁也可以拉鈴。隻要不違考場規則，有需要都可以拉鈴。


  李俊傑用手指擦拭了一下桌子和凳子，沒發現手指上有灰，看來桌椅都經過擦拭了。從考試籃裏取出了筆墨硯台擺在了桌子左邊，考試籃放到了號房的角落裏後，李俊傑坐下開始慢慢磨墨。磨完墨後沒多久，就有衙役過來派發考試用的空白草稿紙。應該是所有考生都進入考場後，才開始陸續發放試卷。


  試卷和後世的試卷大小有些接近，不過因為技術以及紙質原因，這個時代的試卷隻印正麵，不像後世是正反麵印。一共八張試卷。每一張試卷的右側有封卷線，每張封卷線右側都需要按要求填寫上姓名等基本戶籍信息。


  李俊傑先仔細檢查了每張試卷，查看是否有印的不清晰的情況，這是李俊傑後世長期考試養出的經驗，不然萬一做到一半才發現試卷有汙需要換卷那就隻能自認倒黴了。檢查完了八張試卷，李俊傑沒有發現有印的不清晰的地方，就開始填寫每張的封卷線右側的考生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