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手術
秦久安連忙跑到急診室，然後在看診台處語氣匆忙地谘詢道：“你好，我想問一下，剛剛車禍送來的病人秦懷誠，他現在在哪？”
“啊？你是他什麽人呐？”護士用充滿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我是他……女兒。”秦久安猶豫了兩秒鍾，才說道。
“哦，他在十四樓手術室準備手術，你趕緊上去簽個字吧，要不然耽誤時間了可就不好了。”護士在電腦上查了查，然後確認了地點之後瞥了一眼秦久安就說道。
秦久安很是詫異地問道：“手術還沒開始嗎？你們醫院就這麽嚴格一定要等直係親屬過來簽字的嗎？”
“啊？有別的親人也可以啊，就是這個病人沒有人願意幫他簽病危通知書，我們醫院也是沒有辦法……”護士很是隨意的樣子讓秦久安格外無語，然後那個前台護士見她有些生氣的樣子，有些不屑地說道，“還是趕緊上去吧，別耽誤時間了。”
秦久安沒再耽擱時間，原本準備坐直梯上去，卻發現直梯在最高樓，二十三樓，瞬間不想等了。
她看著一旁的樓梯，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慶幸，還好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十四樓，一出樓梯間，便看見了秦懷誠的特助站在手術室門口看似焦急的樣子。
“秦小姐！你終於來了！你趕緊把這個給簽了吧？簽了醫生就可以開始做手術了。”
秦久安先是悶聲不說地簽完了所有協議書上麵的字，然後看著拿著協議書走去準備手術的護士，還是不放心地問道：“我爸他……還好嗎？”
其中一個護士有些詫異地回過頭看著她，然後將自己懷裏的協議遞給了另外一個護士，示意她們先進去之後才開口解釋道：“病人的狀況不算很好，但是至少手術的成功率很大，家人們不用太擔心，簽病危通知書隻是為了防止出現那細微的可能，然後病人家屬怪罪醫院而已。”
秦久安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他的手術大概什麽時候能結束？什麽時候能清醒呢？”
“這得看病人的實際情況，預計五六個小時吧！”護士說完便對著她點了點頭，直接輸入密碼進去手術室了。
秦久安有些無力地癱倒在醫院一旁的椅子上，然後一直盯著手術室前亮起來的紅燈，心髒總是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著，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
“秦小姐，秦總還要很久才能出來，您看您要不先去那邊休息一下？”特助禮貌性地建議道。
秦久安抬頭瞥了一眼他，皺了皺眉，然後舒展開，有些生氣地開口說道：“剛剛有其他的人來過嗎？”
“啊？沒有，秦總做手術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傳出去。”特助想了想又說道，“秦小姐，您看……秦總休息這段時間，公司裏麵的事情……是不是應該交給您來管呢？”
“你們公司沒有預備人選嗎？一定就要我這麽一個冤大頭去接手？我可什麽都不懂，就是一個閑來無事寫寫我爸嘴裏那些不學無術的東西的人。”秦久安麵無表情地說道。
“秦小姐，您還能不知道董事長說的那些都是氣話嗎？秦總心裏最是在乎您的，您還不清楚嗎？”特助無力的解釋道。
“到時候再說吧，至少也要等他醒來再講，要不然又說我趁著他昏睡不醒，想要謀朝篡位啥的，我可承擔不起這個罪名。”秦久安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我有我自己的事業，我相信這一點，你身為他的特助心裏也清楚的很，我是不可能放棄所有的事情去滿足他曾經愚蠢至極的想法，去經營他那破公司的。”
特助想了想，秦氏企業好歹也是全國前五的大公司吧？怎麽在自己家小姐的嘴裏就成了破公司呢？真愁的很，怎麽樣才能勸服自家小姐接管這好歹千億的財產呢？
“秦特助，你也別老是想著讓我去繼承家產，你好歹是我爸媽收養的孩子，說不定我爸對你的感情比對我的還要深，到時候搞不好，公司就歸你管了呢？”秦久安聳了聳肩，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秦特助有力無氣地看向她，小聲吐槽道：“秦小姐，您還是別說了，我怕隔著手術室，秦總聽見這話，都能從手術床上蹦起來。”
“那不挺好的？就免了做手術了，不好嗎？”秦久安挑了挑眉，眼帶笑意地說道。
秦特助一聽這話，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回了，他隻好強行讓自己彎了彎唇，然後說：“您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給您買點吃的，估計您晚飯還沒吃吧？在這裏守著固然重要，但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秦特助，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羅嗦了？你不才20來歲嗎？更年期提前了？”秦久安皺了皺眉，看著他說道。
秦特助一口老血被迫吞了下去，他歎了口氣，小聲地說道：“秦小姐，您就不能不要懟我了嗎？你這樣讓我很難堪的。”
“不懟你也不是不行，可是如果這樣的話，我就找不到在這裏守著的樂趣了怎麽辦？”秦久安一臉無辜地看著秦特助。
秦特助隻好敗下陣：“行，我錯了，我就不該出現在這裏，我走了，等我吃完就給您帶飯回來，居安閣的飯菜可以嗎？”
秦久安看了看他，然後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我想吃我高中門口賣的那個過橋米線，你給我買去吧？”
秦特助思考了幾秒鍾，想了想，這邊離京都一中也不是很遠，就應和了。
秦久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然後打了個電話。
“你們醫院是怎麽回事？什麽時候有規定說，病危的病人沒有家屬到場就不能做手術了？我怎麽都不知道？”秦久安一開口便是很嚴肅的語氣。
對麵原本準備笑嘻嘻回答的聲音在聽見秦久安這話之後，也沉默了下來，然後格外嚴肅地說道：“你受傷了？你怎麽在醫院？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就是想跟你確認一下，畢竟我們公司每年投資給你們的錢，並不是用來讓你們這群醫生因為怕醫鬧就讓瀕危的病人等著死的。”秦久安很是嚴肅地說道。
通話那頭的人，輕輕地歎了口氣，輕聲解釋道：“我知道我的解釋你很難聽進去，但是我還是要講，你是不知道這些年因為醫鬧事件，多少醫生被人毆打，對於醫生來說，沒有簽合同，做了手術是錯，沒有做手術也是錯。”
“做了手術吧？手術費萬一對方付不起，他們就會說，我又沒有讓你做這個手術，你自己做了，關我什麽事？憑什麽找我要錢。”
“不做手術吧，他們又怪我們醫院醫死了人，其實，我們都給她們說過我們的建議的，明明是他們自己做出來的決定，最後承擔後果的都是醫生。”
秦久安聽完心裏的火也消了一半。
“安安，我知道你不是不講理的人，隻不過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控製的，簽一份合同，做一次手術，這個是目前而言，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了，不過你放心，我們的規矩不是特別的死板，當一個病人真的臨危等待治療的時候，不管怎麽樣，我們醫生都會出手相救的。”對麵的女聲輕輕地說道，如果又帶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沒事，你怎麽在醫院？難不成是……你的父親？”
“邢絲絲，看透不說透這是中國的傳統美德，你怎麽就沒有繼承呢？”秦久安沒好氣的吐槽道，而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隨手點開了微博，無聊地看著熱搜頭條，然後靠在牆上，格外麻木。
她想了想，搜索了一些近些年關於醫鬧的微博話題，結果發現，當真是不少。
毆打醫生，砸爛醫院裏麵的貴重物品索賠，似乎已經成了醫鬧的常態了。
更離譜的就是，她去百度搜索的時候，居然有推薦“專業”醫鬧團隊的小窗口彈了出來。
看到這裏，她無力的關上了手機，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靠牆沉默地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秦特助拎著袋子跑了回來。
秦久安看著站在自己麵前頭發明顯被淋濕的秦特助，有些不爽地說道：“你怎麽弄成這樣？秦嶺，就不會照顧你自己嗎？你這樣的話，感冒了怎麽辦？你感冒了就算了，過段時間照顧我爸的時候，萬一把我爸也傳染了，怎麽辦？平時看起來挺成熟的一個人，怎麽現在看來做事這麽幼稚？”
“我剛買完米線，外麵就下起了大雨，我想著先趁熱給你送過來，就沒回家換衣服。”秦嶺想了想，將東西遞給她，然後解釋道，“你說的挺有道理的，飯給你送到了，你回頭記得吃，我先回去換個衣服，我換好衣服再過來找你。”
“行吧行吧，我知道要吃飯了，你趕緊回去換衣服吧，記得帶傘，別傻不拉幾地往雨裏麵衝。”秦久安接過他手裏的米線，對他揮了揮手，就沒再看他了。
秦嶺轉過身，無聲地勾了勾嘴角，很是滿意的樣子。
“她關心我了，真不錯。”秦嶺一直到上車的時候還在心裏默默地想著，而他就在係上安全帶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下，自己車後座上，被自己無情拋棄的傘，然後歎了一口氣，就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就知道，還是苦肉計對她來說最有用，隻不過可惜了，這種伎倆，不能經常用，否則……就不好用了。”
秦久安沒有吃幾口，就放下了塑料碗，然後便一直手握手機，窩在塑料椅子上，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秦久安正在發愣的時候，有人從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輕輕地摟住了她。
秦久安被嚇了一跳，迅速轉身，便看見了戴著口罩的陸思朝。
秦久安迅速站起來，拉著他走向一旁的樓梯間，驚悚地說道：“啊！你怎麽能在這？萬一被人看見了，多不好？”
“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再說了，我看你衝這麽難過，我怎麽好意思一個人去吃飯？”陸思朝捏了捏她的手掌心，然後半是撒嬌地說道，“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帶了吃的，跟我一起吃一點？好不好？”
“我吃過了，雖然吃的不多，但是我現在沒有胃口，多了也吃不下。”秦久安輕輕地搖了搖頭，對他很是認真地說道，“你別在這待著讓我擔心好不好？我沒有事情的，醫生都說了，這個手術，沒有特別大的風險，就是時間長了點，你在這呆著，反而還要我去花額外的心思擔心你。”
陸思朝抿了抿唇，雖然他知道她講的都是實話，但是內心還是很不甘。
“我就想陪著你，想在你不開心的時候，給你個肩膀，你怎麽能連這一點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我呢？”陸思朝轉了轉眼珠子，很是雞賊地撒嬌道，“滿足我吧？好不好？”
秦久安揉了揉眉心，然後說：“真的不行，這邊還有挺多人的，萬一有人認出你了，你總不能大半夜的讓別人給你加班吧？你乖，今天晚上耽誤的約會，回頭等這段時間過去了，我再補給你，你現在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你們明天不是還要排練嗎？我明天就不過去了，我回頭跟涵涵說一聲，然後請個假。”
陸思朝看著她有些心酸的樣子，還是沒舍得，於是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不愉快地說道：“那好吧，叔叔出手術室後，你給我發個微信，知道了嗎？”
秦久安溫順地點了點頭，乖巧地說道：“好，我知道的，到時候一定第一個通知你，放心了吧？”
陸思朝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將自己口袋裏備著的口罩替她戴上。
“醫院裏麵病毒多，口罩記得戴，消毒也要記得，別忽視了這些。”陸思朝很細心地叮囑道。
秦久安應了一聲“好”，便目送著陸思朝爬著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