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肥羊
西華宮門外,夕陽西下。多年以後駑波王子回憶起來還深有感觸。
那滿眼的金光。然後他往後看看巨大的宮門,巍峨的宮牆一直延伸到兩邊都看不到的盡頭。宮牆上的藍色天空上有黑色的神鴉在追逐。
一塵先生提了那個裝有五塊金牌的不起眼的黑箱子。箱子不大,但很重。
萊麗和秀竹阿姨穿了平民的衣服跟隨著小王子。她們每個人都背著一個幾乎一樣的麻布包斜在背上。
包裏是王妃送的首飾還有幾件衣物,衣物裏包著一塵先生的兩塊金牌。她們一人背了兩塊。
宮牆外停有兩駕豪華載人的馬車,起步是五輛銀子。到京城城內最遠地點,需要十兩銀子。
因為這些豪華馬車都是蓸國舅經營的。您想啊,能夠進出皇宮,這些派頭是要的,還有,不差錢。
每輛馬車有車夫1人,護衛1人。車夫負責駕車。護衛負責招呼客人,收取銀錢,扶待乘客上下車。
整個京城,有1008輛馬車在運營。皇城東南西北四門各有兩輛特別奢華的馬車,就是這種起步價5兩銀子的。
其餘1000輛起步價為5錢銀子。這1000輛車上寫有為人民服務的標語。但一般普通老百姓是消費不起的。豪華馬車上隻有3字:任君行!
蓸國舅也是個人才,別的行當不想做,就隻做這一件事,每天純收入都在500兩銀子以上。
但他不宣揚。誰也不知道弄這麽個服務的事能夠每天掙這麽多。
服務確實做得好。凡是上了這些車,安全是完全有保障的。運營三年多,從來沒有在車上出過任何安全事故。比如搶劫或者丟失物品什麽的。
所有人避免攻擊這些車輛及車輛上的乘客。因為這就等於是攻擊蓸國舅。
再說了,這京城1008輛馬車,就有1008個車夫和護衛,這些人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關鍵蓸國舅是皇後她親弟弟。誰動這些車及車上的人,那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所有的幫派,黑社會也都極自覺地對這些車輛保持絕對尊重。所有官家,無論幾品,還不得給蓸國舅個麵子。
所以,蓸國舅這個生意,做起來順風順水。而且所有京城的有錢有權的人對這個行業很喜歡。因為真的很方便。
小王子帶著三個大人坐上了一輛任我行,小王子說:“想去釣魚,哪裏有買釣具的。”
任我行上的護衛有點納悶,這個點兒了還釣魚?但沒有多語,京城最大的漁具店在東城永定河邊,一個時辰的車程。天黑了應該就不營業了。
“去那兒。”
任我行就在京城的馬路上開始蕭蕭奔跑。車輪滾滾,行人回避。任我行,這三字真不是吹的。
車上四人安靜地坐著。但心緒都不太平靜。因為出宮了以後,小王子身上五萬兩黃金的金票,這就足夠被人殺人滅口的了。
更何況一塵先生身上五塊嘯天帝的免死金牌,秀竹身上兩塊免死金牌,還有萊麗身上兩塊免死金牌。
一塵先生心裏隻有“四隻肥羊”四個字徘徊不去。
忽地一塵先生指著小王子:“小肥羊”,笑了。又指指萊麗和秀竹:“又兩個肥羊。”三人都舉手指他:“大肥羊。”
小王子說:“放心,聽馬蹄聲,我們這輛車兩匹馬,八隻蹄子。從西華門出來不遠,還有四隻蹄子的聲音遠遠綴著,有人盯上梢了。八成是老頭子派人保護。知道我們底細的人目前宮外應該還沒有其它的人。”
一塵先生說:“按理來說是這樣,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我們買到了釣具再說。”
“我們必須解決跟隨的人。無論他們是好意還是惡意。”
“我們隱藏在這個世界才更容易做事,才能夠做成大事。關鍵是安全。一切從安全的角度出發應該是這樣。”
小王子舉手:“我不這麽想。做事,特別是做大事,我雖小,但還是分得清主次。”
“我們一行人的安全雖然重要,但不能夠拿這件事來限製住我們做事的方式和時機。”
“我反倒喜歡明著來。而且要快。從出宮到明天早上,我們就要在宮外立住腳,有自己的可靠勢力。”
“風險有。但在京城,有師父和阿姨們身上的重物,我們做事完全可以無所顧忌。所以,我決定去了漁具店以後再去八王子哥哥府上。”
秀竹說:“又有十多個人跟上了,不是騎馬,是跑的。”
秀竹很興奮。一直以來自己是個文人,而且在深宮中這幾年,又沒有出過宮。
坐在這個豪華馬上車,和一塵先生離得這麽近,她的感觸延伸到車外,感覺著馬路兩邊商鋪裏的人忙碌,感覺著所有人雜亂無章沿著各自的想法願望行動。
馬車疾馳過一條街又一條街,但總有十多個人的腳步如影隨行,隱約可辨。
這種對周圍態勢的感知能力,萊麗和小王子是遠遠不及的。不知道一塵先生感覺到了沒有。
秀竹把自己的確定說出來。讓其它人都好有個心理準備。
王亮是1008號任我行上的護衛。他從蓸國舅開始經營這個行當開始就是這八輛豪車上的護衛之一。
因為他的功夫非常不錯。一般的軍中所謂的高手,都能夠被他一隻手擒下。左手。
他當然能夠聽到車內四人的聊天。他也知道有兩幫人盯梢。騎馬的那個沒有刻意隱藏,光明正大的尾隨在後,始終保持100步的距離。
那些奔行的人不是車內那個女人說還真沒有注意。他仔細觀察,發現街道兩側的行人中,總有幾個身影突然如鬼似魅地突進幾十步。
仔細看,這些身影和周圍的普通行人沒有任何特異。但是稍不注意,這些人就會突進。
這是看得出來的高手。自己有可能一個都防不住。如果這些人中的任意一個要刺殺自己的話,那活不成。
突然之間,他就衣襟濕透。
雖然王亮遇到過不少奇事。但車中四人並無什麽奇怪的地方。一個書生,兩個女人,隻是一個女人長得特別好看,一個孩童。
可是聽這四人說的話,卻又非同一般。那個書生說,必須解決跟隨的人。
那個孩童竟然要無所顧忌地做什麽事,要在京城怎麽個立足。還有他們去漁具店幹什麽?
王亮胡思亂想。但又想到自己的職責,隻要這些跟隨者別動這輛車就行。他把響炮捏在袖子裏,準備隨時發射。
隻要有人動這車上的客人。他就要負責任。甚至血濺五步。他甚至感覺到一絲寒意和顫栗。生命即將燃燒綻放的那種終於要來了的興奮和期待。
然而,馬車仍然按照以往的速度前進。拐過一個街角,又一直往前,遠遠的都能夠看到那個聞名整個京城的漁具店:任公子漁具。
王亮仍然沒有發現那十數個遠遠跟隨的殺手出手。還有那匹神駿非凡棗紅馬仍然不緊不慢地跟著。
任公子三字就是金字招牌。雖然任公子去世有幾百年了。但是他的傳人仍然以他的名聲傳承昔日的一份無上釣者的榮耀。
任公子當年釣若魚的傳說雖然漸行漸遠。有誇張的成份。但論到誰釣的魚大。想想古往今來,就他釣的大。
據史書記載,那魚,江逝一帶吃了三年還有存餘,正好渡過罕有的荒年,活人十數萬。
那魚,現在是看不到遺跡了。包括所謂的任公子在東海的釣台也成為了神話一般的傳說。
但有一樣東西留了下來,那就是任公子漁線。任公子釣若魚的魚線秘方由其子孫一直傳承。
線,細而透明。常說牛筋最為結實,但跟任公子釣魚線相比,那又差了不是一個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