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妃要見先生
小王子一回夏宮就要見王妃。吵著要一本其它的任意一本書，要讀給王妃聽。
他說，他現在可以讀任何一本書。小身板顯示出大張狂。
王妃讓秀竹去找一本書。因為在夏宮，書不是哪裏都有。能夠讀書識字的人並不多。
王妃倒是認幾個字，但從來不讀書。隻是光生得好看。
讀書是一件痛苦的事。宮女們在宮裏各種規矩，當值時敢捧本書？絕對沒有。
隻有管事房做賬目的，比如秀竹前邊做的那個工作，在管事房放的有幾本書。都是一些宮中的做事條例。但，好賴還算是有書。
也有幾本閑書，比如《東行漫記》《西天傳說》《南無彌勒》《北有佛陀》夾在那些做事條例宮中規矩中。
管事房中午休息時，一幫宮女就會把這幾本閑書翻來倒去地看。至於這幾本書的來曆，在宮裏，雖不算犯禁，卻也不能說合法。
這幾本書應該是當年秀竹入宮是托汪公公帶進來的。秀竹祖父跟汪公公是同鄉。
秀竹一路小跑去管事房，找到管事房管事容麽麽。容麽麽正在吃晚飯。見了秀竹很高興。
這是她在夏宮很得力的助手，被王妃調走隻一天，新來的三個宮女都對業務生得很，把容麽麽累了一天。
費盡唇舌，大發其火，看來，半個月都上不了路。見了秀竹，以為秀竹又被王妃打發回來了。
秀竹跟容麽麽請過安，說明來意。容麽麽擺擺手，示意她自己去管事房取。一臉的失望。
看著秀竹走遠。容麽麽一陣出神，當初自己也是秀竹這麽年青，現在自己成為麽麽，今年三十八，再過兩年，就要離開宮中了。
管事房的文職宮女，可以在宮中任職到四十。四十歲離職出宮，可以有田十畝，小宅一處，銀五百兩。
也算是皇恩浩蕩了。但，自己的青春都在這高牆裏渡過了。皇帝都過了兩茬了。
秀竹抱了四本書回到王妃跟前，小王子已吃過晚飯。小王子的飯量幾乎嚇壞了王妃。
她摸摸小王子的肚子，鼓得厲害。看那樣子，還餓。
但不敢讓他再吃了。心裏疑惑，這一塵先生有點邪異。才與小王子接觸兩天，小王子變化就這麽大。
難不成他是何方妖人？越想越覺得可怕。
但看著小王子精神奕奕地讀《東行漫記》，真的又很神奇。兩天以前，駑波還不識字。兩天能認識所有的字。
如果駑波不是天才，那一塵先生就是神人。一塵先生若不是神人，那駑波就一定是天才。
不管哪一樣，都很奇怪，這超出了人類的曆史。也從未聽說過。王妃突然萌生了要見一見先生，要好好和他聊一下有關王子的想法。最少，不得加害小王子。
想來一塵老師是八王子介紹的，也得找八王子了解一下一塵先生的來曆和出處。若一塵先生來曆沒有問題，這樣的人才，引見介紹給皇帝，給帝國培養出大批的人才，鐵馬國何愁不滅？
“駑波，一塵先生怎麽教您識字的？王妃笑咪咪地問。”
小王子突然頓住。萊麗看小王子的眉頭一跳，知道小王子有什麽要隱瞞。
“師父就是翻開書先讓我看，然後讓我每一篇都記住。很容易的。我先把每一篇都記在這裏。”他指指自己的額頭。
“然後阿姨和師父再讀給我聽。我就知道記著的每一個字是怎麽讀子。但是，我還不知道讀的這些是什麽意思。認識，可以讀，我還想知道讀的這些是什麽意思。”
萊麗聽小王子這樣說，心想，也是啊，小王子這麽小，這樣速成的認字讀書，不知道書上是什麽意思很正常。
隻要所有字都認識了，要明白意思，在日後生活中自然而然就會了。現在不懂，但並不代表將來也不懂。
隱隱覺得一塵先生了不起，這樣傳授人知識。真的了不起。有空了得問問先生，也能教我識字麽？
如果隻花兩天時間就可以識所有的字，那該是多好啊？
今天和一塵先生聊了幾句，他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很好相處，還講笑話給我聽。想起來，他長得還很英俊。
王妃問秀竹，你感覺一塵先生這個人怎麽樣？
“一塵先生人看起來很平易近人。絕非常人。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能夠像他這樣教授知識的。”
“但，效果在這裏。小王子兩天都能夠記下整本《說文解字》，許多大儒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做到。有可能一塵先生本人也做不到。”
“不過，他的方法，我們不知道。今天中午我讀給王子聽。下午有一陣子先生讀給王子聽。隻是先生讀的時候，越來越快。快到我幾乎聽不清讀什麽。”
“萊麗，你聽得清嗎？”
萊麗接著說：“我一句也聽不清。不知道小王子怎麽聽得明白了。”
“小王子聽先生讀的時候，眼睛是閉上的。而且，先生還說，小王子兩天學了別人五年才能學到的東西，應該吃別人兩年吃的東西。”
“他要求，要給小王子多吃牛肉。明天還要多帶些。嗯，水也要多喝。”
“他還說，王子很好，這是他所能夠遇到的最好的學生。不是因為他是王子，是因為他就是最適合他傳授知識的人。嗯，他是這麽對我說的。”
小王子聽著三個女人說話，又偷偷從不知哪裏藏的點心在喂自己。他說：“我會學到師父所有的本事。”
不知道為什麽，萊麗沒有向王妃匯報一塵先生可能身有武藝這件事。她想，在沒有確認這件事之前，先壓一壓。
隻是他快速讀書時，那綿長的氣息實在是太奇特了。不會武藝說不通啊！再看看。
王妃屏退其它人，隻留下萊麗秀竹，還有駑波，嚴肅地告訴他們：“小王子學習進度的事，不可以外傳，隻能這幾個人知道。即便皇帝過問，也不能夠說實話，隻說到半年後，應該能夠學會整本說文解字。駑波，明白嗎？”
小王子點點頭。萊麗秀竹也附和：“知道了。”
宮裏的生活本來是非常無聊的。雖說王妃錦衣玉食。但養兒子和農家女人養兒子沒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的是皇帝並不像普通農家男人那樣全心全意地疼愛自己的兒子，無論大兒子還是小兒子。
因為皇帝有這麽大的一個國家要經營，他的心思多在朝政經濟上。
自己的兒子太多了。再說了都是王妃們自己管。王妃們都想靠著兒子長享富貴。涼王妃也知道這個理兒。
所以，小王子的成長指望皇帝來幫忙好像有點不切合實際。他隻關心哪個皇子能夠成為繼承人。
隻有這件事他能夠關心，至於他們中的哪一個是怎麽成為可能的繼承人，怎麽進入他的考慮，他不關心過程。
他隻關心那些耀眼的現實。隻有耀眼的現實能夠代表明確的未來。
這個帝國需要延續需要加大，一個不能夠帶領國家走向富強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皇帝的責任和義務還隱含著另外一層意思，就是他確定的繼承人如果不是一個好皇帝就竟味著他的責任和義務沒有徹底完成。天象始皇帝是這麽定義皇帝責任的。
一個皇帝，好與不好，一是看他在位期間是否是國家比上一任更強大，二是看他所選的繼承者能不能比他更勝任皇位。
如果繼續者不如他，則，這個皇帝是不合格的。死後隻能進入廢品陵園而不能進入皇家陵園永享榮耀。
總而言之，無論我怎麽努力，小王子都不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這對於一個王子的母親來說，實在再悲哀不過了。
而且這種悲哀誰都能看得到。
所有的王妃和王子公主都對我好都對小駑波好，這很明顯。
不是我們值得他們對我們好，而是因為我們對他們沒有一點兒危害。他們還能籍此來博得一個好的名聲，在皇帝那裏得到更好的印象。
這是最讓人受不了的。明明所有人都對我們很好。而且是真的那種好。但這種好在更深層次它就是不對勁。它就是某種沒有說明的踐踏。
核心問題是，這無法改變。一想起來涼妃就有點受不了。但看看還在偷吃東西的駑波，涼妃就一陣心疼，他還太小了。才三歲。
我對他是不是不切實際的期望太多了？
能讓一塵先生教會他所有的知識，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無論如何，我應該當麵感謝一塵先生。
他畢竟給駑波的生命帶來了不同的變化。我想，他加速了小王子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