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宮女萊麗

  宮女萊麗帶著小王子回夏宮。一塵還留在學館中，在那無數的書籍架子之間踱步，偶爾會拿一本書出來翻翻，然後再原樣放到書架上。


  然後再走走，再對有興趣的書翻翻，然後再放下，就這樣，直到下午鼓聲第一遍響起。


  他就應該離開學宮，那兩個做清潔的宮女也必須離開。學宮的大門就要關上。外邊的站衛就從某個不顯眼的角落拖出一張長凳，值夜的就可以坐下來。


  萊麗舉著花紙傘給小王子遮著太陽。萊麗算是小王子的保姆。她發現小王子跟以前不一樣，他眼裏有一種亮光在閃動。


  從學宮出來向東跨過西金水河上的小橋，四個巡邏的待衛停下站在一側齊聲說：“王子殿下好！”


  小王子點頭示意，一本正經的派頭從待衛前邊經過。走出老遠，回頭看看，四下無人，才調皮的從萊麗的花紙傘下衝出去，衝到西金水河邊看河裏邊的自由自在的小紅魚。


  萊麗緊跟著把傘給小王子舉在頭頂，陪著他看一會兒。那《本說文解字》萊麗拿在左手，很沉很沉。


  她認幾個字，還想認更多的字。至於認那麽多字幹什麽？沒有明確的想法。心裏突然就有這些微弱的向往。向往能夠像王子一樣能夠有老師教。如果每天都是自己來接王子，早點來，說不準也能夠學到一些，那該多好。


  不過，十八歲的她已經經曆了太多的宮中慘事。人情冷暖，對未來也沒有什麽更大的期望。隻有這些小小的樂趣。比如說，看著從小保姆著的駑波有一種溫情。喜歡看著他玩那些孩子氣的事。


  她知道，隨著小王子識字，然後逐漸長大，她和小王子的距離隻會越來越遠。她近三年來淺淺的母愛隻會成為一生的記憶。


  她要到二十五歲才可以被允許出宮。太多宮女死在宮中，隻有有限的幾個宮女被賜婚。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這樣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像萊麗這樣被采選到宮中隻做服待人，打掃清潔等工作的宮女，等回家的時候，不知道父母還在不在。


  “王子。走啦！一會兒涼妃娘娘要等急了。明天再看。”小駑波很聽萊麗的話。又隨著萊麗一起順著西金水河西邊房屋的陰影中走過幾十棵千年的柏樹。樹上有神鴉在歇息。又遇到三波巡邏的待衛。


  小王子突然停下來，仰頭問萊麗：“小阿姨，皇宮大不大。”


  “大啊，很大的。”


  “小阿姨，皇宮外邊有皇宮大嗎？”


  “有的。外邊很大很大。騎馬坐轎要走很多天才能走到離皇城最近的邊關。”


  “以後等我長大了，長到小阿姨這麽高了，您就帶我出去，一直到邊關看看。或者，您出宮以後，我長大了來看您。”


  “好啊。快點跟一塵先生學，很快就長大了。”


  萊麗憧憬著小王子長到自己這般大，如果真的能夠隨著小王子一起出宮到處走走，那就心滿意足了。


  或者，有朝一日，自己垂垂老矣，王子殿下說不準湊巧經過家鄉，能夠再見一次。想起來這種相見就夠神的，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