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塵師父

  駑波王子三歲就該識字了。


  在天象王朝，所有王子三周歲一過，就需要由王妃找有學問的老師來啟蒙。不識字的王子，是沒有前途的。


  天象王朝立國580載，轄十八省，幅原遼闊，有附屬十二小國歲歲稱貢。當今皇上龍嘯天，年過四十，正當壯年。


  有十八王子，十二公主。駑波王子最小，再過一月就滿三歲。十七王子到八王子都在十五歲以上。七王子直到太子都已年過二十，均有軍功在身，在朝擁有爵位。


  太子二十五歲。按照天象立國以來的鐵律，皇上年滿四十，就需立太子，五十，就需交接皇權。始皇帝當年下了一個惡毒的詛咒。凡是不按此鐵律退位的天象國皇帝，必定活不過三載，死無全屍。


  天象立國以來，曾有兩位皇帝不信這種荒誕的說法，但，結果，這兩位皇帝均“壽不過五十三，均被王兄篡位，王無所蹤，所立太子皆亡！所有王子皆貶為庶民”。史書是這麽記載的。但所有登基的皇帝均被先皇告誡，所謂王無所蹤，實則被剁成碎塊，投喂了大海。


  十八王子因為年齡最小，對太子的威脅一點兒也沒有。對其它王子也沒有任何的危害。因此，所有其餘王子公主都非常喜愛十八王子。沒有威脅的王子，實在是值得愛。


  在駑波王子即將滿三歲的時候，每一個王子每一個公主都用自己的人脈給駑波王子找了一位聲望很高的飽學之士。


  其它王子三歲時則隻由王妃自己憑人脈尋找可以一教王子的人才。僅太子老師由皇帝指定。十八王子的這等待遇是建國580年以來從沒有過的。


  這一天，二十九名天象國的人才齊聚殿下，等待十八王子的叩頭。十八王子叩頭的那個人，將成為王子的老師。即刻官至六品。


  一塵隨著眾人進了大殿。這還不是上朝議事的寶殿。先經過午門，走過空蕩蕩的廣場。兩邊遠遠的宮牆就像老家後邊的矮籬笆。紅色的牆遠遠的就像是舊日將士鮮血澆透過的那種暗。天很藍。陽光下一行人的影子很短。聽著眾人的腳步聲。能感覺到一眾人等的緊張。


  一塵有點恍惚。也可能是這幾天餓的。奇怪這些國家的人才緊張什麽？他知道自己緊張。但能聽到別人加快了心跳，就是聽不到自己的心跳。像自己老師說的一樣，把自己溶入環境。他知道。這一天和在老家的每一天都一樣。


  曆史會記載：今天與前邊所有的日子都不一樣。一塵成為十八王子的老師。未來很大。


  駑波王子跟著媽媽進了大殿，跪下給父皇請安。起身安安靜靜站在涼王妃左側。一雙憂鬱的眼睛看著那一群博學的老師們。那裏有一個明顯細細高高的人，眼睛像星星一樣亮。這個人衝他眨了一左眼睛。駑波王子眨了一下右眼，把笑意隱藏得很好。父皇和媽媽都沒有發現。


  涼王妃對蹲下對兒子說，去，選個好老師。他看了一眼父皇。父皇鼓勵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勇敢地去。


  大殿裏所有人都看著小駑波往那群等待挑選的老師走去。駑波走得很穩。走著還看了看大殿的石頭地板，發現了什麽有趣的紋路，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往前走。從涼王妃到那群才子之間有十丈，經過了三個嚴肅塑立的侍衛，經過汪公公。


  一眾才子都巴巴地望著走過來的小人兒，這可是一個王子，他隻要選擇了我，我就發達了。


  一塵細細地瘦在人群中的一角，皇帝王妃以及極有權勢的汪公公都沒有注意到人群中的這個人，他的衣服是晦暗的。甚至他們都沒有看到這個人。但一塵看到，小王子，堅定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了過來。


  駑波跪下，向一塵磕頭，童稚的聲音響徹大殿：師父，教我。


  王妃，皇帝，汪公公才看到人群中那個不曾注意過的角色。皇帝眉頭一皺，心想，這誰呀！王妃也是一愣，心裏嘀咕，這也太普通了吧！汪公公眼裏一亮，知道，這是八王子推薦的名士一塵。隻是怎麽這時才發現。神物自晦嗎？還是我老眼昏花？


  一塵彎腰扶起駑波王子，左手牽著十八的小手，有一種溫暖在兩人之間傳遞。


  一塵彎腰向皇帝行禮，向王妃行禮，舉手朝同行而來的才子們致意。


  “承蒙王子看得起在下，半年之內，王子定可識得我國說文解字中所有一萬八千七百三十二字。”


  皇帝眉頭更皺，心想，哪來的妄人？王妃心想，要能這樣，那可就好了。想起來都開心。汪公公以手撫額，這牛吹得大了點吧！一眾才子，都冷眼看這廝的好看。幾個待衛本是一動不動木然如雕像的，聽了一塵這個吹法，也都斜眼看了看他，像看一個怪物。


  一塵頓了頓，轉頭蹲下問駑波王子：王子殿下，相信我，您可以做得到嗎？

  小駑波抬頭無知無畏地大聲說：我做得到。


  一塵教導：向皇帝保證。


  駑波轉身向父皇跪下：父皇，我保證做到。


  一眾人為小駑波的懂事和可愛而麵帶微笑。皇帝非常開心。


  一塵接著小駑波的話說：做不到，請皇上斬了一塵。


  驚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