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倒計時5

  陳總無語地撇過頭去，嘴上依然催促道，“去，快去把臉洗了”


  聽到這話，黎小念內心信念簡直崩塌了。


  這和她期待中的重逢完全不符。


  重逢的橋段不應該是浪漫而美好的嗎。


  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隻有陳總一個勁的嫌棄。


  黎小念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陳總。


  見陳總的表情像是認真的，而不是開玩笑性質的說說。


  她就隻能氣鼓鼓地朝洗手間走去。


  黎小念剛開始走得緩慢，她期待身後陳總的開口挽留。


  沒走幾步，黎小念等來的卻是，“被我刺激的！”


  陳總的語氣頗為自豪和驕傲。


  黎小念腳步一頓，繼而加快速度地往前走，像一個臨陣脫逃的逃兵。


  背影顯得慌亂，又狼狽不堪。


  洗手間的鏡子裏，倒映著一個妝容精致，唇紅臉白的女人。


  一副斯文書生相的眼鏡，架在鼻梁上，頭戴一頂黑衣皮質的貝雷帽。


  帽簷下方，是剛做不久的小卷燙發。


  明明鏡子裏的女人，依舊很美好，為什麽陳總會不滿意，黎小念不明白。


  鏡子裏纖細的女人，簡直比一個月前胖得慘無人道的黎小念好多了。


  黎小念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打量鏡中的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忘記了關門。


  門外正對著一麵鏡子，鏡子可以折射到包廂裏的人。


  也就是說，如果不關門，包廂裏的任何人，都能通過鏡子，看到洗手間裏的人在做什麽。


  黎小念的掙紮，疑惑，失落都被陳總看進了眼底。


  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麽，黎小念轉頭看向鏡子的一刹那，卻隻看到陳總的背影。


  包廂裏，陳總正在熟稔地和周圍的人交談。


  但她就是明白了什麽。


  黎小念默默地關上了洗手間的門，隔絕了與外麵的世界。


  鏡子裏的女人麵無表情，黎小念失落地想，這和她預想的，差別太大。


  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黎小念打開隨身帶的手提包，拿出一片濕巾，把唇上的口紅抹淡一些。


  也許這樣看起來，妝就沒那麽濃了吧。


  臉上的粉不能擦，因為黎小念對自己的素顏，並沒有那麽地自信。


  仔細地對著鏡子，再次檢查了好幾遍。


  黎小念深吸一口氣後，才打開了洗手間門。


  沒了來時的激動、喜悅和期待，黎小念麵無表情地走到陳總麵前。


  “妝卸好了”，黎小念語氣平淡地道。


  陳總從和身邊人的交談中抽出身來，抬頭看了黎小念一眼，接著是黎小念終身難忘的一幕。


  隻見陳總像她過往的客人一樣，由上自下地打量了黎小念一遍。


  這種感覺太熟悉，熟悉到把黎小念幾乎要忘記的過往，一點一點地勾了回來。


  這種眼神，就像是一個月前，她在ARK試房的那兩個晚上，她也是這麽被座位上的男人打量的。


  這種赤裸裸的，像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般的眼神。


  讓黎小念感覺尊嚴盡失，厚重妝容下的臉色，變得煞白，拿著手提包的手，不自覺地抓緊。


  她明明和陳總說過，她不喜歡男人猥瑣的視線，在她身上逡巡。


  她受不了。


  當時他在微信上怎麽回複她來著，想起來了，他讓她習慣。


  “你做這一行都要習慣的啊”


  她才不要做一行。


  如果說過不喜歡的話，他還要這麽做。


  一次、兩次、三次。。她會選擇把他，和這些破事一起丟出她的生活。


  陳總此時眼裏雖然還是嫌棄，但也不再說什麽了。


  看了她一眼後，陳總就接著轉過身去，和身邊的人繼續話題。


  黎小念自我緩解著心裏那份不適，她此刻的內心有兩個聲音在喧囂。


  “坐回去啊，你不是缺錢交房租嗎？那就坐回去啊，坐回去就可以拿到小費了！”


  “他都這樣嫌棄你了，你還要不顧尊嚴地坐回去？！黎小念，你要點臉吧！”


  “在喜歡的人麵前要什麽臉，而且你等了3天才得到今晚的見麵，你就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放棄？”


  。。。


  最後，黎小念還是妥協地坐回原來的位置上，但她沒有坐在陳總身邊。


  沙發很大很長，黎小念筆直端正地坐在沙發的另一頭。


  而陳總則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方便與其他人交談。


  他們之間隔著3~4個人的距離。


  黎小念雖然妥協了，但她更寧願一個人坐在沙發尾部。


  即使這樣，顯得她格格不入。


  沒關係啊，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


  黎小念心情低落地看著地麵，忽然間抬頭看到門外有兩個人在看她，視線還有些毛骨悚然。


  其中一個人她認識，就是剛剛見過麵的黑衣大哥。


  還有一個人站在黑衣大哥身後，黎小念戴著眼鏡，再加上走廊的燈光比較暗，黎小念一時間看不清。


  那個人像是服務員，又像是她剛剛在走廊上見到的那個人妖。


  他們兩個人直勾勾地盯著黎小念，黎小念也毫不示弱地盯回去。


  門口那兩人站的的角度，隻有黎小念坐的位置能看到，包廂裏其他人都看不到。


  黎小念眉頭越發皺起，因為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確地告訴她，這兩個人的視線並不友善。


  直覺告訴她這兩個人是來檢查的，檢查對象就是她黎小念。


  他們懷疑她不懷好意地接近陳總，現在看到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那，他們更加堅定了內心所想。


  那一刻，黎小念感覺自己人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直到陳總在旁邊出聲，“怎麽還戴了頂假發？”


  黎小念這才撤回視線，看向不知何時坐到她身旁的陳總。


  陳總視線在看著她帽簷下卷曲的卷發。


  黎小念回過神後，才意識到陳總剛剛說了什麽。


  “這不是假發，這是我自己的頭發”，黎小念解釋道。


  “一個月不見，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以為陳總又要吐槽她什麽，黎小念沒有還嘴。


  結果陳總的下一句卻是，“你好像變好看了嘛”


  像陳總這種常年紮根在女人堆裏的男人，總是深諳一個道理。


  誇女人，隻要誇漂亮，準沒錯。


  黎小念一聽這話，剛剛鬱悶的心情，刹那間煙消雲散。


  黎小念端起水杯，做做樣子地喝上那麽一口，說話時還帶著點小傲嬌。


  “那是~”


  “是不是因為我不在你身邊？”


  陳總這話讓黎小念的臉色一下子由晴轉陰，她嘴角的弧度完全撤下了。


  黎小念想起自己離開上海的最後一晚，對陳總自欺欺人的期許。


  還有她在家的這一個月，她為了他，拚命健身，拚命減肥。


  黎小念不知道她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索性低下了頭。


  她頭上戴的貝雷帽帽簷，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


  陳總不依不撓地湊到黎小念麵前，“說啊，是不是因為我？”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答案。


  隻是是肯定的答案，還是否定的答案，需要自行揣測。


  陳總見問不出個結果，就不再追問。


  惡作劇般地直接摘下黎小念頭上的貝雷帽，戴在自己頭上。


  黎小念無語地看著她的帽子又被奪了去，就和上次一樣。


  黎小念伸手扒了扒被弄亂的頭發，聽到陳總和她說，“來，敬敬酒”


  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語氣。


  黎小念看了眼坐在一旁都在看好戲的人，瞬間明白了過來。


  她倒了兩小杯酒進自己酒杯，然後坐到陳總身邊，和她一同敬在場的另外兩位男士。


  後來黎小念想，她恐怕是最不敬業的陪酒小姐了吧。


  連敬酒這個最基本的禮數，都要人教，難怪陳總最後會不要她。


  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