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焦土世界
天邊再不會泛起魚吐白，日夜無法交替，紅色倒扣的世界霸占了整個天空，隱隱給人一種壓迫感。
收音機裏傳來播音員不再沉穩的聲音：“昨日淩晨三點，天空中毫無預兆的浮現出另一個世界的影像，現科學專家正緊急開展調查，請廣大市民緊閉門窗，待在家中，不要驚慌……”
換個台還是這類說辭：“……專家發現該霧氣對身體無不良影響，請廣大市民保持冷靜，待在家中……”
再換個台：“……全世界都看到天空變了，這難道不是世界末日的預兆嗎？”主持人聲音越來越激動，“誰能保證我們接下來是安全的，霧氣都能從縫隙裏飄出來，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也一起出來了？我建議各位聽眾趁著現在擁抱身邊的親人，因為人類離滅亡不遠了……”
這個台離滅亡可能更近。
雖然這個台聽上去有些危言聳聽，但顧西心裏也開始擔心，天空被完全覆蓋住，先不說有沒有其他東西從那個世界出來，就是地球上的農作物，在沒有光照的情況下，還能生長嗎？
顧爸顧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在客廳發出驚呼聲：“顧西！顧西！你快出來看！”
“媽，我早看到了，你冷靜一點。”
“冷靜個屁，天上是什麽東西？”顧媽掐著顧爸的胳膊。
“是海市蜃樓吧……”顧爸推了推眼鏡。
“爸，媽，新聞裏說了，這不是海市蜃樓，這是另一個世界的影像。”
“什麽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世界為什麽會跑到我們頭頂上？”顧媽推開客廳的落地窗，顧西聞到比昨晚更濃厚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直麵的告訴了顧媽什麽是另一個世界。
顧媽愣了兩秒鍾，眼眶裏突然開始飆淚：“哇……顧愛國，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顧爸又吸了兩口變味道的空氣，急忙把老婆孩子拉回屋子裏，一把關上落地窗：“外麵太臭了，顧西，快去把淨化器打開。”
“爸，媽，新聞上說了，外麵空氣是臭了點，但是對身體一點危害都沒有，而且多聞聞還能強身健體。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媽，你要不跟爸去超市多買點吃的用的回來。”
“對對對，我跟你爸先去超市看看，你自己喝點牛奶墊墊肚子。”顧媽說著就拿上手機撈著顧爸跑去了超市。
空間的秘密一直還沒有告訴爸媽，一開始不知道怎麽開口，後麵錯過了就更沒找到機會講出來。
顧西從昨晚找到“滅火器”後，指尖的溫度有所下降，但仍然一陣一陣在變熱，還有一絲絲發癢。摳手指撓手指都沒有任何反應，存儲空間也沒任何變化。可越是沒變化，指尖發癢的感覺越是讓她心慌。
索性把家裏的窗戶都打開，讓腥味的空氣湧進來，暫時不去想存儲空間的問題。
顧西總覺得這個空氣聞多了人莫名的精神許多，多吸兩口氣，昨晚半夜沒睡覺的疲勞都消散不少。
雖然一開始聞著腥臭，但腥臭中卻夾雜著說不出的清爽感，矛盾又統一。
沒過半晌，顧爸顧媽拖著大包小包回來了。還沒進家門，顧媽大嗓門先傳了進來：“顧西，重死了，快來幫忙。”
“來了來了。”
顧爸顧媽皆是兩隻手都提著最大號的塑料袋，半拖半拽往家扛。
“你就該跟我們一起去，大家都在瘋搶東西，跟不要錢一樣。”
顧爸也應喝：“不然我們等下再去一趟吧，我看門口正在貼限購的牌子，怕去晚了買都買不著。”
“是的呀，顧西，你先別收拾了，走走走，我們趕緊再去一趟。”
顧西都沒來得及換鞋，就被顧媽拉著往外跑。
小區位置處於黃金地段，出門拐個彎就是超市，走著去更快，顧西一家就沒有開車。走到小區外才發現，沒有開車是多麽明智的選擇。
相比起昨天晚上，今天白天才叫一個混亂。
往常幹淨整潔的街道淩亂扔著各式各樣的雜物，礦泉水瓶、紙巾、廢紙板，甚至還有不知怎麽來的黑色絲襪。
馬路上車輛像在停車場一般，一輛挨著一輛，每輛車的喇叭都按的震天響，但就是沒有一輛車能往前開。有幾輛車的車窗搖了下來，車主探著腦袋一邊罵髒話一邊不停往前看。
走了不過一百米的距離，就有三起追尾擦碰，一輛本田被一輛大奔撞爛了屁股，兩個應該是車主的大漢在肇事車邊你推我搡，唾沫星子亂飛，嘴裏把對方家譜都嚷了幾遍。
顧媽扯了扯顧西手臂：“別看了，等下肯定打起來，快點快點，我們趕緊去超市。”
超市門口的限購告示已經貼了出來：自中午十二點起，本超市所有物品每人每天限購一份，需持身份證入內。
“還好現在十一點多，顧西，你就去挑自己想要的東西，老顧你去買日用品，我去買吃的，半個鍾頭在10號收銀台碰麵。”
顧西領了任務擠開人群往超市裏鑽。
除了國慶節在北京玩的時候，很久沒和這麽多人親密接觸過了。所有人都跟不要錢似的，見著東西就往袋子裏塞。
應該是人太擠了，推車根本推不動，每個人都拎個大袋子。
不管是什麽平日裏無人問津的東西，現在都是寶貝，貨架上的存貨所剩無幾。還有幾個大媽圍著超市工作人員讓她快點補貨。
顧西空間裏的存貨充足，不過有她媽買單，她就挑了些進口零食、飲料，還拿了紅酒、煙草，貨櫃上這類東西還剩下不少。
排了快一個小時的隊，終於買完單擠出超市。她媽果然沒有計較她挑的東西有多貴，好像一夜之間，錢就不值錢了一樣。
超市門口同樣排起了長龍，大門正中間擺了個小桌子，工作人員在筆記本電腦上逐個登記進入超市人員的身份信息。七八個保安堵在門兩邊，不讓人群衝進去，吵吵嚷嚷的聲音中隱約聽見有人在喊：“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憑什麽要我登記身份證”，“滾開，你算老幾”，“誰規定的？你把規定拿出來給我看看”……
看著顧西一家拖著大包小包的出來，人群裏一個穿著紅色短裙的女人，伸出長長的指甲，指著顧爸，尖銳刺耳地說：“他們怎麽買到那麽多東西？”
排隊人群眼睛齊刷刷看向了顧西一家三口，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陰狠讓人不寒而栗。
“我們是十一點……”顧爸還沒來得及解釋，顧媽拉著他的胳膊就往前走。
紅裙女人又向前拽住顧西：“不許走！”
顧西身體一用勁就掙脫了，順著後麵出來的人群往前跑去。
紅裙女人被人潮擠來擠去，還在咬牙切齒：“站住，你們給我講清楚……”
“哎呦，嚇死個人勒，你看那些人一個個的，像要把我們吃掉一樣。”顧媽拖著塑料袋，拍了拍胸口。
“你幹嘛不讓我解釋清楚？”
“有什麽好解釋的啦，你看人家像是想聽你解釋的樣子伐。”
“那也得……”
“爸，別說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路過的行人每個都扭著頭看著他們手裏的大袋子，有些趕緊轉過身朝著超市跑過去，有些則露出不善的目光。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不會……”
“閉嘴，女兒說的對，我們趕緊回去。”
一家三口連奔帶跑，總算一路平安。
這才是出現異像的第一天，甚至什麽異常都還沒發生，都市的文明程度就已經開始倒退。顧西從不願以惡意去揣測他人，但這一路上的陌生人卻不得不讓她繃緊一根弦。
“老顧，不然我們還是再去一趟超市，你看這情形，明天超市說不定就不開門了。”
“行，顧西你就在家待著，我跟你媽很快回來。”
“媽，我們家的東西夠吃好一陣了，現在外麵不安穩，你們就別出去了。”
“你這孩子，什麽都沒經曆過，眼看著不太平了，還是多囤點東西才安心。”
顧西知道，不告訴爸媽她有空間的事情，她們鐵定還要出去。
“媽，來來來，你先坐在沙發上，我給你看個東西，你別怕。”她媽平常注重養生，應該沒有心髒病、三高之類。
“媽，你看我的手。”顧西像變魔術一樣，拿了瓶啤酒，心裏默念著“進去”，啤酒在她手中消失了。
“這，怎麽……”
顧西心裏默念“出來”，啤酒重新出現在她手中。
“你……”顧媽皺著眉頭，不知道怎麽組織語言。
“媽，我身體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空間，之前賣了房子，我就買了好多東西放在空間裏，夠咱們用一輩子的。”
“哎呦，我的乖女兒呀，小寶貝，你怎麽那麽棒！”顧媽站起來，抱著顧西的臉蛋給了一個大香吻。
“顧愛國，你看看，我生的女兒，這就是我的本事！”
“這也是我的女兒。”她爸小小聲說。
“媽，這些東西我要收進空間裏嗎？”
“放著放著，先不收，這幾天就要用的，弄進弄出太麻煩。”顧西這時候還不知道，她媽的這句話有多明智。
異像第二天，天空中依舊倒掛著另一個世界，紅光灑滿了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好似給萬物都蒙上了一層血色。
國外已正式給這個世界命名為“MIDDLE-EARTH”，翻譯過來應該是“中土世界”，但網上大家更多的是叫它“焦土世界”。
從命名也可以看出，全人類還是滿懷著對這個陌生世界的美好幻想，和對和平的期許。
世界各國專家組成臨時行動小組，嚐試用各種方法與焦土世界進行交流。但未得到任何回應。
無論外界是什麽狀況，一早上起床的顧西像是被雷劈了。
她腦袋裏如同爆炸了一般，轟隆隆的響，什麽也想不到，腦海一片空白，身體止不住地打哆嗦。
食指上的熱度已經消失。
但存儲空間卻進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