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他終是去了

  我忍不住抬頭去看太昊，他眼巴巴的望向我道：“瑤瑤，我先前對你不住，奪了你父親的帝位，又把你逼落凡塵，如今我為了你做這許多，你卻還是這般恨我嗎？”


  我轉過頭去，不去看他：“你對我……確實很好，但是你奪了我父親的帝位，害死了我師父，害死了六師兄，害死了無數長生門弟子，這筆血海深仇，殺你十次都不夠。”


  太昊苦笑著搖頭：“瑤瑤，我在你眼裏，便是這樣十惡不赫的人嗎？但是我覺的吧，你還是太天真了……你恨我奪了你父親的帝位，而你父親當年以同樣的手段奪了昊天的帝位，難道他的手段就比我光彩？”


  我吃驚的看著太昊，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太昊搖頭苦笑道：“瑤瑤，我沒有在胡說八道，在座的慕容雄老宗主，以及玄天宗的數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們，還有你的五師哥，你親愛的沐，他們都修道多年，你問問他們，可有此事？”


  我回首望向沐，希望看到沐不屑一辨的神情，但沐讓我失望了，他看向我麵色凝重，然後點了點頭。


  “一萬年前的鳳仙郡，就是因為支持昊天的緣故，由此招致你父親的忌恨，三年不給施雨，鳳仙郡多少百姓被活活餓死，活活渴死？鳳仙郡這些無辜的老百姓，他們又犯了什麽錯？”


  耳邊聽著太昊的訴說，視線所及之處，看到的是眾仙的竊竊私語，他們臉上帶著唏噓的表情，在那輕輕的搖著頭，從他們的表情來看，太昊所說的確是所言非虛。


  我感覺到此時有些站立不住，整個人都感到嗡嗡的，整個四海八荒稍年長些的神仙都知道此事，唯獨我不知道。當年我是天帝之女，身份尊貴如眾星拱月，養在閏中人未知，我隻知道父皇很寵我，隻要我想要的，他都會給我，至於父皇平時都在做些什麽，我根本一無所知。


  心底湧上一股難以抑製的悲傷，為父親，為蒼生。


  “太昊，你死到臨頭還在那蠱惑人心？是，老天帝年輕的時候確實做了一些欠缺考慮的事情，但他老人家也有所醒悟，後期又做了許多造福天下澤被蒼生的大善事，你又為何隻字不提？”


  沐看我失態，毫不客氣的駁斥太昊，太昊輕輕的搖著頭苦笑，他癡癡的看著我道：“瑤瑤，我提到你父親當年的所作所為，不是要為我自己分辨什麽，而是要告訴你，人都有善惡的兩麵，當一個人心中的善壓倒了惡，他就是一個善人，如果他心中的惡壓倒了善，他就是一個惡人…….”


  我緊盯著太昊道：“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我的緣故，讓你由一個善人變成了一個惡人？”


  太昊輕笑道：“不是嗎？我本來也是位列仙班的天界上神，當年若不是你父親執意要把你嫁給蕭沐君導致我的怨恨，當年要不是你對我不理不睬讓我痛苦難當，我又怎麽會奪了你父親的帝位，最終走向一條不歸路？”


  未等我答話，太昊繼續道：“但我一點也不後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瑤瑤你，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愛情，就是要不惜任何一切代價！義無返顧！”太昊緊盯住我一字一頓道；“如果愛情有所權衡，那麽它就不是真正的愛情！所以瑤瑤，這四海八荒真正愛你的，隻有我太昊！我為了你可以舍棄一切！什麽名聲，地位，財富，我統統可以不要！他蕭沐做的到嗎？他即使權衡再三，他肯舍棄長生門掌教之位，他為了你不惜與天下人為敵！那也是因為，他認為他既堅持了他心中的愛情，又兼顧了他心中的道義！如果你不幸墜入魔道，與他心中的道義相悖，他還肯如此做嗎？”


  太昊眼神執著的看著我道：“而我可以！你若成仙，我便伴你成仙！你若入魔，我便……”太昊的劍傷發作的愈發厲害了，他咳嗽了幾聲，因為咳嗽牽動傷口使他白暫的臉有所變形，他緊盯著我繼續道：“我便伴你入魔！”


  沐冷冷的看著太昊道：“說的真是冠冕堂皇，瑤瑤不喜歡你，你便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得到她，明明就是不擇手段，偏偏要說成為愛情義無返顧，太昊君顛倒黑白的本領，真是讓本君刮目相看呢？”


  “太昊！”我有些心情複雜的看著他道；“愛情不是遷就，如果我真的不幸入了魔，你應該是盡一切的可能挽救我，而不是陪我墜魔，你我都是仙族，應該區別於魔族。”


  “哈哈哈……”耳邊傳來太昊放縱而又有些淒涼的笑聲。


  “有什麽區別？瑤瑤，你如今也知道你父親當年做的事情，即使你父親是仙族那又如何？你父親當年奪位成功，你才是天帝之女，天界的公主，正兒八經的仙族身份，但是如果你父親失敗了呢？”太昊緊緊盯住我道；“那麽你就是叛逆之後，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族，所以仙族魔族，你告訴我，又有何區別？”


  我瞠目結舌，太昊的話句句觸目驚心，讓我無言以對。


  太昊冷冷的環視在場的諸仙道：“成王敗寇罷了，就像你父親那樣，在座的諸君，誰敢說在這漫長的修仙生涯裏沒有幹過幾件缺德事？又有誰敢說，自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從來不做那違背良心之事？”


  滿堂短暫的沉默，諸仙皆不答腔，隻有沐開啟薄唇冷冷道：“內心齷齪之人，看到的世界就是黑暗的，這世界上自然是有磊落之人，隻是你根本無法看到或者你不願意看到罷了。”


  太昊回首凝視沐許久，繼而慘笑道：“是，蕭沐君一向是那麽的優秀，不但擁有一副讓女人都妒忌的好相貌，還有著一身通天的本領，在人品上更是無從挑剔，如果不是性子冷了點，閣下近乎於完美，我正是因為對閣下你太妒忌了，所以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畢竟這世上沒了你，世上便再無一個男子，可以超過本君……”


  沐冷冷的看著太昊道：“閣下對自己真是謎之般自信，光你那卑劣的人品，這世上就不知道有多少優秀男兒要比你強上千百倍。”


  我靜靜的倚在沐的懷裏，剛才太昊的話讓我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他本應該是魔頭，天下人當共誅之，但他說的許多話似乎很有道理，讓我無從辨駁，我的內心一下子變的迷茫起來，天下，道義，仙族，魔族……這些詞匯在我頭腦裏糾纏交錯，我隻感到頭疼欲裂，我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想，耳邊卻聽到一陣輕微的歎息聲：“瑤瑤，我現在就要去了，你心中，可曾有過一絲的遺憾？”


  我猛的睜開眼睛，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太昊把隨身的長劍刺入自己的腹部。


  我一下子跑過去抱起太昊，他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片，臉色蒼白的嚇人：“瑤瑤……我太昊前半生……為自己而活…….而我太昊後半生…….為你…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