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春曉與段五的愛情
李元罡拱手道：“姥姥息怒.……”
我看著李元罡，突然想起這個李元罡經常和那隱霧洞狼王坐在一起喝酒，便道：“元罡，你莫不是為此來求情的吧？”
我瞅了瞅尚跪在地上的流錦，心想這幾年自己的脾氣是愈發大了，不由歎口氣道：“流錦你且起來，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流錦退了下去，這邊李元罡聞言歎口氣吧：“那段五似乎鐵了心要和春曉在一起，誰勸也不聽，隻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姥姥隻管處置，不用看元罡的情麵…..”
我很是驚異的看著元罡道：“春曉……居然是她……”
與隱霧洞人私通的宮娥喚作春曉，自幼父母雙亡是個孤女，今年隻得芳齡二八，我看她可憐便把她收留在這大自在宮，她向來乖巧懂事的很，我卻不曾想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人兒也會做出這種悖逆不道的行為來。
而那個狼王手下的小頭目我卻不甚了解，隻知道他不過是一個有著五百年道行的小小熊精。
說起來，姥姥我的道行卻也不過是四五百年這個樣子，卻硬是靠著自己超脫眾生的天資力壓群雄，以幾百年的修行硬稱一聲姥姥，靠的也是我自身的威壓，老實講這樣的道行在修道界，根本不值一提。
我的手下不乏千年老妖，甚至有可以稱為‘老祖’的萬年老妖，要鎮住這些個魔頭，沒有些個狠厲手段是不行的。
春曉和熊精被人全身五花大綁著押到我的麵前，然後跪了下來。
讓我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個熊精居然是一個小白臉，以熊族天生膀大腰粗的資質，卻能修成這樣一副細皮嫩肉的模樣卻也實屬罕見，也難怪春曉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的。
隻是這樣的他更讓我看不上他，身為一個熊精不做好自己的本分，卻是去做一些皮相之事來取悅女子，量來他的修行也好不到哪裏去。
我坐在紫檀木椅上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春曉不緊不慢道：“春曉。”
春曉整個人激靈了一下，抬起頭小心巽巽的看了我一眼道：“姥姥。”
“我待你如何？”
“姥姥待我恩重如山。”
“你又如何做？”
春曉低下頭，繼而哭泣拜道：“春曉對不起姥姥！”
“好……好.……”
我走到春曉麵前眯著眼睛看著她道：“現在我給你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春曉突然抬起頭來驚恐的看著我，然後整個人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我當然知道她驚懼的原因，想當年我剛建立這大自在宮，自身的威壓尚不足以力鎮這南荒妖界，大自在宮人便很是不把我這禁令當回事，於是我便施以威逼利誘，硬是逼得當年的宮娥素香決絕的把利刃刺入她情郎的身體內，然後看著她的情郎在她麵前慢慢倒下……
自沐那一日對我說出這麽絕情的話來，我便不再相信，這世上哪有什麽真正的愛情？
在性命的威脅下，素香還不是毫不猶豫的殺了她的情郎？
什麽一生一世不離不棄？都是騙人的。
姥姥我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男歡女愛本是人之所欲，妖族也同樣需要，他們在大自在宮外怎麽亂來我不管，但要在這大自在宮內暗渡陳倉便是不把我這個姥姥放在眼裏。
我從身邊的妖族守衛處抽出一把利劍拋在春曉麵前道：“殺了他。”
春曉滿臉驚懼的癱軟在地，麵色慘白的看著我，隻是在那哭著搖頭。
我看著春曉眼神愈發淩厲起來：“你敢不聽姥姥我的話？”
春曉哭的如梨花帶雨一般：“姥姥，我.……我下不了手.……”
我繼續保持威壓：“你可想好了？你可想到這樣做的後果？”
春曉停止了哭泣一把抹幹了眼淚，她看著我眼神平靜而又執著，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好.……”
我不再理會春曉，轉而走到那熊精麵前。
那熊精麵色慘白的看著我，不發一言。
我指著地上的劍對他說道：“你殺了她，你的罪過，姥姥我既往不咎。”
那熊精看著我，搖了搖頭。
我誘惑他道：“世上皮相好看的女子千千萬，又豈止她一個？你殺了她，回頭姥姥我給你選一個更好看的，你看如何？”
那熊精看著我昂首挺胸道：“姥姥莫要說了，我段五此生隻愛春曉一個人，姥姥若要怪罪便把我們都殺了，我和春曉即使到了陰曹地府，也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他在那說的正義凜然，說的我倒像是成了阻止他們愛情的惡人，我一生氣冷笑道：“好，那你們就做一對亡命鴛鴦吧，來人，把他們拖下去斬首示眾！”
可恨的是到了這般田地，他們眼中卻絲毫不見任何的驚懼，彼此的眼中看到的都是濃濃的愛意，而我身邊的宮人臉上已現不忍的神色。
那個叫段五的熊精，在被拖下去的那一刻仍然在那大聲喊道：“春曉，這輩子我們做不成夫妻，下輩子我還娶你！”
春曉在那頭哭成了一個淚人，邊哭邊拚命點頭道：“嗯，我永遠等著你！”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我倒是很是羨慕起他們來，我知道這規矩雖然要立，但這人情也是要講的，初期需要立威，如今卻要講人情，莫要讓人背後議論姥姥我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一個人。
更何況李元罡還特意為此跑一趟，雖然他聲明不用顧及他的情麵，但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又怎能不賣他這個人情？
於是我又揮手道：“放開他們。”
左右放開了手，這對苦命鴛鴦都抬起頭來看我，眼神裏重新煥發出對生命的渴望，這世上沒人想真正去死，隻不過在他們眼裏，愛情遠比生命更來的重要。
我看著他們心想，這便是信仰的力量吧？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比如有的人崇尚愛情，有的人崇尚自由，有的人崇尚正義，也有的人崇尚強權，因為各自的信仰不同，他們也因此被貼上了各自不同的標簽……
我看著段五冷冷道：“你們這是在向姥姥我示威嗎？”
段五看著我平靜道：“不敢。隻是男歡女愛本是人之常情，段五實在不明白姥姥為什麽非要阻止我們？”
我抬起頭用淩厲的眼神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絲毫不畏懼我的樣子。
也是，將死之人是沒有什麽好怕的，這世間的人也好妖也好，若參透了生死，就沒有什麽好顧慮的了。
一段時間的沉寂，我看著他們歎氣道：“姥姥我也不想殺你們，但是如果我不殺你們，這大自在宮以後就無法統領南荒眾妖，所以雖則說你們的愛情感動了姥姥我，但是必要的懲罰還是要有的。”
一邊的流錦趕緊示意春曉他們道：“姥姥開恩了，你們還不跪下謝恩？”
這對苦命鴛鴦也許沒想到他們的命運還有峰回路轉的那一刻，一時間都有些懵了，直到流錦出言提醒才趕緊跪下道：“謝姥姥不殺之恩！”
我點頭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們今後若想在一起，今日便得在這廢去一身修行，從此淪為凡人，你們可願意？”
如果說一個富人一夜之間散盡財富淪為街頭乞丐，一般人總是難以接受，修行之人廢去一身修行淪為凡人，便是這個感受了，其中的痛苦恐怕隻有比前者更甚，畢竟積累財富也不過是幾年或是幾十年的光景，而對於修行而言，幾百年不過是剛起步，動則修行千年萬年也是毫不稀奇的事。
春曉和段五的臉色白了又白，相互看了一下，隻是到了這般田地他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當下段五苦著臉問我道：“春曉倒也好說，隻是段五該如何辦？”
我楞了一下，隨即一拍腦門大歎荒唐，那段五原是黑熊成精修成人形，倒是把這茬給忘了？當下一拍腦門笑道：“姥姥我倒是疏忽了，這個倒也不難，你一身修行之術我隻給你留下這幻形術，餘皆廢去便可。”
段五攜著春曉歡天喜地的去過他的‘隻羨鴛鴦不羨仙’的凡人幸福生活去了，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悵然若失，心想他們美好的愛情自然能由姥姥我來成全，那麽我的愛情，又由誰來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