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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木棍打法

  王凝之有點尷尬。


  講道理,自己確實沒想到,趙天香一拳頭,會把人家直接給打飛出去。


  看著段老大直接往後頭砸出去,像個沙包一樣,兩道鼻血在空中劃出個拋物線來,咽了口唾沫。


  早知道就不隨便起外號了,這丫頭不會找自己麻煩吧?

  “大哥!”段老二扶起自己大哥,目光含怒,兄弟二人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耍了,那丫頭,真是個高手!

  對視一眼,此時顧不得許多了,若是輸在這裏,那可真是丟人,畢竟在其他人眼中,自己是被人家一拳直接打飛的,別人怕還是以為自己是個慫包呢!


  更嚴重的,要是江家公子,以為自己是受命,和王家有什麽關係,那可就說不清了!

  必須讓這個丫頭動手,起碼讓大家明白,這真是個高手,哪怕是打不過,也是因為對方太強,而不是自己太弱,被隨便一個小丫頭欺負!


  一道白光閃過,兄弟二人,雙雙拔刀出鞘!


  “殺!”


  段氏兄弟,默契十足,曾經是司空大人,袁真手下的貼身護衛之中的人,隻是這兩年才四處走動,為大人辦事。


  兩道刀光,交相輝映,一個個像是斜著的‘十’字一般的刀痕從空中劈開,兄弟二人腳步整齊,刀勢如陣一般,壓了上來。


  就不信她不用武器,隻要那丫頭拔刀之類的,就算再蠢的人,也能明白,她的功夫了。


  眼看著刀光就已經劈在她的麵前,趙天香終於拔劍了。


  這也是王凝之第一次見到她用劍,畢竟要跟著家裏的丫鬟一起行動,帶著槍也有點不合時宜,刀也是一樣,又不是護衛隊,還是佩劍好了。


  但是,王凝之沒想到的是,自己平日裏拿著玩的劍,放在她的手上,會變成這樣。


  一劍,一劍,又一劍!

  王凝之確信了,自己是真的沒多少天賦,也確定了,自己曾經在後世聽說過的那些話,諸如‘隻要功夫夠高,一草一木都是武器,一招一式隨心所動’這種話的正確性了。


  所有人都呆滯地看著,那個丫鬟的功夫。


  這可能不算功夫吧?


  她仿佛把劍當做刀,或者說是棍子一樣,隻是直直舉起,劈砍下去,一次又一次,相同的動作,隨著她的步伐,堅定地往前。


  世上不會有這麽蠢的功夫吧?

  刀劍在空中相遇,激烈的碰撞聲此起彼伏,可是很快,隨著最後一次清脆的撞擊聲,刀劍均斷裂在半空之中。


  打著旋兒的半截刀劍下,是她的拳頭。


  砰!

  雙拳砸在段氏兄弟的臉上,就連聲音都是異常的整齊。


  這種尷尬的氣氛,最後還是何儀站出來,先是讓賀元禮派人把暈過去的段氏兄弟送去醫療,又溫言安撫了大家幾句,最後裝模作樣地批評了幾句自己的丫鬟,讓她們去後頭待著,等著回家被自己處罰,才算是了結了此事。


  至於那些遊客們的哄笑聲,和此起彼伏,隨著他們離開而傳揚的風言風語,比如江氏的高手,還不打過王家的丫鬟這種話,都隨著風,散開了。


  正午時分,陽光微潤。


  女子們都在涼亭中聚集用餐,而男人們則在外頭,鋪開的毯子上,邊聊邊吃。


  謝道韞的目光,時不時順著陽光,落在王凝之的身上。


  他是從哪裏找來這麽幾個姑娘的?


  所以,剛才自己聽到的那一聲冷笑,是真的了,而且應該就是這個叫做‘大花’的姑娘所發的,謝道韞當然看得出來,這三位女子之中,‘大花’必然是領頭的那個,別的不說,就算是王凝之呼喚的時候,也是‘大花’先走出來,那兩才敢跟上來的。


  不過這個姑娘,恐怕不是王府的丫鬟,就看這幾個名字,也很清楚,這麽沒品又胡作非為的名字,肯定是王凝之隨口瞎喊的。


  而且在王凝之介紹的時候,那個叫‘小小花’的身形最大的姑娘,垂落在下的拳頭都捏緊了,隻不過是她始終看著‘大花’不敢發難罷了。


  至於大花這麽輕易地毆打了那段氏兄弟,倒不算古怪,軍陣之中的人,哪兒有學什麽正統的功夫,這兩位已經算是不錯了,說到底,不過是配合默契,加上多年用刀,也略有心得而已。


  所以他們的刀勢,力氣,都算是佼佼者,加上揮刀時候那股殺伐之氣,才有了勝利。


  麵對‘大花’這種功夫高手,自然就落入下風,至於大花,擺明了就是實力碾壓,所以無所顧忌,她一個女子,力量居然大過了段氏兄弟,一把普通的劍,在她手裏,就如一塊巨石般氣勢如虹。


  靜心想一想,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未必是她的對手,這個姑娘的功夫,遠遠不如她那份淡漠的氣質,似乎眼前那兩人,隻是兩塊需要被她劈開的木頭一般。


  她絕對殺過人,而且很多!


  否則不會有如此的心性!

  謝道韞遲疑著看了眼何儀,從她的神態裏,就看得出來,這些自然她都是不清楚的。


  “王兄,真是沒想到,您家裏果然是臥虎藏龍,幾個丫鬟,就有如此之功夫,要是叫上家裏的護衛們,豈不是能橫著走了?”


  亭子外頭,眾人臉色各異,還是朱明啟第一個開口,笑吟吟地搭腔。


  王凝之聳聳肩,很無所謂地說道:“有什麽用,又不會給我配,今兒也是你們運氣好,有我大嫂在,才能見到,不然的話,我就隻能自己親自披甲上陣了!”


  “哈哈,王二哥說笑了,不過是玩鬧而已,哪兒能讓您下場,再說了,要是您親自下場了,他們還敢動手嗎?”


  賀元禮也很快轉換了態度,笑眯眯地吹捧了一聲,輸人不輸陣,既然比武已經輸了,那便自然一些。


  眾人哄笑起來,就連江望遠,都笑嗬嗬地加了一句。“王二哥家裏的丫鬟都如此厲害,要是您下了場,別人還有活路嗎?”


  作為會稽山陰的家族成員,賀元禮笑嗬嗬地與眾人舉杯,單純地從這一場比武來看,確實很熱鬧,也讓人大出意外,很有趣。以一個邀請並舉辦這次活動的人來說,也算是成功了。


  隻是在其他人說話的時候,賀元禮與江望遠對視一眼,從他的眼中,才看出來那股強烈的憤怒。


  江望遠確實很憤怒,隻是眼下無法發泄而已,段氏兄弟,之前打過很多場了,自己也都看在眼裏的,怎麽會突然這麽弱?被一個丫鬟壓著打成這樣,到最後甚至都被打暈了過去。


  要說他們不是故意的,誰能信?


  那丫鬟或許力氣真的很大,可怎麽也不像個有武功的人啊?江望遠自己也是學過一招半式的,哪有這種招式?


  就這麽簡單,甚至把劍橫過來當木棍用,一下一下敲打?

  這不就和那些婦人們在水邊洗衣服的動作一樣?

  你在逗我?


  顧光喜,怪不得今兒不過來,說是有事兒有辦,難道真的是他和王家有什麽預謀?


  然而,不論如何憤怒,眼下,江望遠是得不到答案了。


  午後的陽光溫暖許多,這時候大家都輕鬆了些,幾個公子哥兒們,已經和走出來的幾位姑娘一同在坐墊上聊天,清茶飄香,言語風雅。


  “若是說詩詞一道,自東漢之末,大家便多以隱士之心緒為品,不再拘泥了,至我朝之亂起,北方胡人暴虐,浩浩天下之間,正統文流,也隻存於南方,民間之調,更是多以林鬆花卉為題,還記得前幾日,於友人處,聽聞一句‘秋夜不等雨,臨橋難相見。’便算是好詩句了。”


  遠遠聽著謝淵坐在人群中央,講述著自己此次外出,拜訪朋友的事情,王凝之打了聲哈欠,趴在涼亭的欄杆邊,坐在軟墊上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溫度舒服了些,這些姑娘們才肯挪窩,自己終於有個地方休息了,外頭雖然也有各家仆役們臨時鋪排開的坐墊,可畢竟是在人群中,總不好過於懶散。


  大概是趙天香那幾招過於驚世駭俗,一時之間,也沒有人再來給王凝之添麻煩,生怕他又不知道從哪裏,找出幾個莫名其妙的丫鬟來,給大家難堪。


  眯著眼,瞧著王徽之那小子,和謝家兩個小姐妹正聊著天,不知在說些什麽,謝道榮笑得開心,而另一邊的王肅之,卻一本正經地抓著謝攸,似乎剛才謝攸是打算搞個惡作劇被發現了,此時正垂頭喪氣地被教育著。


  而亭子底下,王孟薑一隻手抓著一個人的衣服,正在威脅著,要謝玄和王獻之帶她一起玩。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世人皆碌碌,獨我懶洋洋。”


  笑了笑,王凝之對自己的打油詩文采相當滿意,估摸著底下這群人,也是有段日子沒出來玩了,一時半刻的,不會來煩自己,就閉上眼,打算眯一會兒,就算有事,王肅之應該也會叫自己的。


  “才見山陰城,又遇蘭山外,人皆有所圖,唯你心寬敞。”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王凝之抽了抽鼻子,這是謝道韞家裏的竹林味道。


  頭也不回,王凝之理直氣壯:“大中午的,我才沒興趣陪一群小孩子玩,有這功夫,多睡會兒不好嗎?”


  謝道韞瞟了一眼,忍住要踹他一腳的衝動,聲音低了些:“你家裏那幾個丫鬟,哪兒弄來的?”


  “我哪兒知道,我都多久沒回家了。”王凝之悶悶地回答。


  “別跟我裝,何家姐姐什麽時候有這樣的丫鬟了,肯定是你找來的。”謝道韞袖中的手輕輕握住,又說道,“你就不能好好坐著說話?”


  王凝之歎了口氣,挺直了身子,轉過頭來,直視著謝道韞,“好啦,是我的幾個朋友來的,這不正好遇上了,就讓她們也出份力,還有,你就不能像我一樣,輕鬆一點嗎?”


  “君子之禮,在一言一行,豈能放肆,那個叫‘大花’的姑娘,功夫好的有些過分了。”謝道韞眯了眯眼。


  “是啦,就是他們要殺了顧光喜。”


  “看起來,你這位朋友,好像挺看重你的,”謝道韞嘴角露出一個微笑,意有所指,“就憑這樣的功夫,人在暗處,想殺了顧光喜,並不困難,甚至你們根本抓不到她,可人家怕給王家添麻煩,才會特意跟你商量吧?”


  “嗨,我不過是個傳話的,與其說是看重我,不如說是看重我大哥,江湖人,誰不想搭上王家的船呢?”


  “是王大哥示意的?”謝道韞看了過來。


  王凝之點點頭,“這些人,也算是想和王家合作的,那他們在會稽做事,自然要小心著些才是。”


  “原來如此,不過我看王大哥,不像是個喜歡江湖人的,大概是你牽線搭橋的吧?”


  “那是自然,誰不知道我王凝之,兄弟朋友遍天下,我的任務,就是從中篩選出符合王家利益的,介紹給大哥。”


  回答他的,是謝道韞的白眼,“少吹噓了,不就是滿世界交些狐朋狗友,我剛才看見那幾個丫鬟已經走了,是跟上去了麽?”


  “段氏兄弟,嘖嘖,可憐了。”王凝之重新趴在欄杆上。


  自己已經把事兒做好了,剩下的,就是趙天香的事了。


  “快起來,賀元新來了。”謝道韞終究還是沒忍住,一腳踢在王凝之的小腿肚上,王凝之回過頭來,也隻能擠出一個笑容。


  “叔平,令薑,多謝了。”


  賀元新看上去清瘦幾分,本就身姿纖細的她,更是顯得蒼白,隻是眼下,臉頰上卻有了一點微紅,眼裏閃爍著一些喜悅的光芒。


  “賀姐姐,這是什麽話,江望遠那小子,一副欠揍的模樣,”王凝之瞧了一眼,賀元新身後並沒有跟著別人,馬上打算繼續趴著,卻在謝道韞的眼神下,隻能幹笑兩聲,給她們都倒了杯茶。


  “賀姐姐,江望遠此人,確如你所說,”謝道韞遠遠看了一眼,那邊和朱明啟站在一處,麵色陰沉的江望遠,搖了搖頭,“心胸狹隘,容不得人。”


  “今日回家之後,我也能和爹娘開口,讓他們不要心存僥幸,剩下的,還要再找機會。”賀元新抿了口茶,輕輕說道。


  今日之事,確實可以讓家裏人都清楚,王謝兩家,對江氏的態度,讓他們知道,如果執意與江氏聯姻,必然會觸怒王謝。


  不過僅僅如此,便想打消此事,當然不夠。


  “賀姐姐,不要急,過幾日再看,也許會有很多變化。”王凝之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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