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奴婢苒爾
沈安安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轉變,篤定道:“相信我。”
短短三個字,卻讓她沒由來真的升起了一股信任感,仿佛有了她,什麽都能迎刃而解。
“我的包裏,白色瓶子,紅色,頭,藥瓶,吃一顆。”
沈安安斷斷續續,腦海中不斷思索相關詞匯,總算是把東西描述了個大概。
少女疑惑的抬眸,小心翼翼的翻出包,找到了瓶子,捏著手中的顆粒,有些猶豫。
這會是小姐要出逃的計謀麽?也許這是毒藥,但毒死了她,小姐被點了穴道,也出不去呀。
興許是為了報複二王子,所以想讓她陪葬。
見她不肯吃,沈安安歎了口氣,說是解藥,其實也隻不過緩解一時半會罷了,這毒,是沒有解藥的。
“你相信我,你死了,我,不,出去。”
你死了我也出不去。
艱難的吐出幾個詞,對方依舊沒有吃下去,反而轉身離開。
沈安安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瘦瘦小小,歎了口氣。
聞人曲是怎麽狠下心對這樣小的一個孩子還舍得用這麽猛的毒藥的……
帳篷外,少女望著手中的藥,眉心少見的揪在一起,她本就沒什麽表情,對感情也很木訥,但她能感覺得到,那個小姐對她沒有惡意,雖然她是二王子身邊的人。
這藥,應該沒有毒吧……
她望了良久,周身傳來一陣疼痛,仿佛螞蟻侵蝕過一般,這是第二波痛感,再來一下,她就七竅流血而死了。
現在去找二王子來不及了,這裏離二王子的營地挺遠的。
她一扔,咽了下去,閉了眸,看不清所思。
沒過一會,她身上那陣痛感忽然消失了,也沒有翻湧上來的吐意。
嘴裏的血腥味還在,她艱難的咽了下去。
良久,她才反應過來,這藥真的有效!
眸中閃過一絲驚喜,她的毒解開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們全族的毒都有辦法解開,從此不受聞人家族所製約?!
若真是這樣,她的母親大祭司就有救了!
他們苗族本該是生活在懸崖峭壁的山裏無憂無慮,卻被擄到這樣的地方,本就不該如此,如今有辦法掙脫控製,她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要試一試!
她忙不迭轉身,衝到小姐麵前。
“小姐,這解藥……”
還沒等她說完,沈安安似乎知道她接下來的話一般,啟唇淡淡道:“不能,全部。”
除此之外,她想比劃兩下,可惜被定住了,動不了。
但這也足夠了,少女愣了愣,眸色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抬頭道:“謝謝小姐。”
沈安安搖了搖頭,對她笑了笑。
這個小丫頭照顧了她這麽久,也算是給她的一點回報吧。
雖說她也是受命行事,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是她的本分,但她也是人,不隻是個奴婢那麽簡單。
就如同公主所說,貴族坐的太久了,忘了是被誰扶起來的。
沈安安一直在等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除了這段小插曲之外,接下來的幾天,都和前幾日差不多,她依舊被軟禁,而李無悠還是一點訊息都沒有。
“你知道二王子,哪裏?”
她好奇的問道。
這幾天一直沒有聞人曲的消息,她仿佛是個籠中的金絲雀,對外界發生的事一概不知,而身旁這個唯一的活人也無法正常溝通。
“不知道,二王子一直都很忙的。”
少女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花瓶,輕輕擦了擦。
見對方又不說話了,果真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來服侍她這個外族女子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沈安安不由笑了笑:“你叫什麽?”
“奴婢苒爾。”
“奴婢苒爾?”
“……苒爾。”
“苒爾?”
沈安安哦了一聲。
她其實想問能不能把她的穴道解開,她感覺再不解開她的四肢就要僵硬了。
但是她不會說。
這就是身在異國他鄉的痛苦,她深刻體會到了。
歎了口氣,幹脆閉目養神起來。
苒爾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少見的閃過一絲擔憂。
小姐最近歎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不會是被關了太久,想要輕生吧。
心中不免對二王子產生了一絲不解,分明是他親手將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送進帳篷關起來,卻從來沒來看過她,到底是為什麽呢?
小姐看起來知書達理,善解人意,也不像是那種被關起來就要與他拚命的人啊。
抿了抿唇,站起身離開了。
這都是主子們的事情,她還是少想好了。
又硬生生撐了兩日,沈安安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半個時辰裏連續歎了五十八次氣。
為什麽如此精準,是因為苒爾在帳篷裏打掃的時候一下一下計數的。
“唉——”
五十九次了。
苒爾心中默念。
“苒爾,陪我聊聊天吧。”
沈安安無奈的啟唇,語氣因為煩悶和無力有些黏在一起。
縱使身邊隻有一個沉默寡言的奴仆,但好歹是個活人,她憑借著那口爛胡語,硬生生和人家扯東扯西,如此下來,胡語倒是都精進了不少。
沒辦法,太無聊了,那些書擺在麵前,又看不了。
她總不能老死在這裏吧!
苒爾抿了抿唇,目光有些糾結和不滿。
整數被打斷了……
“小姐,想聊什麽?”
“你是胡人女子嗎?”
沈安安一直很像問這個問題,因為她的樣貌看起來不像,但也不是鬱國女子的樣貌。
“奴婢是苗族人。”
“苗族人?”
她有些訝異。
這裏竟然還會有苗族的女子?
素來聽聞苗族生活在深山裏的懸崖峭壁,不見外人,擅巫蠱之術。
難不成……之前那塊能送人安全出去的羅盤就是他們部落裏苗族人製作的?
怪不得……
“那你是怎麽成為二王子身邊的人,而不是一個,高……”
不知該怎麽表達,她努力想找出一個適當的詞匯來描述自己的意思,但始終沒有。
所幸苒爾聰明,聽懂了她的意思。
“苗族一族受聞人家族控製,成為北蠻的附庸,而奴婢是苗族資質最低的,連個皮毛都學不來,因此隻能在這裏當差了。”
長長一串話,沈安安沒聽懂多少,她尷尬的點了點頭,故做沉思。
“小姐,是你救了奴婢,這條命一半是父母給的,一半是小姐給的,奴婢對小姐很感激。”
苒爾目光灼灼,盯著沈安安,那張姿容仿佛一朵奪目的花苞。
對方愣了愣,點點頭,眼中是暗藏的疑惑不解。
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但點頭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