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聞息閣
馬車緩緩駛過寬闊的街道，人煙有些稀少，不遠處一棟在這樣的鬧市中甚少見到的高樓，一扇一直緊閉的大門正緩緩打開，似乎恰好是掐著這個點迎接她。
沈安安目光剽過，有些疑惑。
“誒，這不是一直關著的店麽，還建了這麽多層，外觀看挺富麗堂皇的，奴婢還好奇為什麽一直不對外開放呢。”
香兒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麵露疑惑道。
流雲輕輕飄過眼神，緩緩收回，正當她要繼續前行的時候，沈安安鬼使神差喊了一聲停，下了馬車。
店中似乎有股魔力，指示她一直往上走。
這棟樓不同於其他店麵，竟是有五樓之高，裏頭的裝潢雅致恬靜，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木色牆壁上掛著形色各異的水墨畫，也沒有展台，不知是賣什麽東西。
右側是樓梯，往上可以窺見一些樓上的景色，但又很大一部分被擋住，引人深入。
“怎麽連掌櫃都沒有，這家店真奇怪。”
香兒疑惑，腳步有些小心翼翼。
台階很小，卻又很多，流雲默不作聲跟在兩人身後，以防踩空掉下去，她素來沉默寡言。
話音剛落，就見樓上的廊子隨意撐著一個男子，麵露戲謔。
“三位有何貴幹？”
沈安安抬眸：“你是掌櫃的？”
“是。”
她試探：“是做什麽的？”
他手執青玉扇一下一下在木台上有節奏的敲擊：“聞息閣。”
“你想要的消息，這裏全都有。”
“你想知道什麽，想了解什麽，或者想提供消息，都可以來這裏。”
他揚起一抹大大的笑。
沈安安不由一怔，這種地方……
“還沒問幾位是……？”
香兒應聲：“這位是魏夫人，就是京城有名的那家。”
他微愣，眼底帶了些許異樣。
“原來如此，小店許久不對外開放，第一次開門，竟迎來如此貴客，久仰。”
“不知魏夫人有什麽想知道的麽？小店保證知無不言，費用由消息貴賤來定。”
香兒麵露古怪，悄悄側身對沈安安道：“夫人，這店甚是古怪，真的要信麽？”
男子淡淡笑：“若是不滿意，可以拒絕付費。”
她笑道：“那若是有人故意不付呢？”
“我相信魏夫人不是這樣的人。”
男子眼中似有看穿人的魔力。
沈安安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什麽，不由開口道：“我想知道……”
他突然收了扇子，驀地瞧了瞧兩邊的侍女：“不過請清側左右，魏夫人進雅間暢談。”
流雲眼神微冷：“不行。”
沈安安攔住，不知為何，雖然麵前這個掌櫃很古怪，但他身上總有一絲親近的意味，總歸沒有惡意，但她很清楚，他們之間不認識。
況且她想問的，確實不好讓她們知道。
“流雲，香兒，你們在雅間外側等候吧，我沒事的。”
她淡淡點頭，露出安慰的笑容，她也不是好對付的，再說了麵前男子並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兩人聞言隻好點了點頭，眼神警告了一下男子，等候在外側。
男子不由失笑。
“為何一定要單獨問？”
沈安安坐在梨木椅上，桌上擺了兩杯茶水，清香的味道傳遍整屋，她狀似無意的看了看，是上佳的觀音，但此時並不是正好時節，要麽就是有其他渠道。
男子不緊不慢坐下，抿了一口：“有些事，我相信魏夫人並不想被其他人知道，比如流雲。”
她皺了皺眉：“你知道我想問什麽？”
她想問的確實不應該讓魏庭月送她的流雲知道，因為她擔心魏庭月會阻止她。
但這人又是如何知道流雲的……？
“隻是猜測罷了。”
他一笑，眼中似有看透一切的了然。
她頓了頓，心中有些期待的開口道：“掌櫃的知道……萬蛇窟麽？”
“知道，極具窮凶極惡的地方，毒瘴毒蛇遍布，掉下去的人基本沒有生還。”
“也就是說有人還活著？”
沈安安抓住話語中的漏洞。
他微愣，驀地一笑：“確實如此，總有人有必須要去的理由，也總有靠它生存的人，沒點保命的法子怎麽能行。”
她淡淡：“那掌櫃可知道什麽法子？”
他微微頷首：“那地方是兩國唯一的直接通道，想要穿行的人前仆後繼，總會摸索出一兩個辦法的，那毒蛇是沒得辦法，百毒不侵，又劇毒無比，遍布深坑，但那瘴氣，卻是可以避免的。”
他取出一瓶藥粉，成色微白，顆粒分明。
“吸入鼻中，可避免半個時辰。”
他望向對方眸中的不安，淡淡一笑：“相信魏夫人仔細查看過後就會知道裏麵都是安全的成分。”
她眸中一定：“你知道我……”
會醫？
對了，人家是開聞息閣的，自然招牌是什麽都知道。
這解釋很合理，但她總忍不住問對方是如何知道的。
她垂眸，接過，細細摩挲著光滑的瓶身，上麵有精致的浮雕暗紋。
若是對方能解瘴氣，那是不是魏庭月的毒也……
似是能看透她的想法，男子狀似無意的又撐開扇子，話語有些許提醒的意味：“小店的消息來源有些也不可靠，還是希望魏夫人親自嚐試的好。”
不可靠……麽？
瓶中的白粉靜靜躺著，渾濁不可透。
他沒有問她一個深處閨中的女子為什麽問萬蛇窟，也沒有猜測她是否要去，好似知道一切。
她垂眸，頷首。
“謝謝掌櫃了。”
“對了，魏公子待魏夫人……可好？”
見她疑惑，男子又驀地一笑，擺了擺手：“隻是聽說傳聞如此，小人豔羨罷了。”
她微微皺起眉，表示不相信：“你認識我相公？”
男子嘴角勾起：“隻是舊友罷了。”
“那就還請掌櫃不要將今日我所問之事泄露出去，感謝了。”
她揚起一抹笑：“畢竟有些事，魏夫人並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男子微愣，這是他之前說過的話，噗一聲暗笑，魏夫人很有趣。
“這是自然，為客人保密是小人榮幸。”
沈安安頷首，抬步離開，行如流雲，平生優雅，一雙眸中看不出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