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不認識，是一個女人給我打的電話，提了你的名字，說你現在過的人魔狗樣的！”馮母仍舊是一副哭天抹淚的樣子，仿佛受了無盡的煎熬與委屈要在今日流盡。
一個女人，一個熟悉並且經曆過那件事的女人，一個了解現在的女人。米蘭捂著眼睛不可抑製的笑了，當你認為自己銅牆鐵壁堅不可摧的時候，總會被輕易的擊破弱點，防不勝防。對一件事情失望透頂，卻依舊會在同一個地方跌掉。米蘭看著馮母那副姿態，十分的惡心，冷冷的開口“我隻求下輩子你和馮娜娜做一對陌生人，你好自為之！”
米蘭神遊般的離開那個令人窒息惡心透了的地方，望著街頭車水馬龍悲歡離合心中漠然，米蘭在路口的花店買了一大束沒有修剪的火紅的玫瑰，攔了輛計程車，在司機看精神病的眼神中報了一座墓園的名字。這年頭死人比活人還要富貴，米蘭穿過一片鬱鬱蔥蔥，終於來到馮娜娜的墓碑前。馮娜娜的墓碑無人打理，照片都蒙上一層灰，米蘭把那捧紮手的玫瑰放在她的墓前，用手在她的墓碑上輕輕一抹，照片逐漸顯現在眼前。那張照片米蘭還記得，那是入校時拍的一張兩寸照，她把常年披散的頭發高高的紮起一束馬尾，麵容冷冰冰的有些嚴肅，可是仔細看，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揚，帶著美好的憧憬與期許。
“對不起，這麽久才過來看你，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花，就買了一束玫瑰，你大概還沒有受過玫瑰吧，那你的第一束玫瑰就由著我來送，你在那邊過的好吧！”米蘭撫摸著她的照片笑了笑“也是，我又說傻話了，再差也會別這個世界好。我知道你在這裏吃了很多苦，那些苦難讓你選擇了離開這個鬼地方，你既勇敢又懦弱，我相信在另一個世界你會過的很好。過奈何橋的時候多問孟婆要一碗湯，把前世的這些畜生忘得一幹二淨，下一世做一個你想做的人，完成你想完成的夢想！”
天陰灰灰的，忽然間飄起了蒙蒙細雨，那微不可聞的細小雨珠落在那片火紅的玫瑰花上，凝結成一顆顆鑽石般的露珠，米蘭站了起來，衝著墓碑喃喃“今天是我第一次來看你也是最後一次，以前是沒勇氣，今後是我要忘記你。我要忘記你的存在，忘記那件事，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有個人告訴我，我也是受害者，那麽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也必須放下了。我曾經怨過你也恨過你，我相信你也是，那麽從今天以後，我們都彼此相忘，從彼此的生活中消失，你過你的奈何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有什麽恩怨我們下輩子再來還，這輩子，我不想再浪費了！”
眼眶有些濕潤，米蘭抬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往下落，深吸一口氣，在一片朦朧的煙雨中，在一片鬱鬱蔥蔥中將那片擱置火紅玫瑰的地方越拋越遠。
再見，馮娜娜。
再見。
離開墓園之後，米蘭攔了一輛的士徑直去了一個地方，下車後，米蘭抬頭看著麵前那座繁華的寫字樓，輕易可以想象裏麵如火朝天的場景。米蘭眼中閃著寒光，偏頭，走進對麵的一家星巴克。這家星巴克隸屬商業圈，人來人往的十分的熱鬧，米蘭點了兩杯星冰樂，坐在一處大廳正中央的位子上。米蘭看著對麵寫字樓不斷來來往往湧動的人群，抬手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遲遲未接通，在將要係統自動掛斷的最後一秒，對方接起了電話。
“我在你公司對麵的星巴克！”米蘭沒有多餘的廢話，說完這一句就掐掉電話，隨手將手機丟在桌子上。
正是午休的時間，星巴克聚集著不少或一個或三五成群衣著光鮮的白領，嬉笑怒罵，打鬧玩笑，仿佛過的好不痛快。米蘭冷眼旁觀，端起麵前的星冰樂喝了一口，過分的甜膩的冰沙混合著奶油穿過喉頭，有一種砂紙磨礪的粗糙感，令原本幹澀的喉頭更加的不適，米蘭皺眉，清了清嗓子。
大約等到麵前的冰沙融化成黏膩的汁水時，那抹熟悉的身影才出現在門口，米蘭眯了眯眼睛，她穿著一件貼身的巴寶莉風衣，勾勒出嬌俏的曲線，原本張揚的發色換成了中規中矩的黑色，及腰的長發在尾端卷成一種俏皮的姿態，隨著她的動作肆意的搖曳，整個人看起來又端莊又風騷。她走到米蘭的麵前，拉開椅子落座，對著麵前的星冰樂皺了皺眉，嘟嘴道“你怎麽給我點了這個，卡路裏也太高了，我最近正在減肥了！”
米蘭沒有接下話茬，隻是沉默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仿佛想把她漂亮的皮囊掀開看看裏麵究竟有什麽，麵前的孫悅被米蘭看的有些發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怎麽了？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米蘭低頭笑了一下，小時候以為呼朋結伴三五成群是最好的，結果到頭來總是識人不清，如今剩下這最後一個，卻是證明自己眼瞎的最好成果，米蘭抬頭，看著那雙波光瀲灩的美目“我在看一個人究竟能披著幾張人皮！”
“你在胡說些什麽啊？”孫悅心中陣陣的發慌，不過美目怒瞪，底氣的皺眉。
“孫悅，認識這麽多年，相交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我還挺了解你的，現在看來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你現在在跟我裝什麽？還是你真的以為有些事情就能夠天衣無縫，是你當我傻，還是你做人太天真！”米蘭麵無表情，玩弄著杯子裏的綠色吸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孫悅一時間慌了神，咬著著嘴唇拎包站了起來。
正欲離開，米蘭拔高了聲音，吼道“坐下！”
咖啡館內喧鬧的人群將所有的視線投降聲音源，孫悅看著不停打量著自己的視線，臉皮噌的一下紅了，尷尬萬分。又被米蘭凶狠的氣勢給嚇到，重新坐了下來，幹巴巴的開口“你這是做什麽啊！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了！”說著孫悅環顧了一下四周，看見沒有熟人，暗自鬆了一口氣。
“你怕丟臉？”米蘭仿佛聽到什麽可笑的事情一般，不可抑製的笑了起來“你明知道我的一切，明知道進去陳氏是我人生最後的希望，我努力了，我做到了。你叫那個瘋婆子在我公司的門口用那又髒又醜的餿水潑我，在我公司門口又哭又鬧罵我是殺人凶手，你怎麽不怕我丟臉，不怕我因為這件事丟掉工作。你是唯一知道我因為那件事受到多大傷害的人，你把我當什麽？啊？你打那通電話的時候把我當什麽？”
“你現在在這裏趾高氣昂的做什麽，要是沒有我，你能去陳氏嗎？我就是打了那個電話又怎麽樣，我的東西我現在願意收回來你管的著嘛，再說馮娜娜的媽罵你難道不應該嗎？你要是當初不去找她，她就不會跳樓了，你和陸昊背著我勾搭的時候你把我當什麽！”孫悅低吼著，眼眶紅了一圈，滿腹的委屈幾乎將要將她撕裂。
“我去找她，我去找她是為了什麽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米蘭渾身冷的發寒，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
“就算是我要你去找她的，哪有怎麽樣，我叫你去找你就去找，你是狗啊！”孫悅一時底氣不足，氣焰弱了下來，聲音漸漸地放緩。
“嗬，是的，你沒說錯，我當時應該就是一條狗！”米蘭捂著眼睛失笑，猛地抬頭，一字一句咬牙且齒的衝著麵前的這個人“你知道為什麽陸昊不要你嗎？不是因為你自私自利，也不是因為你不懂事，而是因為那麽漂亮的人皮底下其實包裹著一具幹屍，就是最貴重的香水，在漂亮的衣服，也蓋不住你身上發出的令人厭惡惡心的腐爛的味道，你那漂亮的臉皮底下應該早已經腐爛生蛆了，你說，誰會願意和一具渾身發臭的幹屍在一起了，就是暫時的被外表蒙蔽，被香水氣味掩蓋，可是一旦發下就當機立斷的拋棄，不是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知道你在諷刺我什麽，我就是具幹屍又怎麽樣，還不是有太多的男人願意前赴後繼的給我提鞋，好過你這個殺人犯，不管誰都看見你繞道走，要不是我看你可憐，我連看都不想看到你！”孫悅就是再笨，也知道米蘭在諷刺什麽，可又不知道如何辯駁，隻好口不擇言的怒罵。
“可憐？”米蘭冷哼“孫悅，我以前隻是覺得你隻是情商低了一點，人心不壞，可事實證明我又錯了，陸昊及早抽身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我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給馮娜娜她媽打了電話，我可能還在那件事情裏麵走不出來，傷口想要早點好，必須把腐爛的肉先挖掉，再痛也要咬牙忍著，既然是謝謝你，自然就是要給你一份謝禮！”米蘭說完，起身端起桌上早已融化的咖啡，朝著孫悅的頭頂淋了下去。
黏膩的咖啡緩緩地覆蓋上那張光鮮亮麗的臉龐，粘稠爬到衣服上，四處都是，看起來分外的惡心，周圍的人看著孫悅發出竊竊私語，孫悅控製不住的尖叫出聲。米蘭冷笑著，附在孫悅的耳邊“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隻是一杯咖啡，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咖啡了而是硫酸！”
說完米蘭揚長而去，孫悅看著米蘭那姿態，那言語，總覺得似曾相識，可又說不上來，隻覺得顫抖著，陣陣的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