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絕症
轉眼間，我們便到了大四，臨近畢業，所有的同學都開始對自己的職業有了一定的規劃或者想象。
隻有我們係的同學在惴惴不安中去迎接畢業季的到來。如果能參考之前的師兄師姐們，我們也不至於這麽彷徨無助。但是這個係我們是第一屆，沒有任何經驗可以遵循。我們將何去何從呢？
到飛機上給乘客講曆史？
材料係、電子係、測控係、控製係的同學們對我們指指點點，讓我們備受打擊，甚至我們係裏有的同學開始借酒澆愁。
更為絕望的是很多人的女朋友開始搖擺不定，因為我們的前途未卜，又臨近畢業，所有戀人都人心惶惶，準備勞燕分飛。
我和高敏的關係也麵臨這樣的考驗，兩年時間以來，我們不算是刻骨銘心，起碼也是惺惺念念。高敏的外語就業很是容易，所以明顯的不如以前那樣隨叫隨到了，即使去找她也有點愛答不理的。這讓我的男子漢大丈夫的尊嚴無處安放，如果說瀟灑地甩甩頭，隨風兒去吧，又有點不甘。
又到暮春時節，離畢業也就是還有幾十天了。這時，已經有同學開始聯係工作，或者自己去人才市場，即將畢業的曆史係同學們大多離開了學校，都在為自己的前途奔波。我和王小力在石市也轉了那麽幾圈，一無所獲，計劃著這就回家，到老家再圖就業機會。
下午兩點，宿舍內，我的手機響起金哥的《烏蘭巴托的夜》，手機亮處，高敏來電。
第一感覺：嗬，小妮子良心發現？近期首次主動聯係我。第二感覺：不對，這是不是要跟我分手的節奏呀。
王小力看我臉上陰晴不定，忙湊過來看。
我一把把他推開，拉開房門出去了。
兩岸蔥蘢的滹沱河碧綠如翠，幾尾小魚欺負我沒有拿魚竿，在河邊吐著泡泡向我挑釁。林邊草莓地裏一顆顆紅色的草莓在陽光下舒服地晃著小腦袋，偷偷得看著一對即將分手的戀人。
高敏雙手低垂，一襲白裙本來聖潔無比，但同樣低垂的眼眉讓我不由回頭看了一眼戀戀不舍落山的夕陽。
牛不喝水強摁頭，強扭的瓜不甜，這段時間我一直用這兩句話來強迫自己能夠狠下心來。這樣拖泥帶水的，實在讓人難受。天涯何處無芳草？又何必貪戀這一時之景。
終於，我看著她的低垂，狠下心來。從臉上擠出笑容，左手後背，微微彎腰，右手華麗的轉一個圈圈，伸在她麵前：“我的女神，能請您跳支舞嗎？”
低垂的眼眉抬起，看到我清澈的雙眼，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個邀請。
“有緣和您相識，共度兩個春秋，其中美妙難以言表，就讓我們在這美麗的夕陽下，共舞一曲，以慰平生。”擠出來的笑容漸漸硬化，眼中淚光閃著火花。
高敏欣然伸出左手握住，右手搭在我的肩上，隨著我的動作慢慢跳起了華爾茲。
夕陽下，圓舞曲，滿目淚花。
情兩載，心已釋，付諸晚霞。
手機裏放著的曲子在我聽來是那麽的傷感，也許在她聽來卻是輕鬆無比。難道我就是一個拖累嗎？難道我在她那裏的意義就是一文不值的拖鞋嗎？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忽然感覺腦中吧嗒一聲。我從小就有頭疼的毛病，隻要睡眠不足或者用眼過度都會頭疼，厲害時頭疼欲裂。父母也曾帶我去醫院檢查過幾次，並沒有任何發現。但是，現在的吧嗒終於是把我擊倒，眼前一花已經不省人事。
睜開眼睛已經是一片雪白，除了白大褂裏露出的臉，竟然是一個漂亮的護士，我不由笑了笑。忽然聽到旁邊的王小力驚喜的大叫：“醒過來了，醒過來了，護士，快去叫醫生。東子，東子，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呀，到現在醫生也查不出原因來。”
我C，老子都暈倒了，怎麽還查不出病因，是老子的病太高級，還是這裏的機器太低級？
“高敏呢？”我晃晃已經不疼，但還有點發暈的頭問道。
“昨天下午4點，她給我打電話說你暈倒了，我跑到校北河邊把你背過來。累死我了，等你好了得請客啊。”王小力故意安慰著我。
我看了看牆上的表和窗外的陽光，知道現在都上午十點了。
“今晚就可以，你去給我辦出院手續吧。”我吩咐道。
王小力試探著問：“哥們，從小沒聽說你有這毛病呀，怎麽會暈倒，要不要告訴叔嬸？”
我連連擺手。
在王小力幫我打飯時，我翻身下床來到醫生辦公室。
我的主治醫生姓劉，胸前牌子上寫著醫院副院長。看來劉醫生應該是專家級別的了。
劉醫生很利索，知道我來自農村，仔細端詳了我一下，好像是能看出我有足夠的能力接受真實病情，不需要把父母從老家叫過來，就開門見山說道：“你的沉穩超過你的年齡，這很少見，你很厲害。”
我苦笑一聲，說道：“劉醫生，不用客氣，我知道你沒有跟我同學說起我的病情，但是這裏畢竟是石市，應該能知道我的病情，我以前就愛頭疼，沒有檢查出來。再加上您是專家，就直接跟我說吧，我能接受。”
醫生拍拍我的肩膀說：“到現在為止，醫學都沒有把大腦研究透徹，你的病因在大腦中。如果是什麽病因造成這次的暈倒倒並沒有發現病灶。最新的探索發現，人的大腦都在以一個基點為中心，依照這個基點排列神經元細胞，我們的大腦才能有著複雜的運算、指揮、記憶、思考等能力。這個基點現在研究為零，畢竟這是個新理論。而你的暈倒恰恰是基點的問題。”
看著我一頭懵逼的狀態，劉醫生繼續解釋道：“就是說你得的病現在醫學解決不了，不是病灶的問題，是自身腦組織核心出的問題。請你務必和我保持聯係，我一定盡力。”
我明白了，我的病沒得治，甚至連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而我的病對這位主任醫師還是很有研究價值的。
回到病房，王小力已經打好飯，我們悶悶不樂的吃完飯，辦了出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