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夥兒一起發財發財
李自成怒噴了兩句,王肇生氣的麵色鐵青。
“短毛,你既發如此癲狂悖逆之語,那就別怪王某壞規矩。左右,將反賊拿下!”
李自成笑:“像你這類人要怎麽改變,啊?你不會改變,隻有死!”
不等親兵上前,張承寵急忙搶上,將短毛雙臂一拷,推搡著出了門。
趁左右無人,老張低聲道:“短毛,我就是張承寵。你如今危在旦夕,眼看就要人頭落地,不過我可以擔保,掏三千兩銀子就能換一條命。你血賺。”
李自成隨口調侃,“王肇生的命?”
“……”張承寵怔住了,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他略琢磨後,一握拳一咬牙,“一萬兩!”
“……”李自成萬萬沒想到,這家夥膽子這麽大?
張承寵可不傻,就算拿到錢也不可能真去幹掉王肇生,頂多把他攆走就是了。忽悠一下短毛又不犯罪。掙錢嘛!
兩人正在角落裏討價還價,王肇生又傳令讓把短毛押回去。
剛剛潞安傳來消息,一隊反賊正在炮擊府城。
西城門頃刻就被打壞了,倉促間衙門又沒做準備,全城頓時大亂。府台大人和沈王爺急忙召喚王肇生回援。
知府的條子上寫“流賊”有三千;王爺的手條上寫“流賊”有三萬。總之府城形勢大壞,十萬火急求援。
王肇生隻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革命軍搞的鬼。短毛能派出個瘠薄的三千兵,那幫老爺們太他麽的無膽。
可是,王肇生能怎麽辦?
他隻能先跟短毛談談條件。
進了屋,李自成推開張承寵,徑自落座。
王肇生狂怒:“跪下!”
李自成斜眼一瞅:“我不怕死!你呢?”
“死鴨子嘴硬!”王肇生拍桌子,“拿下!”
左右親兵上前欲抓短毛,李自成趕緊脫衣服。
“……”
屋內眾人看呆了。
李自成一拳一腳打倒親兵,甩掉長袍,露出了本錢。
身上綁滿了火藥包!
上麵清清楚楚用紅墨水寫著“火藥”二字——沒辦法,李自成怕他們不相信,一時衝動會亂來,不得不提醒一下。
眾人正琢磨呢,隻見短毛賊掏出火折子。
“一點浩然氣,千裏快哉風!”
李自成大笑三聲,“動一下,全部炸死!”
“……”
眾將麵無人色,兩股戰戰。
隻有門口的張承寵反應快,他急忙後退一步,轉身就跑。
“各位老爺,咱現在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李自成恐怕他們不信,特意點了個小藥包扔出門外。
“轟!”
果然是真火藥包。
“你……你……”王肇生畢竟隻是個書生,一時間方寸大亂。
李自成環顧一圈,“何必打打殺殺呢?大夥一起發財不好嗎?”
某位指揮同知已經嚇尿了,哆哆嗦嗦道:“發財發財,不打不打。”
李自成笑著朝他點點頭,又看向王肇生,“王老爺,你放寬心。革命軍隻是去認認路,順便跟沈王爺打個招呼,絕對不進城。
俗話說得好,人情留一線,事不可做絕。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若不肯舍慈悲,我也不敢行方便。那咱們就一拍兩散。
失陷宗藩,你要麽自盡,要麽等著皇帝殺你。或者,你現在就帶著這些將軍們跟我同歸於盡?”
“不要!”
“短毛別亂來!”
“有話好好說!”
屋裏眾人七嘴八舌後,三四個軍官當即跪下了,“道台,您老人家行行好,咱還是撤回去救援王爺要緊!”
“狂妄!卑鄙!無恥!你……”
王肇生瞪著短毛,兩目通紅,欲要噴火;雙手死死抓著椅子扶手,青筋暴起。
此時已經尿了半泡的陳承業站起來,手按腰刀,“大老爺,兄弟們上有老下有小,您多體諒體諒。要我說,為國盡忠不必急於一時。”
“同知說的是,咱們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雨過天晴。”
又一個軍官也摸著腰刀站了起來。
王肇生根本不理他們,仍然狠狠瞪著短毛。
少頃,他長歎一聲,擺擺手,閉眼靠著椅背不言語了。
屋內眾人大鬆一口氣。
李自成笑嗬嗬道:“這就對了嘛!朋友之間互幫互助,團結友愛,這結局多好。大夥兒都在上黨這一片混飯吃,抬頭不見低頭見,別把關係弄的太糟糕。”
陳承業躬腰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大統領請慢走,恕不遠送。”
李自成撿起長袍,拍了拍土,“那一萬兩銀子留給大夥喝茶,兄弟暫且告辭。後會有期!”
終於送走了瘟神,陳承業這才發覺褲襠涼颼颼。幸好有衣服下擺遮擋,別人也看不見。他又暗暗埋怨自己,刀山火海也經曆過,這次怎麽就拉胯了。丟人現眼。
李自成出了門,抬眼就看到院子裏的指揮使張承寵正在牽騾車。
真是想得美,想獨吞一萬銀子?
李自成快步上前,一拍肩膀,“老張,不要吃獨食!”
張承寵一哆嗦,好懸沒栽倒。
“短毛!你不要嚇人啊!剛才差點炸死我,你做人可不厚道。”
李自成掏出張三千兩的錢莊銀票,晃了晃,“張老爺,你做人不厚道,往沁水派幾個探子當我不清楚?”
張承寵傻嗬嗬一笑,接過銀票瞅了一眼趕緊揣懷裏。
“裏麵談妥了?”
“妥了。往後還請老哥多照應小弟,大夥一起發財。”
“好說好說。”
“來,幫我把箱子抬下來。”
“幹啥?”
“騾車我要牽走啊!”
“……”
李自成趕著騾車揚長而去。
不多時,官軍連夜拔營離開。
……
隔天,有三五十土豪一窩蜂跑到端氏鎮拜見大統領。
李自成跟他們談笑風生。
然後就收到六萬多銀子,糧草無數。
狄遵製的稅務局正式開張。他原在稷山縣才上任小半個月,沒啥熟人,現在倒是不用擔心被認出來。
李自成應酬了半天土豪,又請他們吃了一頓飯。
後半晌,他帶兵到了竇莊。
“又來了又來了!”
“短毛,你這刀槍不入的,辦那事還有沒有感覺啊?”
“你會不會拉屎撒尿?聽說高人都能辟穀!”
牆頭家丁們笑嘻嘻的打招呼。已經是老熟人了,他們也不慌張。
“拿去花銷!”
李自成甩了幾塊碎銀子上去,引來一陣哄搶。
張道濬得到報信,很快跑出來了。
“別指望收我的稅,不服氣就來打。還有,你上次還騙了我老母一千兩銀子,還錢!”張道濬扒在城頭大喊。
“給點麵子行不行?你這樣讓我怎麽下台?”
“我管求你怎麽下台!”
“老哥,隨便意思一下,給我拿個三五千銀子就行。”
“最多一千!正好和上次的抵消了。”
“那老子白挨打了?又是銃又是炮的,哦,你還砍了我一刀。我堂堂革命軍大統領,也是有身份的人,你這樣說得過去嗎?”
“行行行,別囉嗦了。給你拿三百兩銀子,糧食二十石。”
“打發叫花子呐?”李自成非常不滿。
張道濬把賬本摔出牆下,“二百六十三兩五錢一分二厘,不信你查賬。多送你三十兩銀子,趕緊走。”
李自成也沒去撿賬本,賬哪裏查的清呢,他要的隻是個態度。
收錢糧走人。
“給我躺下吧!”
張道濬咬牙切齒,伸手抄起精心打造的鳥銃。
“咚!”
銃響。
城外的短毛……一個踉蹌差點撲街,僅此而已。
“……”張道濬呆滯。
李自成喝住親兵,附身撿起彈頭,轉身走回兩步。
他甩手把變形的鉛彈扔上牆頭,指著張道濬一字一句道:“老子欣賞你是個人才,你踏馬的不能給臉不要臉!要是再不識相,鏟平竇莊,雞犬不留!”
“……”
張道濬看著短毛走遠,一下跌坐在地。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沒有可能沒有可能……”他看著地上的鉛彈頭語無倫次。
……
李自成繼續南下,到了屯城。
順路先拜訪個忘年交。
進了門,寒暄過後,張慎言笑嗬嗬,“老漢沒做生意,沒有商稅。田賦也隻五石,已經交到端氏鎮了。”
“不要慌。正好路過,進來討碗水喝。”
李自成喝過茶,開口道:“我見牆頭安放了弗朗機啊?挺好。”
張慎言一捋胡子,“震懾宵小罷了,連火藥炮子都沒有。何況大統領刀槍不入,老漢這點預備不值一提。”
沒火藥炮子?老子信了你的邪!
然後李自成一語驚人:“我要踏平天官王府!”
“不可!”
張慎言慌的一激靈,急忙擺手,“那是何等樣人家?你要執意這麽幹,事後絕對絕對待不下去。被官軍剿滅就在眼前。”
老漢跟王府還是親戚關係。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都要阻攔短毛。
李自成無奈道:“誰讓他家不識相?若是任他逍遙,革命軍的名聲就不值錢了。我也是逼不得已。”
張慎言勸道:“最多一個月,官軍大隊肯定要來。你抵擋的住?你還是多想想往哪跑路吧。”
李自成嗬嗬一笑,“是啊,反正官軍遲早要來,那我還不如多搶些糧草。王家勢大又如何?真惹急了,老子連沈王都抓起來抄家。”
張慎言愁眉不展,苦口婆心道:“槍打出頭鳥啊!”
李自成搖搖頭,“我意已決,走著看吧。”
他又掏出一本冊子放在桌上,“孫老漢那邊我就不去了,這本修路冊子你拿過去給他看看,最好能說動他出來監督修路。還有,他哥快回來。”
孫鼎相曾任工部營繕司主事,主要負責皇家工程的建造和修繕。督工修路正擅長。
這邊正事說完,旁邊張履旋期期艾艾問,“大統領,你看我要是納一房妾,能不能再生個兒子?”
李自成嗬嗬一笑,“我這裏兼賣生兒秘方,隻要一百兩銀子。無效包退錢!童叟無欺!”
“真的?”張履旋大喜。
他正欲討要,張慎言衝兒子一瞪眼,“咋就生了你這麽個貨?沒頭腦!”
“……”
人家都包退錢了,貌似我也不虧啊?張少爺想不通為啥又遭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