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兩個小孩子吃完了燒烤才心滿意足地拍拍小肚子準備回家。


  晚風拂過桌上的一片狼藉。


  沈雪嶼領著夏溫在路口和坐在車裏的沈安安揮手告別。


  許風眠自己打了車回去。


  沈雪嶼步子邁得大,夏溫需要小步快跑才能追得上她,追上她之後,兩個人也隻是沉默地往前走著。


  兩個人也的確是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夏溫撓了撓自己的額頭,絞盡腦汁,抬起頭問:“姐姐,謝謝你送我回去。”


  這個話題既可以打破沉默,又可以塑造自己禮貌懂事的形象。


  沈雪嶼扣緊自己的書包肩帶往上提了提:“順路,我也從這裏回去。”


  致力於塑造自己形象的夏溫有點懵:“……”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需要這麽直接嗎?

  需要嗎?


  夏溫轉過自己的腦袋,正視前方,然後默默自己翻了一個白眼。


  往學校走的那一截路上樹叢密布,附近小區的人趁著空閑的時候出來遛狗,一路上有好幾條狗跑到樹根地下做一些不雅觀的事情。


  有時候越小的狗叫喚起來頻率越高。


  一條棕色小狗的鏈子有點長,它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夏溫和沈雪嶼身邊經過,看到夏溫的時候順便衝她狂吠了好幾下。


  原本此刻夏溫的心情就不算很好,小狗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她衝小狗狠狠瞅了幾眼,試圖用氣勢壓倒它。


  然後小狗壓根沒理她,吠得更加起勁了。


  夏溫沒有辦法也朝它齜牙咧嘴地吼了幾嗓子:汪——汪——“


  牽狗的中年女人跟上來還以為是自家的狗嚇了人,趕緊走上來,對夏溫身邊的沈雪嶼說:“不好意思呀,我趕緊牽它走。”


  沈雪嶼歪頭看了一眼炸毛的小姑娘,嘴裏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小孩子脾氣還挺大的。”


  夏溫被如此評價有點不開心,癟著嘴巴說:“哪有?明明是它先吼我的。”


  沈雪嶼:“可它是條狗。”


  夏溫垂著腦袋歎氣:“沒想到姐姐寧願幫著條狗也不幫著我。”


  沈雪嶼:“……”


  ——


  經過那一天的幫助和燒烤,許風眠和夏溫她們關係更加親近了一些。


  沈雪嶼的確讓沈安安的媽媽向學校提了校園安全的事情,學校保衛處立馬將這件事情重視起來,調動全校的監控,找了許風眠配合排查,最後鎖定了目標人物,是一中附近職高的學生,已經聯係了對方學校追究責任。


  許風眠從保衛處回來的時候,沈安安問她事情怎麽樣。


  她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邊。


  沈安安坐在前排吃著手裏的薯片,評價道:“沒有動機呀?他們打你做什麽?難道是因為看不慣你?”


  許風眠自己也一頭霧水:“我隻記得,他們當時對我說,讓我不要勾引女孩子什麽的。”


  沈安安一個激動掐碎了手裏的薯片:“肯定是初三的校草出錢找的人,不然對方和你無冤無仇的,幹嘛找你麻煩。”


  許風眠更迷惑了,她身體往後靠,晚著一支筆,問:“我招誰了?”


  “你居然不知道?”沈安安意外。


  “知道什麽?”


  “知道自己勾引了校草的女朋友呀。”


  許風眠哭笑不得:“誰呀,我見都沒見過。”


  “你沒見過她,卻引得她為你茶飯不思,果然是高手!”


  沈安安暗搓搓地加了一句:“對方可是校花!”


  許風眠將筆一丟:“關我什麽事。”


  ——


  午休前,班主任在走進來敲敲了講台,沸騰的菜市場才總算是消停一點。


  “下周就是全年級的聯考了,你們這幾天回家好好複習複習,考完可是要開家長會的。”


  一群拿起了籃球正準備出去的男孩子也被這句話講蔫了,原本興衝衝地,興致也都散了大半。


  聯考是校曆上定好的日子,不用老師通知也都心中有數,但是學生們默契地不提,即使提了也隻是哀歎幾句。


  老師們知道學生的秉性不見棺材不掉淚,考前不好好管教幾下就不會老實。


  初中生是比較尷尬的群體,小學生許多事情沒開竅對老師和家長還心存畏懼,高中生有了自主意識,也明白了高考的艱難,想努力學的都會自覺去學。初中生介於兩者之間,正是需要老師提醒的年紀。


  夏溫從小和她爸爸一起生活,平時她爸爸雖然並不溺愛她,總體還是脾氣溫和,但是遇到她考不及格的時候她爸爸就會格外落寞,既不打她也不罵她,就是純粹的哀愁。


  她最見不得這樣。


  這下好了,估計又要遭遇一把噩夢。


  夏溫一整個下午都有點打不起精神來。


  沈安安當然知道她在害怕什麽,作為她最好的朋友,應該要幫點什麽的。


  她撐著自己的腦袋:“溫溫,我能幫你做點什麽呢?”


  夏溫咬這嘴唇看她:“不打擾就是你最大的幫助。”


  作為學渣的兩個人菜得旗鼓相當。


  “如果有一個學霸願意伸出援助之手就好了。”沈安安碎碎念道。


  許風眠從外麵回來剛好聽到兩個人的對話,隨口說了一句:“你姐不是重點班的嘛?一個小聯考對於她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沈雪嶼這個優質的學習資源,沈安安和她媽媽都沒能好好利用,但是沈安安堅信原因並不在她身上。


  “我姐是一個好學生,但她不是一個好老師。”沈安安說,“她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和她想得一樣。”


  她攤開手:“很明顯,並不是這樣。”


  許風眠:“應該是你太菜了。”


  沈安安剛想要反駁,夏溫就叫停了,試探地問:“如果……我聽話一點呢?”


  夏溫覺得自己比沈安安還是要乖巧很多的。


  這句話讓沈安安重新思考了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我覺得我姐挺沒耐心的,我們家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過年的時候想要問一點,我姐都不太愛搭理的。”


  夏溫聽得有點喪氣。


  看到夏溫這個樣子,沈安安有點過意不去:“要不我把我姐的號碼給你,你自己去找她?”


  沈雪嶼的號碼???


  夏溫想讓沈雪嶼幫忙輔導一下純粹是為了快速提高自己的成績,但是現在卻可以獲得沈雪嶼的號碼?


  這是什麽天降福利。


  她猶豫地問了一句:“可以嗎?”


  沈安安理所應當:“為什麽不可以?”


  然後撕開一張粉紅色的便利簽,寫了一串號碼,交到夏溫手裏:“這是手機號碼,也是微信號碼,不過她一般很少接陌生號碼和加不認識的好友。”


  為了保險起見,沈安安加了一句:“要不我和我姐說一下,試探一下她願不願意。”


  夏溫雖然和沈雪嶼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沈雪嶼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還是很好的。


  她手裏捏著粉紅色紙條,笑容暖洋洋地說:“不用了,我自己找你姐就好了,顯得比較有誠意。”


  初中生是不允許帶手機去學校的,不少學生會偷偷塞書包裏,夏溫家管得也嚴,她也沒有用的需要,便放在了家裏。


  晚上吃完飯,夏溫往常還吵著看會電視,但是今天她卻非常快速地吃好飯,並且沒有任何拖拉地洗了澡。


  夏遠收拾餐桌的時候有點意外:“今天怎麽不偷懶了。”


  當時她正抱著衣服往浴室跑:“今天作業有點多,得抓緊時間。”


  一切收拾好了之後,夏溫鎖上了自己臥室的門,窩進了一邊的單人沙發裏。


  揪著抱枕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這是她爸爸淘汰了一個一款智能機,功能十分有限。


  她先是打開許久不用的微信,拿出寫有沈雪嶼號碼的紙條,在添加朋友那一欄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輸入進去。


  全部輸完後還仔細確認了一下自己有沒有輸錯。


  確認無誤後發送了請求。


  等待回複的時候,夏溫發覺剛才在浴室過於著急,頭發沒有徹底吹幹,還冒著水汽,她拿來大毛巾裹著腦袋揉了幾下。


  藍色大毛巾下她的腦袋顯得格外小,盯著手機看的時候又格外明亮。


  窗前的小地毯上,夏溫來回走了好幾遍,反複多次確認自己的手機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就是遲遲沒有收到回信。


  難道是她還在上自習,手機放在宿舍了?

  夏溫思來想後這個可能性還是挺大的,畢竟對方是一個大學霸時間和精力肯定都放在學習上了。


  整理好思緒之後,夏溫坐到書桌前開始完成今天的作業,在這個過程中,夏溫每隔十分鍾都要打量一個手機,確認一下沈雪嶼有沒有同意自己的好友請求。


  但是每一次都失望著放下手機。


  事情正在偏離夏溫的預想。原本她是想提升這次她在聯考中的成績,不讓她爸在那麽多年麵前丟人,也不用看到他愁苦的一張臉,所以求教沈雪嶼隻是一個手段和方法。


  但是現在,夏溫卻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這個手段上,有點本末倒置。


  但是小夏溫卻不這麽覺得,在她看來,這隻是她學習生涯中必然需要遭遇的一個坎。


  而且還是比較難跨越的一個坎,隻要這個過了,後麵的學習不久比較簡單了。


  晚上,夏溫一邊坐著數學卷子一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夏遠過來看她的時候才將她抱上了自己的床。


  半夜,夏溫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後,她將書桌邊的手機扒拉過來。


  02:34。


  重新進入微信,所有的標著紅色小圈的陌生消息都不來源於沈雪嶼,她恨恨地將手機砸在一邊的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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