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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大義凜然千機子

  可是,現在還不是該慶祝的時候。


  阿黛眼睛有些熱,她低了低頭,再抬起時已是笑靨如花。


  她站著,有些得逞的對夜殤挑眉,“就說你們得來找我!”


  夜殤如果覺察不到她的情緒,那這思隱閣閣主便也白做了。


  在她低頭時,他看向她的目光竟有些莫名柔和。


  或許帶著憐愛,又或許帶著淡淡地放縱。


  但在這種時刻,都不能挑破。


  給天下一個真相,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他輕笑一聲,“幼稚。”


  說罷,轉身便要走。


  阿黛一時著急,伸手要拽他。


  沒想到,意外地拽住了他的腰帶。


  這一刻,兩人都想到了爭奪劍譜那次。


  阿黛砍斷他的腰帶,不過那次夜殤可是沒放在心上的。


  這次有些不同,不用計較,但是,想計較。


  阿黛想起他問她“知道娶是何意嗎”的時候,竟有些莫名心虛。


  她輕咳一下,慢慢鬆開手。


  有些尷尬地解釋,“意……”


  夜殤才不管,他反手抓住她的手,往前一拽,阿黛直接撞進她懷裏。


  那一瞬間,她身體緊繃,腦子一片空白。


  夜殤目光沉沉的低頭看著她,眼神深邃得讓人淪陷。


  阿黛把最後一個字虛虛地吐了出來,“……外。”


  這,是她最後的掙紮。


  眼睛不經意掃過夜殤的唇,臉頓時熱了起來。


  雖然那天意識不太清楚,但是幹了什麽,她還是記著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和夜殤的相處總是圍繞著那麽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雖然相處很自然,但這種自然跟她與宗白、與樓憶相處的感覺不同。


  哪次呢?

  第一次去安禾沁時,他的試探和調侃;魅閣要殺宗白,她和他之間不用說出口的默契;去路家山莊時,他將她從龍三小姐手上帶出來;也許他親自承認動心時;也許他答應她護她周全時……


  不知不覺,他來思徒的大部分記憶都和他相關。


  她漸漸回神時,再注意夜殤,他的嘴角已經掛上了半抹笑。


  你看,他對誰這樣過?

  別人嘴裏的大公子,嚴謹又淡漠。


  說到這個,榮子瀾和秦夭最有話語權。


  當然,小酒兒也是。


  阿黛眨眨眼,幹笑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推向他的肩膀,點頭強調,“真是意外!”


  她動了動要逃開。


  夜殤卻直接笑了出來,一隻手緊緊得鎖住她的腰身,再次將人往前靠了靠。


  他湊近她耳邊,語氣低沉,“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楚小姐。”


  隨意就能說出的“娶”字;在他麵前敞開衣襟;藏書閣的捉弄……


  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


  想著榮子瀾所說的她和宗白的比其他人更近的關係,夜殤是有些不舒服的。


  什麽都不知道,還敢招惹!


  “楚小姐”三個字被拉著長長的調子,聽得阿黛心尖癢癢的。


  淡然如她,竟也慌了神。


  她立刻妥協,“錯了,我錯了。”


  夜殤再次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放開她。


  看著阿黛無處安放的手和一直閃爍的眼睫,像受驚的……貓?


  著實有些好笑。


  夜殤再次轉身。


  阿黛見他轉身立刻伸手往臉上扇風,腦子裏滿是疑惑,事情走向……是不是不太對?

  她什麽時候這麽慫了?


  她偷看夜殤的背影,卻在那一瞥間,扇風的手頓住,隻見夜殤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阿黛:“……”


  半晌,阿黛擠出一抹笑,“大公子有何指教?”


  相比於她的玩笑,夜殤很認真,“為何那天動手?”


  阿黛思緒沒太跟上,“……什麽?”


  “思徒令。”


  阿黛張張嘴,也認真了起來,“開始,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一直在讓著魅離淚。


  那天,我突然想明白了。”


  阿黛轉身蹲下,拿起散架的木塊開始拚接。


  身後,夜殤盯著她的背影等著她的回答。


  她說:“說到底,魅離淚和思徒的恩怨全來自他的父母,因為他的父母死在思徒令下。


  偏偏,本該趕盡殺絕的魅離淚一直好好活著。


  為什麽?我發現你還有樓憶都有心放過他。


  所以,魅無衡夫婦極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思徒在愧疚,在贖罪。


  而魅無衡是師父親自提拔的第二任掌院,或許像掛了千機子徒弟名號的白衣一樣,他們也是被牽連的。


  所以,找到思徒令,找到他們被殺的原因,師父被追殺的原因將會更快的明了。”


  夜殤:“但前提是沒拿到思徒令之前,你並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無辜的,如果我們放過魅離淚是因為他本身毒術夠強呢!

  阿黛,有沒有想過,你說的愧疚和贖罪或許並不成立。”


  阿黛輕輕一笑,“我信我師父,十分。”


  夜殤看著她沒說話。


  信容易,但這份信任是差一點付出生命的。


  如果那天晚上他沒回來,阿黛的情況或許會很糟。


  連身份都要暴露,甚至要牽連到榮子卿,牽連樓憶。


  “謝謝你,夜殤!”


  怎麽說呢,她也還是懂夜殤怎麽想的。


  還算公平,不是隻有夜殤懂她!

  “白衣不做無把握的事情,因為那時,出現在那裏的可以是阿黛。


  就是比較麻煩!


  所以,我該向你道謝的。


  來思徒幾個月了,鬼麵沒有進展,思徒令也沒有進展。真的是很令人挫敗。


  這次機會太緊要了,我不想錯過。


  即使知道它是一個局。”


  咬著牙也要堅持,就是要找到,和自己較勁。


  夜殤想到什麽,有些不忍,這思徒令……


  阿黛歪了一下頭,想到什麽,不自覺地笑了,“剛拜在師父門下的時候,覺得他是一個怪老頭,我這麽聰明又可愛的女孩子,他竟然教我天下大義。


  我想,他一定是瘋了。”


  阿黛的語氣裏還是夾雜著滿滿的不解,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想到了什麽,她撇撇嘴,“我呢,就想著學一身絕世武功,然後逍遙江湖。


  因此他教的東西我一樣都不喜歡,為了反抗他,我就偷偷拔他的胡子,然後燒了那些無聊透頂的書,沒想到這老頭兒還挺大度的。”


  她邊說邊拆散其他木人,“他啊,開始教我練武,教我機關術,還教我下棋,隻是……”


  哢一聲,又一個木人散架了,阿黛沒停,開始下一個,直到五個木人都散架了,她才繼續。


  而接下來的話讓她滿身都圍繞著淡淡地自責和感傷,“三年前,他要來思徒壁,我們就偷偷跟了出來,隻是我和釀兒在雲暮山迷路了。


  後來,師父滿身是傷的返回雲暮山,緊接著追來的是黑袍和鬼麵。而我,被師父困在陣法裏出也出不去,就隻能看著他死在刀下。”


  她自嘲,“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個被我嫌棄萬分的師父竟然是開國時的第一謀臣千機子,是思徒壁的創立人。”


  “這樣一個人,卻被先帝下思徒令追殺。我師父躲了起來,所以,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阿黛將所有的木塊打亂,然後從裏麵翻找,開始重新拚接。


  “可後來,師父的另一個徒弟被思徒壁抓了,也就是三年前師父去思徒的那一次,就是為了用自己的命交換自己徒弟的命。”


  “也是他死後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他唯一的徒弟,之所以這樣是他不想因為自己傷了那些無辜的弟子們。”


  “後來,我化名白衣,告訴天下人我就是千機子的弟子,果真,我也被思徒令追殺了。”


  阿黛聳聳肩,好像這追殺與她無關似的,但又覺得荒誕,“沒有別的理由,就因為白衣的師父是千機子。所以我在想,師父究竟幹了什麽大事,連沾到他名字的人都得死。”


  “夜殤,你知道嗎,師父他雖是第一謀臣,可武功卓絕,雖然胡子一把,可他也沒那麽輕易被抓,以命換命也大可不必,可若不這樣,他就要傷思徒的人,那樣他會問心有愧。


  所以,他才決定以命換命。”


  “我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將蒼生放在眼裏,將弟子的命放在心中的傻老頭,能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我不明白,我來思徒就是想拿到思徒令,然後看看他老人家幹什麽了,竟然可以讓整個天下都容不下他。”


  “他口中三句不離正義,卻被他護的國家追殺,連徒弟都不得安寧。


  究竟是誰錯了?”


  這些事情,是她想了無數遍,皺了無數次眉,再提到,心中依然刺痛的事。


  不找到真相,永遠也無法坦然。


  “天下和皇朝不給的清白,我來給。


  總不能讓他清清白白地來,去時卻一身汙濁吧!”


  她的話讓夜殤的內心掀起滔天波瀾,他嘴唇緊抿,因太過震撼,一時無話。


  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


  有些壓抑!


  突然,阿黛笑了,“夜殤,別同情我,應該被同情的從來都不是我。


  是那些為北國舍命卻被思徒令追殺,被世人詬病的所有忠臣。”


  夜殤:“我不會同情任何人。你或是他們,結果說了算。


  贏了,所有人名垂千古;輸了,所有人遺臭萬年。


  從來都是勝者說了算。


  所以,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我們要為很多人平反,不是一個。


  但我們隻有很少人,你的生命太重要了。


  楚阿黛,明白嗎?”


  阿黛看向他,指著他,語氣略顯調侃,“大公子,你,也一樣。”


  夜殤勾唇,“會的。”


  這一次,他真的轉身了。


  阿黛低頭看向那裝在機關匣裏的思徒令,並沒有多開心,隻覺沉重。


  她的背後何止身邊的人,還有整個將軍府。


  一步錯步步錯。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棋差一招便是滿盤皆輸,她輸不起。


  ……


  夜殤出來時,榮子卿正等在那裏,看情況,他是進去過了。


  榮子卿是阿黛的師兄,釀兒不會攔,此刻,釀兒也很有眼色的帶著溫錯離開了。


  夜殤:“都聽見了?”


  榮子卿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不得不說,千機子的弟子真的不可小覷。


  榮子卿的武功也是思徒壁之中最高的,也無怪他和阿黛都沒察覺他的到來。


  夜殤:“你想如何?”


  聽此,榮子卿隻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字,“等。”


  夜殤點頭,“隻能等。”


  等和背地裏的人較量的機會。


  榮子卿早就找到了思徒令在哪。


  可思徒令被裝在一個機關匣裏,他打不開。


  起初,他找思徒令隻是想為師父證明清白。


  師父隱瞞了自己弟子的真實身份,甚至連各個弟子之間都不知道有對方的存在。


  為的是,不連累弟子,為的是,不讓弟子之間背叛。


  若不是各弟子親口承認身份,是不會有危險的。


  白衣卻將自己的身份弄得天下人皆知。


  所以他知白衣精通機關術,於是他早早就將機關匣藏在了顯眼的位置。


  可他也怕,白衣是朝廷的噱頭,隻為引他們出來。


  因此,他也處處提防。


  直到阿黛出現,師父教過的不太一樣的武功,細看便能知道阿黛是誰。


  他確定,阿黛也是師父的徒弟。


  而後發現阿黛和白衣之間有莫名的聯係。


  白衣不是噱頭。於是他想讓阿黛找到白衣。


  原以為他們取得了聯係,沒想到卻是同一個人。


  更沒有想到,師父的死除了思徒令,還牽扯到了其他人。


  現在,那顆暗湧的心漸漸平靜,他隻能等。


  如夜殤所說,他們人很少,必須三思而後行。


  ……


  阿黛將木件兒全部拚好,出乎意料的,出現了思徒壁的模樣。


  可師父為什麽把這墳墓的守護木人弄成這樣?


  阿黛蹲累了,她隨意地往後一坐,有些想不通。


  眼睛再一次瞥到夜殤放在地上的匣子,拿了起來。


  這匣子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可一出錯,裏麵的東西會全部毀掉。


  很是費心神。


  一直到傍晚,她才打開,手腕都有些酸,眼睛脹疼。


  墳墓裏一片黑暗,幸好中間釀兒送來了一盞蠟燭。


  匣子打開,入眼的是一書卷。


  拿出後,阿黛一扔,書卷滾在地上,慢慢地展開。


  阿黛眉頭微皺……


  她連忙上前查看,視線所及,思徒令的記載很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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