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意料之外
景凰讓丫鬟們都下去，請他們二人坐下，等他們開口。
玉小霜問：“誰來說？”
冷玹道：“我來說吧。”
嗯，說什麽？
冷玹看著景凰道：“你之前問過我，是否為保護你的密探，那個時候，我不能說，如今任務結束，我可以說了。是，我就是那位密探。”
景凰明白了這二人為何一起來，一個交任務，一個查收，一起來給自己一個交代。
景凰點點頭：“從頭開始說吧。”
“好。”冷玹凝神聽了聽周圍的動靜，才道：“我是孔方樓的密探，除了接樓中的任務，也直接聽從皇命。去年中秋之前，探聽到閻先生，也就是端王爺要對付冷灃大人，皇帝便將計就計，抓捕冷家眾人，實則是為了保護。”
“原來如此……”難怪皇帝沒有公審便定案，玉小霜問道：“那冷大人他們……”
“這幾日正在安排，很快會有人站出來舉證，為他洗刷冤屈，所以我此時才能開口。”
景凰則是細心地發現不對勁：“你稱呼他為冷大人？”
冷玹讚賞地看著她：“是，他是我的養父，我的身世，待會會說。”
景凰和玉小霜對視一眼，都有些迷惑。
冷玹繼續說道：“冷家眾人在牢中得以保護起來，我則出來，借口要找皇帝尋仇，打入端王爺的陣營，一直等待他的動作。
之後，端王爺讓人配合顏四娘進入景家，那人將凰兒推入池塘，凰兒沒死，後來顏四娘又被發現，端王爺便讓我前去相助。我挖地道救出顏四娘，期間也看到了凰兒，我對凰兒……”
“停，說事情經過。”景凰麵無表情地打斷冷玹的情感抒發。
玉小霜正聽得津津有味，有些不滿道：“沒事沒事，你說，你對我們家凰兒怎麽了？”
冷玹瞅了一眼景凰，見她似乎有些羞惱，估計大概是好友在旁，她害羞了，冷玹心中漫出柔情，嘴角扯出個弧度，便繼續開始說經過：
“救出顏四娘之後，端王爺便讓我參與此事，尋找機會，再讓顏四娘假扮凰兒。我便待在凰兒不遠處，等待時機，盤算著怎麽不傷害凰兒，又不暴露自己。
有次巧合，我去孔方樓辦事，看到了保護凰兒的任務，我便接了下來，別的密探接了，碰到了還會有不必要的誤會，我接了，才能拿捏住分寸。
之後的事，你們大概也知道了，開始行動後，我帶走了景凰，藏匿在天牢地下，顏四娘逃走，端王爺要求殺了凰兒。與我一同行事的那人要動手，他也是當初推凰兒落水之人，我怎會饒他？
找了人替了凰兒，就算是完成了端王爺交代的事。凰兒暫且不能露麵，端王爺讓我去天一教待命，我便帶上了凰兒。
你的任務還要求查出顏四娘背後的人，我知道是誰，卻為了配合皇帝的安排，暫且不能說，如今事情了結，我才能言明。”
玉小霜看著他，問道：“這麽說，端小王爺的計劃，你也知道？”
冷玹頓了頓，道是。
玉小霜無語，合著你們都知道，就騙我這一個傻子是吧。
景凰安撫她道：“我可不知道，也不知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承認，否則她會更難受。
玉小霜欣慰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否則你不會眼睜睜地看我那樣……”
三人都沉默了會，隻剩風吹樹葉簌簌響。
景凰躊躇道：“前幾日，洛醇來找我，問你的下落，我說你傷痛欲絕離開京城了，那個叛徒大概泄露了你還在京城的消息。”
景凰指了指冷玹，冷玹說：“沒有泄露，我隻說不能說。”
……
玉小霜有些不自然道：“他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派人在府外盯著呢……”
景凰瞥了她一眼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玉小霜慢慢道：“我也知道他是不得已，他不是故意欺瞞我，我隻是鑽了牛角尖。”
景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鑽到了哪個牛角尖，可他讓你不開心，就是他不對。”
無理取鬧還有人附和，玉小霜的心裏暖暖的，她道：“他們明明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不去找他的罪證，反而等他出手，可他一出手就有人犧牲，這次犧牲的是你，若是冷玹沒有出手，你就死了！
雖然我知道皇帝有苦衷，也知道他身不由己，可我覺得失落，心寒，沒有人該死，也沒有人應該是棋子……隻是這個世間的規則……”
聽她如此說，景凰愣了愣，這是為自己抱不平呢，她和玉小霜的立場不同，對這件事的看法也不同，她之前以為是無妄之災，後來慶幸有人搭救。
玉小霜知道事情的全貌，知道他們誘使端王爺動手，而不阻止，其實這種事無關對錯，隻在於本心。
玉小霜的內心是絕對的正義，因而覺得不該，她做事，是盡量不傷害到身邊的每一個人。可那些人都是上位者，隻要被犧牲的人無關痛癢，他們並不會阻止，這是這個世間的規則，能理解卻不能認同。
三人再次沉默了，玉小霜又道：“我沒去救他，無論是因為我心中的道義，還是他本就計劃如此，我都覺得，我背叛了這份感情……而我與他，都是帶著麵具相處，這份感情，到底有幾分真心，能不能繼續，我也不知道……”
這是真的鑽了牛角尖，但景凰不能左右她的想法，這種事，要自己想明白。
景凰問道：“冷玹也知道此事呢，事先瞞著你，你……”
玉小霜道：“那不一樣，他救了你，一切都可以被原諒。”
景凰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真心愛她的，隻要對她好，對自己怎麽樣無所謂，況且他隻是沒說而已。
冷玹輕輕鬆了一口氣，他可真擔心這位發起瘋來怪自己，讓凰兒難做，沒想到因為自己救了凰兒而沒有生氣，對凰兒好的，都是好人，冷玹給玉小霜下了定義。
景凰何嚐不是鬆了口氣，她對冷玹道：“再就是你身份的事……”
玉小霜立即起身：“等會，我回避一下。”
冷玹抬手製止道：“不用，與你有些關係，你可以聽一聽。”
玉小霜和景凰對視一眼，她慢慢坐下來，猜測道：“難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冷玹的眉角挑了挑，半晌才正色道：“其實……我才是真正的洛醇……”
什麽？剛剛聽到了什麽？誰是誰？
景凰和玉小霜愣在當場，玉小霜突然想到皇帝說的……將那孩子交給信任之人撫養……
冷大人在皇帝登基之前便一直追隨，確實算是信任之人……
冷玹繼續說道：“我很小的時候，端王爺娶了側妃，端王妃去了佛堂，便沒人管我。側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更是變本加厲的折磨我，迫害我，一次次地逼瘋我……端王爺卻似乎並不知道，我告訴他，他也不相信，我想到了逃離，甚至想到了死……”
那是一段極其灰暗的歲月，即使現在回憶起來，仿佛也能聽到當初的自己，發出的陣陣慘叫……
冷玹麵如寒冰，不由打了個冷顫，他道：“我六歲的那年，出現了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孩子……”
冷玹的思緒回到了那時，陰沉了好幾天，那天烏雲散了，有了陽光，那個男孩從陽光中走來。
他有些不情願地問自己：“嘿，你願不願意把你的身份讓給我，以後我就是你？”
小冷玹怔了怔，想著這句話的意思，男孩子也不催，烏亮的眼睛打量著別處。
小冷玹說：“我願意的，我早就不想做洛醇了，但是你似乎不也太願意啊。”
男孩子看著他，點點頭道：“是啊，我也不願意，為了大人們的任務……”
大人們真討厭，為什麽總是逼迫孩子做不願意做的事呢？
小冷玹道：“你不願意可以不換的。”
男孩子搖了搖頭：“不行的，你也拒絕不了。”
有人湧過來，給他二人換衣服，易容……
完成後，小冷玹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問道：“要換多久呢？”
男孩子道：“不知道，要很久吧……”
小冷玹道：“那你要小心，我爹不管我，側妃會折磨我。”
男孩子似乎顫抖了一下，卻堅定道：“我知道了，以後，要好好活著。”
小冷玹隻覺眼眶一熱，也道：“你也是，要好好活著。”
……
“……有人帶我出府，我以為他們會弄死我，沒想到將我送到了冷大人的家裏，隻說是外頭接進來的私生子，從此我便是冷家二少爺，冷家對我很好……
可是洛醇，他卻要替我在地獄裏受罪，後來我也進入了隱門，做了密探，為了有一天，能夠將他救出來。
這一天，我們等了十四年……
我知道他的謀劃，並全力配合。
端王爺對我不管不顧，放縱側妃為所欲為，這麽多年，我對端王爺，連恨都沒有了，所以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潛伏在他身邊，看著他一步步地自取滅亡……
最後一步，我不得不阻止你去救洛醇，他也很痛苦，這麽多年都沒有真正開心過。
你不知道，那個王府，有多可怕，時時刻刻都有人要害你，每日都得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如履薄冰一般的日子……我們都想快點結束，都想洛醇這個身份能從世間消失……
幸虧，你沒有走錯，我們都解脫出來了……”
冷玹難得說這麽多話，可麵前的兩位女子，似乎都呆愣了，癡傻了，他也不打擾，替她們倒好茶水，悄悄走遠了些。
依稀有聲音傳來：
“天啊……難以置信……”
“真沒想到……”
“小凰，我們倆的運氣都挺背的，喜歡上的這都是些個什麽人啊，一個個都是身份複雜，內心強大，冷漠腹黑……我想不到詞了……”
“你運氣背別拉上我，我這至少還是個小王爺，穩賺不賠……”
“賺什麽呀，他爹謀逆，他的身份根本不能揭開好嗎……”
聽不太懂，不過南宮二小姐好像說凰兒喜歡自己，凰兒，也沒有否認，冷玹的嘴角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