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回京之路
玉小霜蹭到她身邊，輕輕地握著她的手，溫和地看著她：“若我知道你存了這個心思，就不會讓你來了，不過，等到了京城，審問的時候，你隻管據實說便好，千萬不要做出輕生的事情來，讓你我後悔，其他的交給我，相信我，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應葶紓有些怔忡地看著她，她是南宮將軍的妹妹，是那個南宮家嗎？據說是皇帝的姻親，不過沒想到本該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居然在外曆經風霜，出身入死。
從始至終，她都堅定地走著自己的路，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人忍不住靠近，信任。
應葶紓笑了，如和煦的春風：“嗯，我相信你，我也想可以跟弟弟一起守著天一教。”
玉小霜也笑了，她重重地點頭，還未開口，帳外有聲音傳來：“應姑娘，陸姑娘，休息了嗎？”
是南宮戟的聲音，玉小霜的身份不可說破，這一行人中，隻有他們三人知曉，玉小霜看著應葶紓，見她點點頭，才說：“還沒呢，將軍進來吧！”
南宮戟掀簾進來，帶入一絲寒氣，吹亂了炭盆火，他回身把帳簾放下：“今日趕路有些辛苦，還受得住嗎？”
玉小霜道：“我還行，葶紓姐姐不曾有過這般趕路的經曆，有些疲憊。”
應葶紓道：“將軍放心，休息一夜，明天就沒事了。”
為了穿盔甲方便，應葶紓內裏穿著較為貼身的小襖，將她姣好的身材勾勒地凹凸有致，她表情淡然而堅毅，倒像是剛剛下了戰場的女將，南宮戟一時有些愣神。
玉小霜揶揄地戳了戳南宮戟，他回過神來，有些不自然地輕咳道：“這次是回京複命，又怕路上節外生枝，趕路有些急了，不過應姑娘不必勉強，撐不住時告知我一聲，我們休息片刻再走便是。”
“怎能讓大家等我一人？按將軍的計劃趕路即可。”應葶紓不願拖大家後腿。
“休息片刻無妨，大家都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趕路。”似乎怕應葶紓拒絕，他趕緊轉開話題，遞過去兩隻小瓶：“一路上穿著盔甲騎馬也難受，這藥膏塗了特別管用，不留疤。”
玉小霜開心的接過：“謝啦，大哥真細心。”
南宮戟看小妹開心，自己也開心，應葶紓接過另外一瓶：“多謝將軍，將軍有心了。”
南宮戟不便久留，很快便離開，出來時正好碰到正欲進去的洛醇，他見南宮戟從帳中出來，麵露沉思。
南宮戟還想著怎樣讓她們二人不那麽辛苦，沒注意洛醇的神情，抱拳算是打過招呼了。
洛醇征得同意進去後，見玉小霜麵色有些蒼白，有些心疼地取下掛在一旁的皮毛鬥篷給她披上：“這盔甲雖厚重，卻可保暖擋風，你脫下盔甲就把披風披上，這炭火倒是暖和，到底比不上貼身的鬥篷禦寒，知道你有內力護身，可趕路畢竟勞累，小心寒氣入體。”
玉小霜半張臉都埋在毛乎乎的鬥篷裏，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似乖巧地點點頭，心裏卻在哀歎這人怎麽這麽囉嗦了。
洛醇也拿出兩個小瓶：“這是臨行前，我問你妹妹要的，補氣血的藥丸，你和應姑娘睡前一人含一粒，明早應該會好受些，我會跟南宮將軍建議路上多休息幾次，不然這樣下去，還沒到京城，你們先倒下了。”
玉小霜抗議道：“我哪有這麽虛弱，此行關係重大，不可耽誤太多，若是實在撐不住，我們自己會說的。”
洛醇也知道不可拖延，隻好找南宮戟想辦法去，待他走後，玉小霜把鬥篷解開，嘟囔著熱死了。
應葶紓笑道：“看來你們已經互訴衷腸了。”
玉小霜多少有些臉熱，卻坦然承認道：“……算是吧……而且他大概已經猜到我的身份，隻是還沒有捅破，所以還得麻煩姐姐繼續替我保密啊。”
應葶紓迷惑道：“為什麽你不直接說開呢？如果兩個人互相愛慕，有些事情應該要坦誠的。”
玉小霜坐在那，想著昨夜之事，訥訥道：“其實我們是為了同一個案子，兵分兩路調查，陰差陽錯同路而行。在案子結束之前，我的身份不能挑破，這是規矩，而他，似乎也有很多事瞞著我，既然各自都有秘密，我一個人說開也沒用。等事情結束了，再看吧。”
應葶紓想了想，道：“你有你的顧慮，不過，你若打算與他相伴一生，還是得讓他知道你是誰啊。”
玉小霜調皮一笑：“如果真的愛的一人，才不會在乎他是誰，隻會在乎他好不好，想陪在他身邊吧！”
應葶紓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探究地看著她：“你瞧著不大呀，怎麽好像很懂感情似的？”
玉小霜偏過臉去，借火光的陰影遮住麵上的不自然：“……沒吃過豬，總見過豬跑嘛。”
應葶紓樂了，抿嘴笑：“你是看過哪頭豬跑，能有這麽深的領悟啊？”
玉小霜羞赧又驚奇：“想不到你也會開玩笑啊？”
應葶紓臉上有些紅暈，略略有些低落：“我又不是木頭，隻是遭遇了那樣的變故……又一直被拘在那裏，性子自然有些沉悶了……”
現在天一教雖然元氣大傷，好歹不受控製，弟弟和長老們也都安全了，她也沒了負擔，話多了些，笑容也多了。等案子了結了，她會真正開心起來，重新開始打理教務，真期待那個時候。
應葶紓的小臉又開始崩起來了，玉小霜輕輕戳了戳，道：“剛剛那樣的你，很可愛哦，無論世道如何，不隨波逐流，做真實的自己，無愧於心，便可。”
應葶紓眼中閃過異彩，展顏點頭，兩個人並頭而臥，都覺得有些新奇。
應葶紓想起了什麽，側頭道：“……昨夜，放花燈的時候，我看到了哦……”
玉小霜猛得轉過頭來，張口結舌：“你、你也，看到了？”
應葶紓抿唇笑了笑：“是呀，你們二人湊得那麽近，要不是我擋著，你大哥也看到了……”
應葶紓頓住，玉小霜察覺，意味深長道：“我說怎麽大哥怎麽沒來，原來是與你一起去了呀。”
應葶紓微赧道：“昨日，南宮將軍來教中查看是否還有遺漏，便問我要不要去看花燈，我……很久都沒有離開過山中了，想去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南宮將軍便說，忙完後陪我一起去。我以為大家都會在，沒想到隻有我們二人……”
玉小霜抿嘴直樂，越想越覺得二人般配，她又低聲說了好些話，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最後不知誰先睡著了，周圍隻有風聲呼嘯，大營寧靜而安詳。
次日，他們繼續趕路，玉小霜尋了個機會，問南宮戟道：“大哥，鶴雲山的事解決了嗎？為何你與四哥都在那裏。”
南宮戟將他初五那夜所經曆之事，簡單地說了一遍，又道：“……將那官員送去大理寺之後，還沒開始審，便被殺了，線索斷了。不過有人建了這麽大一所冶煉兵器之處，還囤積如此大量的生鐵，也算是震驚朝野了。
儲公公傳皇帝旨意，讓我再去鶴雲山細查，看看還有什麽蛛絲馬跡，我便和四弟一起去了，也好有個照應。我們到的當天下午，便攔截到你們的信，估測你們的事更緊急些，便立即給爹送了信。讓爹跟皇帝解釋一番，派二弟他們過去鶴雲山，我們先來支援你們了。”
“原來如此，辛苦大哥四哥了。”想到大哥險些送命，玉小霜有些後怕。
南宮戟摸了摸她的腦袋：“什麽話，於公，事關朝廷安危，於私，這是你托付的事，怎麽也得辦妥當。”
玉小霜真為有這麽個大哥而滿足，南宮戟突然想起了什麽，道：“對了，差點忘了，我們沒去之前，一直是七叔派人守著山中的，他說，有一日遇到了個鬼鬼祟祟打探的人，跟著他一查，他竟然是齊王府中的小廝。”
什麽？玉小霜愕然，齊王，那不是秋獵案中，嫌疑最大的幕後主使嗎？
難道這山中的兵工廠，是他所建造？
玉小霜急急問道：“被殺的那個官員，是齊王的人嗎？”
南宮戟搖頭：“明麵上查不出是誰的人。”
玉小霜思忖著，回京之後，得讓銀樓主幫忙暗查這兩個人，齊王和寧王。
一路上雖然枯燥，倒還算太平，並沒有預料中的截殺，不知道對方是沒得到消息，還是把他們當成了棄子。
洛醇的事情，玉小霜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想問也不知從何問起，幾個人各懷心思，更是有些沉悶。
一路上行的很快，預計明日晌午便可到達京城，幾天的趕路，玉小霜和應葶紓已經麻木了，他們給的外用內服的藥，效果確實不錯。
入了夜，將士們都已經歇下了，洛醇過來找玉小霜，在應葶紓微暖的目光中，玉小霜隨洛醇出了營帳，行到偏遠之處。
洛醇問道：“到了京城，你我估計都要忙一陣子，我該如何聯係你呢？”
“到了京城，各忙各的，沒空聯係。”玉小霜一本正經地說著。
洛醇捏了捏她的手，無奈道：“霜霜，告訴我，偌大的京城，我總得知道去哪找你。”
玉小霜更無奈，還能去哪，南宮將軍府唄，她想了想道：“等案子結束了，景鸞閣便能洗刷冤屈，重新開業了，你若有事找我，便給景鸞閣掌櫃留話吧。”
洛醇微微蹙眉道：“你與景鸞閣有關聯？”
玉小霜點點頭，一臉誠懇道：“是呀，你說我是為了這個案子而來，沒錯呀，為景家大小姐洗刷冤屈嘛。”
洛醇仔細打量著她，突然道：“既然如此，你一點也不傷心，看來牢裏死的那個，不是景大小姐。”
玉小霜一下子捂住他的嘴，狠狠地瞪著他，手掌微涼，嘴唇溫熱，洛醇輕笑著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低聲道：“放心，我替你保密。”
玉小霜越想越氣，不能跟這個人說話，被套走的秘密越來越多了。
洛醇忽地正色問道：“這次的案子，前前後後，你都弄清楚了嗎？”
玉小霜抬眼看他，為什麽問這個？
洛醇輕輕攬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把你查到的真相稟報上去，不要被其他人和事所幹擾……還有，相信我……”
小王爺，你到底在謀劃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