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逃出生天
洛醇在台上站著有一會了,台下竊竊私語不斷,上場的卻沒有,再耽誤下去,今天死不了,可就跟她們錯開了。
他冷冷地開口道:“平日操練之時,善一堂各個是精英,怎麽到比武之日,連上台的膽子都沒了?還談參與什麽大事?還談什麽獎賞?不如讓我一人前往,建功立業,享盡榮華富貴,你們就在一旁看著羨慕吧!”
台下的驟然喧鬧:“這小子,真是狂妄啊!”
“以為殺了個人就了不起了嗎?”
“就是,當我們善一堂無人嗎?”
“閣下如此,請上台!”
“這個,那個,讓我再醞釀片刻!”
堂主正欲開口,又咽了回去,臭小子,把本堂主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他們為什麽都不敢上台,你心裏沒數嗎?之前頂多是受傷,沒死過人,可今天下午都連損兩人了,大家都奔著獎賞來的,誰想錢沒到手,就沒了命呢……
哦,還真有……
一位麵容滄桑的大叔穩穩上台:“小子,難道沒人教過你什麽叫謙和嗎?”
總算來人了,洛醇謙和一禮:“晚輩失禮了,還望前輩指教。”
嗯,還算知禮,那就讓老夫教你做人吧。
劍氣升騰,人未至,劍氣已能傷人,這位前輩內力深厚,綿綿不絕,招式直接不繁複,看準一個目標,一擊即中,即便不中,也不疾不徐,伺機再動,倒是個難得的好對手。
若是平日,洛醇必與他鬥個幾百回合,切磋結交,然今日不便,心中大呼可惜。
大叔雖厲害,洛醇也並未落下風,但想要不著痕跡地被刺中該刺的地方,也並非易事,這也是在這場車輪戰中,洛醇排在最後的原因。
他們三人之中,沈綿的武功稍遜一些,她排在第一個,這是最有利的位置,她可以選擇自己能戰勝的人去打敗他。
其次是玉小霜,她與洛醇旗鼓相當,可最後一個是最不利的,因為不知道對手是誰,不知道能否順利被刺中預定好的位置。
女子在行事上多有不便,比如像之前那個彭小七,他一心調戲玉小霜,讓他去殺人,不太可能。多方考慮,玉小霜排第二個,自己人動手,總靠譜一些,所以洛醇留在了最後。
他們都提前服下了假死藥,說是假死藥,其實就是讓服下的人摸不到脈搏,聽不到心跳,覺察不到呼吸,但是人的行動還是如常,所以跟這次的計劃非常契合,隻需躺著不動就完事了,這就是霽月的貼心之處了。
比武還在繼續,兩大高手間的對決,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懂的,看不懂的在問,看懂了的解說。
原來方才洛醇都沒展現真正的實力,果然是憐香惜玉的好青年,幸好自己沒有衝動上台,不知道這位大叔此刻後不後悔他的衝動行為呢?
洛醇單腳點地,身體隨之向前劈去,長劍迎上長劍,叮——吟嘯著震徹心肺。
洛醇左手成拳帶著勁風砸過去,大叔大驚,左手再成掌,已慢了一步,拳掌相擊,逼得二人都退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大叔吐了血,小子緊抿唇。
隻是頓了瞬息,兩人再次向對方攻了過去,長劍在洛醇的手中舞得出神入化,如狂風如驟雨,如遊龍驚濤,侵襲著、籠罩著、嘶吼著,奔騰而來!
大叔有點後悔的,這個年輕人確實有狂妄的資本,大叔擋開洛醇的劍,氣血翻湧,跟隨自己多年的長劍也磕出了一道口子。
想不到年紀輕輕,竟然內力如此,而且他似乎精通多門多派的武藝,招式有剛猛,有迂回,很顯然不是出自一派,真是後生可畏啊,不過,還真是暢快啊!
大叔酣暢淋漓,小子受益良多,觀眾大呼過癮,這本是一場可圈可點難解難分的比鬥,奈何,大叔果然還是大叔,劍快一分,略勝一招,小子吐血,倒地不起。
大叔如破風箱一般呼呼喘著氣,很顯然也拚盡了全力,他拄劍而立,不肯有半分鬆懈。
“啊!竟然又死了一個!”
“你看剛剛那般激烈,不來個你死我活就不圓滿了!”
“你圓滿了,人家小子還年輕呢,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就這麽……”
“唉,走了也好,跟之前的疤臉姑娘結個伴,在黃泉路上繼續相親相愛……”
哎?這也行?
“總比陰陽兩隔要好呀……”
這麽說的話……如果都活著不是更好嘛?!
且不管台下爭論一片,台上的大叔聲音有些嘶啞:“老夫好久沒有遇到過這般對胃口的對手了,真是暢快,若有來生,定再戰五百回合!”
他斂目收勢,對洛醇抱拳以表達敬意,旋即一瘸一拐地下台來:“老夫無力再戰,大事也好,富貴也罷,此一戰足以,哈哈哈哈!”
他如同利劍般,劈開人群,在指指點點中緩緩離去,不再回頭。
堂主思忖片刻,見晚飯的時間快到了,便宣布今日比武結束,吩咐人將三具“屍體”抬出去,好生地……扔到亂葬崗。
鍾乳石洞中的小屋裏,董芫如實匯報了比武詳情,應葶紓點點頭,看來他們應該可以成功離開了。
玉小霜走之前,幫她想了個法子,消除董芫這段時間的記憶,還給了她一些迷藥防身。
霽月以前說過,用銀針刺入腦後的穴道,可以讓人失憶,刺入的位置、深淺、力度,分毫不能錯。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停滯在理論階段的玉小霜沒紮準,讓人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她們隻好將董芫培養成應葶紓的人,唯命是從卻又能充門麵的那種。
玉小霜答應一定會回來,助應葶紓的天一教擺脫棋子的命運,替她解去身上的蠱,在此之前,她要好好維持著教務,將不必要的傷害降到最低。
一定要平安回來啊,霜霜!
……
夕陽西下,昏黃的天越來越暗淡,枯藤老樹,棲有昏鴉,啊啊啊地叫個不停,有人來了也不怕,叫聲更大更密,難掩興奮。
兩個黑鬥篷,一個在前麵使勁拉著板車,一個在後麵用力推著,搖搖晃晃地停在了樹下。
兩個人又哼哼嗤嗤地抬起一具“屍體”,喊著一二三,用力一拋,一個差點脫力跌出去,一個險些閃了腰。
“怎麽這麽死沉死沉的啊……”
“……人都死了,當然沉!你傻不傻,快點!”另一個催促著,二人將“屍體”全部扔下,滾落一處。又啐了一口,嚷嚷著晦氣,拉著板車快速離開了,生怕慢一步就被這群饑餓的烏鴉一起給吞了。
人走遠了,天色更加晦暗,山嵐一絲絲地凝聚縈繞,烏鴉隻是鳴叫,猶豫著並未上前。
有具“屍體”翻身坐了起來,驚飛了烏鴉,啊啊啊地叫得更大聲:詐屍啦!詐屍啦!詐——屍——啦——
玉小霜拿出一粒小紅藥丸喂洛醇吃下,洛醇劇烈地咳嗽起來,還吐出一口烏血。
沈綿一把推開玉小霜:“你給表哥吃了什麽?你想毒死他嗎?”
“咳咳!小綿,咳!”洛醇一手按著腹部,一手攔住沈綿:“別胡鬧,她,咳咳,是在,救我,咳!”
玉小霜沒時間跟沈綿計較,她一邊撕開洛醇腰腹部的衣衫,一邊快速說道:“計劃失敗了,最後那個人沒有刺到應該刺的地方,你表哥這是真的受傷了!”
沈綿看到衣衫下血肉模糊的傷口,捂著嘴差點叫出聲,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洛醇眼神柔和地看著玉小霜利落地幫他上藥,包紮,緊蹙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想到之前她給他一粒藥,囑咐道:“你是最後一個,也是最危險的一個,比武場上瞬息萬變,不知道你的對手究竟是何人,也不能保證他是否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刺中血包。
若是,若是隻能刺中其他地方,盡量避開要害,還有,被刺中後趁機吃下這粒藥丸,它能讓你血液暫緩流動,一是避免你失血過多而死,二是死人的血液流太快會讓人懷疑。”
到底是皇帝派的人,經驗豐富考慮全麵,比他老練多了,腹部的疼痛讓洛醇回神,卻聽玉小霜說道:“……昨天給你的藥對受外傷有好處,可是你還有內傷……暫緩血液流動讓你氣血不暢,會加重內傷……剛剛那粒藥丸是恢複你血液流速的,對行氣補血大有好處,你需要好好調養一陣子,才能恢複內力。”
越說聲音越小,知道她是因為出了這個主意而自責,便道:“能恢複就好,誰知道那位前輩內力如此深厚,打鬥中不知不覺就有些忘我了,倒也暢快,不虛此行。”
玉小霜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樣子,怕是回不到城裏了,沈小姐,麻煩你照顧好你表哥,我去找找有沒有住戶,今晚得借宿一宿了。”
沈綿難得沒有胡鬧,擔憂地點了點頭,二人先將洛醇扶到一旁的樹林裏,靠著樹休息。
玉小霜怕血腥味引來猛獸,便在周圍枯葉上撒一些毒粉,才憂心忡忡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