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急召回京
“下雪嘍！下雪嘍！”鶴雲山腳，還未進鎮子，南宮玨歡天喜地地蹦踏，像那破網的魚兒，出籠的鳥兒，再無半點束縛，貪婪地呼吸著每一口不一樣的新鮮空氣。
他笑著，鬧著，出了鶴雲山忍不住跳下馬跑了起來，玉小霜深知他心，也不攔著，隨他快活。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也是玉小霜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冬天，有些雀躍，有些惆悵，看來，自己要留在這個世界了啊……好在，還有景凰，還有家人……
咦，剛剛策馬飛奔過去的兩個人好像長的一模一樣……有些眼熟……似乎是二哥三哥……
玉小霜立即勒緊馬韁，本就走得不快，馬兒一下子停住，玉小霜轉過身去喊道：“二哥三哥！”
兩匹馬已經奔出了數丈遠，馬上的人聽到呼喚，猛地勒緊馬韁，馬兒吃痛，前蹄高舉。南宮槊險些墜馬，連忙安撫馬兒，南宮鉞在一旁相助，才有驚無險。
玉小霜一行早已趕過來，她一臉懊惱：“三哥，萬分抱歉，你沒事吧？”
南宮槊看小妹擔心壞了，哪裏會責怪她，連聲說沒事，南宮鉞邊安撫馬邊說：“小妹，我們正準備去接你呢，跑得太快，竟然沒看到你，你……這是回去？怎麽不提早通知我們，我們也好早些出發。”
我這邊剛走，你們就來接我了，這麽巧？哥哥們行得這麽急，怕有另有隱情，玉小霜問道：“哥哥，可是出了什麽事？”
出了事，出了大事，南宮鉞南宮槊對視一眼，又看了看一臉好奇的南宮玨，欲言又止，玉小霜連忙介紹：“二哥三哥，這是咱們五叔爺爺的兒子，南宮玨，排行十四，是十四叔，這兩位是我嫡親的哥哥，二哥南宮鉞，三個南宮槊，二人是雙胞胎。”
南宮玨落落大方地點頭，不住地打量比較二人，心想這雙胞胎還真是一模一樣呀，但見這二人眉宇間滿是急色，便沒有擺長輩的譜，而是道：“你們好，我知道你們的，不過這會似乎不太適合寒暄，你們有什麽事情盡管跟鈺霜說，我先走，你們一會追上來便是。”
南宮鉞這會也沒有逗小十四叔的心情，趕緊抱拳道：“十四叔深明大義，倒讓我兄弟二人好生慚愧，隻是事關機密，我二人不便透露，望十四叔見諒。”
南宮玨見他二人如對待叔伯長輩一般敬著自己，並沒有戲弄的意思，心中喜悅，便笑了笑，以示自己不介意，又捏了捏玉小霜手心，才與玲瓏琥珀先行一步。
待他們走了一段距離了，南宮槊道：“原來竟是他，他剛出生的時候，我們還隨娘親去他家探望過呢，想不到他小小年紀，這般懂情懂禮，小妹，他此番與你同行是？”
“這……說來話長，暫時可能要先住咱們府裏了……”玉小霜突然想到，自己就這麽帶親戚回家住，會不會有些不妥：“哎呀，這是臨時決定之事，我不曾問過爹娘的意思，他們若是不同意怎麽辦？”
南宮鉞觀察四周，確定無人，才歎道：“爹娘這會估計沒心思管這個呢，鈺霜，皇上受人謀害中毒，急召你回京！”
皇上受人謀害？中毒！？玉小霜猛然想起銀樓主的信，居然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她也不多言，立即翻身上馬，往京城奔去。
幾人風馳電掣般，一刻不停的趕路，寒風如刀子一般刮得臉生疼，也沒有人抱怨一句。
南宮玨看到玉小霜兄妹三人火急火燎的樣子就知道出了大事，雖有些吃不消，卻都忍了下來，盡量不耽誤行程。
雪停了又落，落了又停，幾人總算於第二日傍晚城門關閉之前飛奔而入，玉小霜清晨出發前就換了男裝，乍看之下與四哥南宮盾有些相似，以掩人耳目。
按之前商量好的，南宮槊帶南宮玨和玲瓏琥珀先行回府，玉小霜則隨南宮鉞入宮。
儲公公的親信小洪子在宮門後來回晃悠，一見著他們，趕忙迎上來：“二位爺，你們可來了，快快，隨奴才去見聖上吧……公公讓奴才在這兒候著，不見著你們不許回去，從昨天呀，奴才裏守在大門口兒了，本以為會到明個兒呢，二位爺速度夠快的呀。”
南宮鉞不動聲色遞過去一錠銀子：“公公辛苦了，敢問聖上現在……？”
小洪子稱不敢，嫻熟地摸過銀子收進袖中，看四下無人，低聲道：“出事的那幾日，不是奴才當值，儲公公沒說，奴才自然也不敢問。隻是守在門口的這兩日，前來問安的王公大臣，進出都皺著眉頭，並不多言。”
僅憑此也不能妄加揣測，玉小霜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專心走路，隻是越不讓自己多想，越容易胡思亂想，皇帝舅舅對自己那麽好，之前還有來信，一定不會有事的，況且爹爹、霽月呢、樓老太醫都在跟前呢……
“可見到我爹南宮將軍出宮了？”南宮鉞問。
小洪子搖頭：“不曾。”
南宮鉞沒有玉小霜想的那麽簡單，皇帝遭人毒害，掌管禁軍的沈統領和負責城防大營的南宮將軍必定難辭其咎。
南宮家這麽多年榮寵不衰，朝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紅，隻是沒有太大的利害衝突，也無把柄，才相安無事，此次如有人惡意彈劾，隻怕不好辦。
若是皇上無礙，南宮家大可化險為夷，倘若皇上沒挺過去……皇子年幼，儲位尚空，一場腥風血雨恐怕免不了，無論誰任新帝，南宮家都將被大大削弱，若追究先帝遇害之過，輕則謫貶外放，重則南宮一族都會受到牽連……皇上啊皇上，您老人家千萬要萬歲萬歲萬萬歲啊！
三人各懷心思，快步行至皇上下榻的元清殿，小洪子上前稟報，另一個小太監進去通傳，很快，儲公公便開門出來。
這位老公公服侍過先帝，當今皇帝可謂是他看著長大的，向來忠心不二，見他麵上憂慮之色頗重，玉小霜兄妹二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
儲公公勉強擠出笑來：“兩位少爺趕路辛苦，先隨老奴進來吧……小林子，趕緊奉茶。”一旁的小太監立即領命下去備茶了。
一進殿，濃厚的藥味兒撲麵，內室，輕掀帳幔，便對上霽月微紅的雙眼，她一見是玉小霜來了，高興卻不敢表露出來，一旁樓老太醫頭也不抬，低吟道：“專心。”
霽月立即回過神，原來樓老太醫在為皇帝下針，她從旁協助，太後，南宮將軍皆在一旁，神情或哀傷或凝重，見到他們兄妹都隻點點頭，並不多話。
玉小霜二人已被儲公公告誡過了，隻是躬身行禮，不敢出聲打擾。
皇帝躺在榻上，雙目微闔，麵色略有些蒼白，樓老太醫滿臉的皺紋都擠在一起，似乎情況不容樂觀，玉小霜這才開始思考，若是皇上不幸歸天，他們南宮一家如何全身而退，她又該何去何從……
神遊良久，樓老太醫輕歎一聲，同霽月一起將密密麻麻的銀針一一取下，太後早已按按捺不住，問道：“樓老太醫，皇帝身子如何？”
“回太後，皇上無礙。”樓老太醫手不停，眉頭不鬆，卻說無礙。
太後點頭，沒繼續問了，她信任樓老太爺，要的也隻是這句無礙。
樓老太醫收拾妥當，躬身抱拳輕聲問：“聖上，微臣下去配藥了？”
原來皇上並沒有昏睡過去，他緩緩點頭：“你下去吧，母後，這兩日您操勞太多，先去歇息，錢嬤嬤多費些心照顧著。表姐夫，你公務繁忙，還要照料家裏，鉞兒陪著你父親，早些休息去吧，鈺霜留下。”
玉小霜恍然覺得似是以前的班主任開完小會，說其他人都回去吧，你留下，留下就是一頓語重心長的猛批。
太後溫和地看了玉小霜一眼，輕輕歎了聲，扶著錢嬤嬤出去了，南宮將軍拍了拍玉小霜的肩，也沒有言語。樓老太醫急著去配藥，霽月朝玉小霜笑了笑，便趕緊垂頭跟上去了，南宮鉞留在最後，安撫地看了眼妹妹，然後，帳內隻餘他二人。
皇上就這麽躺著，兩眼望著帳頂，不知是發呆還是斟酌語句，玉小霜不知道說什麽，隻好看腳尖。
好在皇上沒有沉默太久，他道：“數位皇子，我並不是最出色的那一個，我繼位，招來多少人的不滿與嫉恨，我心裏也清楚，這些年，明裏暗裏的脅迫、刺殺，不知有多少。我比你娘親，隻小兩歲，你家兒女成群，我膝下隻有一兒兩女，你可知道為什麽？”
玉小霜想起那日南宮夫人說的話，她不敢答，皇上也沒讓她答，徑自說道：“那次連環計，對方應該預謀了很久吧，一擊即中，不留把柄，雖可猜出是那個，卻又如何？”
玉小霜記起秋獵之事，沒有證據，知道了是誰卻不能治他，更加煎熬。
“這次，想必他們自覺準備充足，勝券在握，才對朕下手，他們真以為，朕同二十年前一樣軟弱嗎？！”皇帝雙拳緊握，雙目精芒暴盛。
看來敵我雙方都要有大動作了，玉小霜直接問：“皇上，需要屬下怎麽做？”
皇帝漸漸平複下來，繼續說：“此次，朕不想再放過那些人了，你去暗查，有任何需要隻管開口，孔方樓也會全力配合……最好，把二十年前的那個人也挖出來……”
皇上啊皇上……您真的高看我了……玉小霜一肚子苦水不敢外漏，卻也不敢輕易應承，隻得憋著一張小臉，在那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