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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荷包

  皇後自盡未遂的消息即刻在朝臣中流傳,這一夜,大臣們各懷心事,坐臥不寧,夜不成寐。


  再生儀是尊崇母親的儀式,是契丹特有的風俗,這一次是皇太後主持 ,對小公主的寵愛,同時卻不讓身為母親的皇後出席,其用意非常明顯,皇後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可是現在情形突變,難道皇太後真要逼死兒媳,宗親重臣們疑問重重。


  次日早朝皇太後下旨,皇後自即日起恢複主持後宮事,並命文武百官中宮殿覲見,群臣愈發驚愕不解,皇太後突然大轉變。


  韓府門前,韓德讓儀容工整,輕跨愛騎,緩緩向正殿而去,侍衛長跟在身後,雙眉緊鎖,滿臉疑惑。


  “別猜了,要是人人都猜得透皇太後的深意,那皇太後和我們這些臣子有何差別呢。”韓德讓笑道。


  “王爺您還真沉得住氣,萬一…..”


  “沒有萬一,皇後雖然衝動幼稚,但是她不傻,不會不珍惜的。”韓德讓顯得非常鎮定,“菩薩哥入宮會有特別的安排,這孩子執意要陪伴外祖母走過最後的路程,前路將開,現在給予皇後的,隻是最後的夕陽罷了。”


  中宮殿裏,一片恭賀之聲,皇後身著金黃色大禮服,端坐上位,強擠笑容麵對群臣,眾臣看在眼中,心中亦是感慨,出身高貴,曾經那麽驕傲的皇後,現在也隻能被磨盡了銳氣,變得順從。


  “眾愛卿請回吧,楚王爺留下,本宮有話說。”


  “是,皇後千歲。”韓德讓躬身答道。


  其他人紛紛退出,韓德讓微微低頭,“皇後千歲有何吩咐?”


  “王爺至顯至貴,不過漢人有句話,‘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王爺記得吧。”


  “是,臣知道,隻是良弓隻為飛鳥而存在,飛鳥盡時,良弓自當藏,此乃順乎天道,何足慮哉。”韓德讓目光直視,緩緩答道。


  “去吧,本宮這沒什麽事。”皇後淡淡地說。


  韓德讓恭敬的退了出去,皇宮門外,雪兒領著宮娥,抬著韓德讓的錦轎等候著,韓德讓會心一笑,宮女掀開轎簾,韓德讓笑著坐了上去,雪兒笑道:“皇太後在吳王府中等您了,您的馬奴婢請侍衛長牽回去了。”


  鼓樂喧天,一路浩蕩,所到之處,官吏躬身,百姓拜伏,韓德讓下轎進門,直到上房,蕭綽一臉笑意,遞上清茶,蕭悅滿臉笑容,“母後您太體貼了,兒臣一切安好,心情早已平了。”‘’


  “嗬嗬,娘把這當避風港,對皇後是眼不見,耳不聽,落得清靜,今日她果然留了楚王爺“敘話”呢,不急,等會兒有她受的。“蕭綽狡黠一笑。


  韓德讓品完清茶,輕按蕭悅脈息,開懷笑道:“情況很好,不用擔心。不需要用藥,我每十天來一次。”


  “謝相父,日子定了嗎?”蕭悅微微頓首稱謝問道。


  “不急嘛,小悅,安心養胎,抱著孩子去參加婚禮吧。”蕭綽笑答。


  “看起來,母後另有打算。”


  “放心吧,忘不了你這紅娘。”隆裕打趣妻子。


  “哈哈,”蕭綽大笑起來,眼前的乖巧兒媳讓她賞心悅目。


  王府內外一片歡聲,中宮殿裏一片死寂,帝後對視,皇後的手上拿著一紙文書,“請皇後用印,朕可以用璽。”


  “是。”皇後喪氣的答應了。


  十天後,後妃中選人,穿戴華服步態盈盈進了皇宮,拜見皇後,正式入宮,皇帝聽了報告,滿意的笑了。


  “白溪,去幫朕送件禮物。”隆緒高聲喊道。


  白溪從隆緒手中接過荷包,“陛下,奴婢鬥膽她才是真正的主角吧,今天入宮的這些貴人隻是陪襯吧。”


  “你很聰明,快去吧。”隆緒誇道,“禦醫來看看過了吧,小心一些。”


  “是,奴婢明白,禦醫來過,胎氣很穩定。”


  蕭道寧的府邸,白溪躬身一禮,“小姐,陛下沒有別的話。奴婢告退了。”‘


  “辛苦了。”菩薩哥羞澀的道謝。


  那日在陛下哥哥的禦書房品茶,荷包就掛在箭囊邊上,陛下哥哥笑言:“就是給你看,喜歡嗎?”


  “嗯。”她重重的點頭,隆緒小心的取了下來,放在菩薩哥嬌嫩的手裏

  “那是去年千齡節相父送給我的生辰賀禮,上麵精巧的繡著,福壽雙全,琴瑟和鳴。“隆緒微笑的訴說著荷包的來源。


  “哦?”菩薩哥大感驚訝,“舅舅他…..”


  “那個時候,相父被皇後無情傷害,生了致仕之心,當時,他當作最後的生辰賀禮送給我的。”隆緒娓娓道出其中因緣。


  “現在我要把這份厚禮送給你。“隆緒微笑著說。


  菩薩哥吃了一驚,“這不可以,陛下哥哥。”


  “不,機靈鬼,你最適合得到這份禮物的人,相父贈我此物,亦是希望我此生能得知音相伴,福壽雙全,而我相信你這小機靈鬼就是這個人,我會實現那個約定,你忘了嗎?”


  “沒有,隻是我一直以為陛下哥哥是在逗我玩呢,畢竟我還小嘛。”菩薩哥眨了眨眼睛笑著說。


  “你啊,和母後一樣早慧了。”隆緒半是誇獎,半是寵溺。


  “不過現在不能給你,等到你進宮的那天。”


  “陛下哥哥,我可能不能…..”


  “我知道陳國夫人病重了,你想送她最後一程。”


  門外的連續的敲門聲把菩薩哥從回憶中喚醒,忙藏好荷包,起身開門,清兒見女兒臉色慌亂,心道:“嗬嗬,女大不中留啊。”


  “娘沒事,白溪總管沒什麽特別的話?”


  “沒有娘。”


  當皇宮還沉浸在選妃的歡樂中,皇帝在期盼著知音的早日相聚時,高麗的邊城一片肅殺,遼軍的鐵騎已經連續攻破數城,痛苦張皇的氣氛在高麗全境迅速蔓延,王城開京,高麗王焦灼的看著一群默默無言的臣僚。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十二月初,遼軍幾乎攻破了所有的邊境城市,那裏的百姓們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正當蕭恒德和他的副將蕭達凜準備向開京進軍的時候,高麗王遣使向遼軍送了降表,願意對遼稱臣。


  軍帳內,蕭恒德一身鐵甲,意氣風發,不悅的看了眼降表,大喊道:“高麗王要是繼續抵抗,本帥一定會直破開京。”


  軍營一片歡騰,旋即飛馬急報上京,皇太後和皇帝在早朝時聽到這個消息,俱是十分高興,旋即下旨準高麗降表。


  十二月末,遼軍全麵班師。


  正月雪景怡人,皇帝正悠閑的在佳人陪伴下在禦花園賞著雪景,白溪快步走來,“陛下,南樞密院各部去年的總結奏折已經整理完畢,奴婢特來通報。”


  “你去歇著吧,已經為你安排了寢宮,安心等孩子出生吧。”隆緒看著白溪隆起的肚子,溫和地說。


  “移駕禦書房。”隆緒嚴肅地說,“今年他們的速度夠快啊。”


  皇帝收了玩心,坐在書案前專心致誌的看著奏章,眉頭越來越緊,起身向母後寢宮走去。


  蕭綽正悠閑的繡著蘭花,“母後您真清閑。”隆緒很吃驚的看著母親。


  “一時手癢了,陛下拿著一疊奏章過來,出了什麽事嗎?”蕭綽打量著兒子,笑問道。


  “母後,看整理好的奏報,下級官吏又開始鑽空子,是否責成中丞司和禦史台二監察機構進行督察?”


  “僅此而已嗎?陛下。”蕭綽放下了手中的針,正色道。


  “還需要做什麽?請母後賜教。”隆緒恭謙的問道。


  “中丞司和禦史台一定要遣員調查,同時為了避免他們出現串通瞞報,還需要我們的心腹。”


  “這些人選交由相父甄選指派。”隆緒眼珠一轉,接過話頭。


  “不錯….”蕭綽話未說完,雪兒氣喘籲籲衝了進來,“太後陛下,聖上,陳國夫人剛剛病逝了。”


  “你代表朕和陛下去吊唁。傳旨葬禮一概隆重。”


  “是。”雪兒躬身領命。


  “太後陛下,南京加急奏報,鄭國公閣下病危,南京大小官吏人心不定。”內侍快步走進來報告。


  蕭綽臉色一沉,“室昉病危,南京官民需要安撫。”


  “母後,這個那麽重要嗎?”隆緒頗有疑問。


  “陛下,室昉奉命留居南京,北府宰相雖無實權,卻名分猶在,所有北府政令,你相父都會派人送往南京,由他用印下發,現在他重病不支,南京漢官的民心焉會不動?”


  “那讓邢抱撲跑一次如何?”隆緒建議道。


  “邢卿在中央資曆太淺,雖在諸道民望頗高,畢竟實力不及。”蕭綽秀眉緊鎖。


  “那讓相父強起視事怎樣?”隆緒繼續說道。


  蕭綽搖了搖頭,“在宗親王爺眼裏,室昉不過是個無用的老頭,何勞楚王大駕,如若立即降旨請他視事,他們會強力反彈的。“


  “母後,難道沒有化解之策嗎?、”


  蕭綽沉吟良久,,歎息道:“看來讓哥歇不成了,本來還想請他借此機會好好休息一陣。這下可要比在南院府衙要累得多。”


  “母後…..”


  “小音,,備素服,鳳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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