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考核
嗨寧市新銳影視製作有限公司，坐落在嗨寧城東和城南的交界。
海州東路以南，麻徑港以東，緊挨著知名小區四季香榭。
要說關於影視和娛樂公司，大多數不是在苝京就是在上嗨。還有一些為了可以合理避稅的都開在邊緣省份，比如著名的霍爾果斯。
在類似嗨寧這樣的縣級市有影視製作公司，本地人都沒印象。雖然嘉.興是文化之鄉，名人輩出。
比如徐誌摩，比如查良鏞，比如錢君匋等等。
韓錯在這裏六年了，從最遠的黑龍薑到這裏。他有點迷信，因為三十年歲之前他一事無成，14年到這裏就成就他人生高光時刻。
所以一直沒走。
他以為自己最後的事業終結也會是這裏，但是一個留言和邀約讓他似乎有了可以走在人生分岔口的機會。
而此刻韓錯坐在馬路對麵就能看到那家新銳影視公司。
忠國(折江)影視產業國際合作實驗區基地。
嗨寧市影視科創中心16樓。
這是龍辰給他的地址，號稱實驗區基地，但這裏目前也就這一家影視公司。韓錯想著除了離上嗨近，這裏似乎沒有任何開影視公司的優勢。或許也有什麽合理避稅和正府支持？他不知道，也沒興趣了解。
在龍辰留下這個地址就真的說到做到果斷把韓錯拉黑了。
幾年前他成績好龍辰邀請他的時候，不但用一個美女製片的靚圖勾引他，還讓他去苝京工作。可是現在韓錯落魄了，他直接表示要去就隻能在嗨寧當地的孤零零一家娛樂公司，或者說分公司應聘。
約好的時間是第二天下午兩點，可是韓錯在早上九點就抵達這裏。不是為了熟悉路線，隻是為了呆呆看著肉眼可見在實驗區基地孤零零就這麽一家三層樓的影視公司。
煙不離手，但沒怎麽吸，都是風幹的。
他在這想了一上午，看著影視公司發呆。沒多少人進進出出，即便有也都是二十三四歲二十四五歲的男人女人。
說說笑笑，或者開車或者騎著電動車。
韓錯感覺那仿佛已經和他是兩個世界一般，但是距離他進入那個世界隻是下午兩點的時候他要不要走進這家影視公司。
從宅了十年的自我世界，回歸現實。
“嘶~”
“呼~”
吸了一口，進肺再出來。
彈彈煙灰，已經燒沒了。丟到地上踩在腳下，韓錯繼續發呆。
那一段不短不長但或許對人生最重要的十年，他在回想。
如果說得知龍辰告知是他舉報韓錯書被404這個消息之前，他雖然頹廢有點喪還憋著一鼓勁，但當他告知自己這件事又邀請他來做編劇的時候，他卻好像瞬間輕鬆了。
不是因為解脫，是因為一無所有，是因為那一刻，他真的認輸了。
不用非得死才可以蓋棺定論，此刻他已經輸得徹底。
他為什麽變成這麽一個loser？
不看周圍，他群裏的書友可以對比。
同樣36歲的年紀，他們有房有車有事業了，甚至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上養老下養小，在公司是頂梁柱。中高層或自己就是老板。
可他呢？
的確永遠25歲，他的心態，他的心智，他的能力，也定格在那。
沒車沒房，沒女朋友，沒結婚，沒孩子，沒錢。
現在連事業也沒了。
這還不是最可悲的，如果是命運的不公他還可以把鍋扣在時運不濟上。
但是這鍋他甩不掉，他走到今天，回想一切，原來都是自己造成的。多少人勸他上班也可以寫書不耽誤，他借口自己做不到一心二用而沒去，那時候又迷信自己的成績和實力，賺錢也夠花。
從來沒為以後打算過。
也沒有學一個技能，再考一個文憑。
有時間學車他不學，有時間減肥他不減，有時間做任何事他都不做，就在家宅著。
到了今天，一敗塗地。
鍋甩不出去，老天都帶不動他。
可他或許真是老了，或許真是慫了，或許真的被磨平棱角了。
他一夜沒睡早上又早早來這裏坐了一上午。
很累很困很疲憊，卻莫名亢奮，似乎又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鈴鈴鈴鈴鈴~~”
這當然不是心跳聲，是他手機定得鬧鍾。
拿起關掉，2020年3月20日下午13:50，星期五。上個月他剛過完36周歲生日，今年也是他本命年。年輕時候算虛歲，希望更大。現在就算周歲了，希望可以更年輕。
此刻他來到這裏。
是進是退，前麵不是一條普通的馬路，或許就是他人生的分叉口。
10分鍾不是用來讓他選擇，可能隻是讓他徹底明白他沒有選擇。退回去已經沒有希望，往前邁一步或許也不會成功，但還能有點懸念……嗎？
“呲~”
用鞋踩滅煙頭，一個一個撿起，丟進垃圾箱。
濕巾擦擦手，嚼了兩粒口香糖。
13:55分的時候，韓錯將口香糖吐掉，用力揉揉臉，整理普通但還算得體的衣服，邁步走向馬路對麵。
就當這5分鍾身體不受大腦控製，隻要走進去見到人，他也就等於被動做出了選擇。
或許沒人能理解他邁出這一步為什麽這麽矯情和糾結。
但那也都不重要了。
——
“踏~踏~踏~”
一步一步上台階，好像每一步都能卡到心跳聲的點。
直到二樓拐角透明落地玻璃門旁邊的前台，一個女孩坐在那裏低頭。韓錯深呼吸，他似乎已經有點社交障礙了。卻還是下意識開口：“你好……”
“嚇我一跳！！”
女孩突然拍著心口抬頭，略微帶著埋怨和不太好的臉色看著他，但語氣還是保持禮貌：“你好，請問找誰？”
韓錯有點不自然：“我是來……應聘編劇的。”
女孩一愣，低頭看看日程表：“姓名是……”
“韓錯。”
果然人一旦和人交流並且具體做事的時候，就不會有那麽多胡思亂想了。
站在不遠處等待女孩，女孩拿起旁邊的電話，接通後開口：“喂？金秋嗎？這有一位應聘編劇的，叫韓錯……”
對麵說了什麽，女孩掛斷看著韓錯：“稍等。”
韓錯道謝等待。
大概一分鍾，一個樣貌清秀高挑的二十八九歲女孩走出來。
用門卡在裏麵刷了一下，門哢嚓一響，她推開卻沒出來，打量韓錯：“應聘編劇？”
韓錯點頭：“是……”
“進來吧。”
韓錯進去瞬間感覺裏麵很暖和的同時還有一些男女說話聲傳來。
“這個要給宋經理吧？”
“趙總急著要的。”
“你幫我複印一下唄？”
“自己去，我忙著呢。”
“忙？都沒轉正呢，那麽積極幹什麽？”
“別想美事了，你實習資格都沒有。”
“明天下午……”
“過來吧。”
韓錯沒再注意聽，那位女孩已經領著他來到辦公區。
一大片辦公桌整齊又繁雜。
韓錯不誇張的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一個房間，從入口看到盡頭他是近視，居然看著模糊。
不過好在就是公司大門進去第一塊工作區左邊，兩排五張桌子，一共五個人，都是二十多歲的男女，看著穿著打扮就充滿青春氣息。
一個個都好奇看著他，然後交頭接耳。
“這誰啊？”
“應聘？”
“看起來不得三十多了？”
“是跳槽過來的？”
“編劇？！”
“金姐領著的。”
“應聘編劇？”
“那誰不是剛走沒多久嗎？”
“沒錢拿都有人來？”
“看明星啊？”
“兒童劇你能看到明星？”
“童星，未來的頂流。”
“反正我是沒看到過。”
“花點錢去個粉絲會或者活動就看到了。”
“那不得花錢嗎？”
“你家又不缺錢。”
兩排中間靠窗的位置，和議論的那幾個人座位擺放不一樣一個單獨辦公桌。同兩排保持一段距離和空間。
幹淨整潔，一台筆記本電腦放在那裏。對麵有張椅子。
女孩已經坐下，示意韓錯：“坐。”
韓錯坐下，手放在雙腿上。
“資料簡曆帶了嗎？”
對方開口，韓錯愣住：“啊……”
隨即暗歎，果然自己二筆一般，跟鬧著玩似的。他想說龍辰也沒提醒他，可這種事用他提醒嗎？況且他一直在那矯情來著，宅太多年和社會脫節這點基本能力和思維都沒有了。
好在對方看看他的樣子似乎沒帶，也就沒有過多糾結。
“沒關係。”
女孩開口：“我叫金秋。是新銳製片部編劇組的組長。”
“你好。”
韓錯開口。
金秋看著韓錯：“你是看到招聘廣告了？”
“我……”
韓錯直接說人介紹？不好吧？而且有招聘廣告？
“是有朋友……”
韓錯還在組織語言，金秋看他猶豫也沒在意：“正常。其他職位招聘都不經常掛在網上，但是編劇是一直掛著。”
韓錯不確定：“編劇不好招？”
看看周圍，也四五個呢，不過都挺年輕。
金秋沒回應，而是看著韓錯：“以前有過編劇工作經驗嗎？”
韓錯搖頭：“沒寫過劇本。”
金秋開口：“類似工作……以前你做什麽的？”
韓錯表情平靜，手輕輕在下麵搓著：“寫網文的。”
“你看我就說……”
“網文作者。”
“來做編劇？小說撲街了？”
“別這麽說？很多大神也是兼職的。”
“那是先有現實工作才寫小說，沒聽說寫小說再找工作的。”
“你懂個六？”
金秋皺眉看著韓錯身後議論的組員：“劇本任務都完成了？別忘了都有各自定額的，不想轉正了？”
一個個都不說話了，繼續對著電腦趕緊忙碌。
金秋看著韓錯：“方便說一下什麽題材？什麽成績？出名嗎？”
韓錯微微避開金秋的目光，沉吟幾秒鍾，搖頭開口：“娛樂題材，訂閱一般。”
瞬間，金秋聽到娛樂題材就沒興趣了：“這個題材沒法出版吧。而且容易被舉報或者被明星粉絲告。”
韓錯接話：“現在一般都原創名字，諧音的都不多。”
金秋想了想，看著韓錯：“那也好。娛樂題材，對娛樂圈多少也了解一些，來影視公司也算沾邊對口。”
看著韓錯：“這樣，大致情況我了解了。我們可以直接一些。”
詢問韓錯：“我們這邊情況你了解多少？”
韓錯搖頭：“基本沒什麽了解。”
金秋點頭開口：“不能說我們編劇難招，而是因為進來容易留下難。待遇不高而且周期長。首先實習期之前還有一個考核。考核過了才能實習，實習過了才能轉正。但是轉正之前實習期沒有一分薪水。”
韓錯下意識抬頭：“那我吃什麽？”
“嗬~”
“哈哈！！”
“果然！！”
“誰來聽到這都問這個問題。”
後麵又笑，韓錯有點尷尬，看著金秋：“我意思是……”
金秋也笑了，瞪了那些編劇組組員一眼，對著韓錯：“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是現實，聽我說完。”
韓錯沒再插話。隨著金秋的講述，他也明白為什麽這麽容易就安排進來。
金秋看著他：“這個製度不會因為誰的質疑而改變，所以我就不講為什麽設立。”
指著韓錯身後：“他們都是這麽過來的，而且他們有些正在經曆。”
韓錯回頭看看周圍，有幾個看著他還笑。
韓錯心中暗自想著……沒心沒肺啊？
這活不給錢還幹得這麽開心？果然年輕就是好，熬得起。
回頭繼續聽著，金秋打量韓錯：“看你年齡……80後？”
韓錯點頭：“是。”
金秋開口：“那也一樣，首先一個星期的考核。你要看著我們的定稿劇本然後寫出一集質量文筆內容都可以過稿的。通過了才算進入實習期。但是實習期依然沒有收入，等你過了3個大本5個小本之後才會轉正，不過轉正之後3個大本和5個小本會算錢給你在第一個月工資發到你手上。”
韓錯不解：“大本小本的意思是……”
金秋示意：“大本就是一集45分鍾的篇幅，小本一集20分鍾左右。小本不多見但也有。尤其我們公司小本不少，之後你就知道了。”
韓錯點頭：“了解。”
金秋開口：“大本一個一千，小本一個五百。轉正之後你寫大本還是小本看你擅長和需要，但是轉正之前大本小本都要寫都要過稿，因為要確定你全麵的編劇寫本能力。”
韓錯不確定詢問：“劇本……都是這個價？”
金秋笑：“不都是。娛樂行業和在工廠工作不一樣，明星價位不同，頭部和十八線天差地別。編劇也一樣，知名的自己可以開工作室做老板比如某正。不知名的可能1000都拿不到，比如……”
“我。”
韓錯開口：“實習期都未必過。”
金秋沒說話，算是默認。
韓錯想了想，詢問道：“那一個月……”
金秋看著韓錯：“一個月大概你能寫多少不重要，重要是你能過多少。審核的人不是我，或者說我是初審，最後過審是嫂子。”
“啊？”
韓錯疑惑：“誰嫂子？”
金秋笑：“趙總的老婆是負責公司整體編劇工作的，公司成立的時候她年紀也不算大，很多員工都叫她嫂子。後來就承襲下來了。”
韓錯明白過來，金秋繼續：“其實她才是我們編劇組的直屬上司也就是主編，不過她基本不在公司坐班，我們算做製片組代管。一般我們在網上把劇本傳給她。後續寫本如果過了或者需要改或者幹脆整本pass，她會發回給我然後我給出結果，pass的就要重寫，需要改的地方她會標注。”
想了想，金秋補充：“當然，大概一個月平均也就能過3個大本和5個小本，底薪800。加起來也五六千。前提是你要過了這個數。”
韓錯思索，那如果她硬是控製著不給你過那麽多，編劇這種事，想挑毛病太簡單了。尤其她還是老板娘。
或許這就是套路？
但此刻韓錯還沒有資格想這些。
“我明白了。”
韓錯點點頭。
金秋看著那些寫東西的手下編劇：“對了。我們編劇組也分為兩個類別，都隸屬於編劇組而且也在一起辦公。區別是一個原創一個改編。你過了實習期或者說你過了考核之後就要想好你去哪個組。”
韓錯詢問：“這兩個區別……”
金秋開口：“原創就是顧名思義。改編是我們買來小說IP版權然後改成劇本。改編幾乎都大本，一個大本1500一集。”
韓錯疑惑：“改編反而比原創貴？”
金秋點頭：“因為原創不一定拍，但是改編是已經買下ip，會排在項目推進序列裏。”
隨即開口：“不過這些還是要你過了考核才考慮，甚至是今天約你下午見麵就是因為明天雖然是周六我們依然上班。當然條件我也承認很苛刻，隻是實習期沒有薪水並且還要每天坐班這一點就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停頓一下，金秋開口：“這也是我們新銳編劇招聘經常掛在網上的原因，很多人來，但走的更多。所以你回去考慮一下，如果決定要過來那明天早上9點準時上班，下午五點下班。”
韓錯沉默片刻，起身開口：“謝謝你了。那我先……”
金秋也起身相送，送到門口門卡刷了一下開門：“因為我們是編劇，有些工作可以回去做，所以輕易不會加班。”
半開玩笑：“這算是我們編劇組相對於其他部門來說為數不多的福利，回去好好考慮。”
韓錯也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看到前台那個女孩，韓錯也點點頭，和兩人告別離開。
走出去之後在外麵，韓錯下意識拿起一支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進來之前忐忑的心，顫抖的手，矯情的思緒，此刻都放鬆下來。甚至產生一種這也沒什麽的心態。
不是因為真的過程簡單，而是因為……待遇一般。
他還想象著自己如同電視劇平凡的榮耀或者未生裏主角一樣，做為一個學曆不高，和社會脫節，三十多歲的大叔，如同白癡二筆一般進入精英白領階層，然後出洋相鬧笑話，背負所有人的鄙夷和輕視，忍辱負重甚至複印打印都不會，實際上他也不會。
顯然他們的確不說光鮮亮麗至少年輕有活力。
他好久沒和年輕人在一起了，或者說好久沒和人在一起相處了。
但是過程比他想象得順利，不是因為自己表現好，是因為人家不在乎。
你行就行，不行人家也不損失什麽。費點電腦的電錢。飲水機的一次性紙杯，當然還有公司裏的空氣。
如果不用在你身上投入什麽，也就不需要有期待。
韓錯將煙熄滅，坐車回家又倒車。他住在單山一裏，距離這裏不算遠，不過倒車有點費勁而已。
他算是半個路癡，加上死宅。但好在去火車站他是最熟的，不對，是唯一熟悉的。那麽火車站坐6路，那裏是公交車大本營，也好辦。
“胖子今天沒更新啊。”
“要太監？”
“不能。胖子別的已經沒有了，但是節操還是有。”
“更新也不想看了。”
“我早就棄了。”
“還是為胖子惋惜。”
“胖子不是找工作去了吧？”
“還是找個班上吧。”
“哎……喜歡的作者又廢了一個。”
當韓錯回到家才覺得疲憊，昨晚沒睡，今天又在外麵呆了一上午，此刻回到家也快四點了。
看著群裏書友的留言，瞬間又特別溫暖。多麽可愛的書友啊，那就給他們一個驚喜。自己寫書十年從來沒斷更過，今天就玩個赤幾？
躺在那不知不覺就睡了，睡前還在想，去不去？
人都是虛榮的，如果今天麵試不用換環境，還是這樣的辦公區以及人來人往，但待遇直接上萬，估計韓錯會戰戰兢兢患得患失。
可此刻他倒是輕鬆了許多，唯一的糾結就是，即便沒錢還有實習期都無所謂，自己就算過了實習期，以後的發展上限值得自己一試嗎？
不過轉瞬間就睡著了。也不想了。
還是那句話，他好像沒選擇。
這一覺睡得很香，隻是突然他就驚醒，窗外已經黑了，而且特別安靜。他下意識拿著手機看著上麵的23:52……
連滾帶爬下床開燈開機。
然後找了幾章發到新書的章節。
發完23:58，韓錯才鬆口氣。
沒人在乎他是不是斷更，他在乎。
麵試的工作就算過了考核實習也沒錢的話，他還得指著這點微薄的收入吃喝。
用力揉揉臉，韓錯關機睡覺。
明天去不去已經不是問題。
去！！
必須去！！
大爺的必須去！！
——
“金組長，早。”
“早……你來了。”
第二天早上，韓錯睡得足，精精神神利利索索還洗了個澡，刮了胡子然後收拾好日用品還有二甲雙胍，格華止的。
然後就去坐車了。
車上，看著早起的學生，還有一些人坐車。嗨寧不大，但私家車多得是，開車上班都很平常，包括公司外麵就停了不少。而且即便不開車，電動車摩托車也很多。
隻是韓錯自己不習慣，他會騎自行車，可是電動車騎過一次差點撞到別的車，自此以後不騎了。反正也不經常出門。
現在要坐公交車上班……嗬嗬。上班。
對他來說多麽久遠又陌生的詞匯。
但他還是來了，忘卻之前的糾結和矯情，為了恰飯這一個理由就足夠。他早早來到新銳影視公司，不過沒有門卡和職工卡。幸好9點上班之前大門是開著的，隻有9點之後才會關上，想進出需要門卡。
沒地方坐，第二個來的是金秋。
“來吧，你坐這。”
金秋也沒意外，和韓錯打招呼之後指著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位置，韓錯也沒在意就坐下。金秋隨手把他台式機電腦打開，不算新，顯示器也是32，看著還習慣。
金秋拽著個椅子坐在他身邊，開機之後用他鼠標找到一個文件夾。然後點開。
“《少相甘羅》。”
韓錯念著。
金秋打量韓錯：“知道吧？”
韓錯點頭：“戰國時期政治家，秦國左丞相甘茂的孫子。”
看著金秋：“上學時候語文課和曆史課學過。”
金秋開口：“那就好了。”
看著韓錯：“你的劇本考核就是這個。這是一部係列劇，安輝省阜洋市的一位旅遊大企業的老板，看中甘羅故鄉想要弘揚本地文化建成一個旅遊開發區。所以投資兩千萬想我們專門寫個以甘羅為主角的本子好做項目。”
韓錯疑惑：“不是為了拍成劇然後賣錢？”
金秋笑：“你剛來很多圈內的事不懂。等你過稿確定獲得實習資格再和你聊。”
韓錯也不多問了，金秋繼續介紹：“然後這裏是故事大綱，還有人物設定以及定稿劇本。因為是係列劇，所以大致類似阿凡提或者RB的一休，一集一個故事體現他的才能。每集45分鍾左右。”
韓錯點頭：“大本。”
金秋開口：“沒錯。考核嘛，雖然你以前也沒有過寫劇本的基礎，但沒辦法，考驗的就是你寫本的能力。能寫大本就能寫小本，這就是你的考核內容。”
指著裏麵大概十幾集，金秋示意：“一共要寫50集。這是以前別人寫的已經過稿的。你照著裏麵的格式還有故事風格，自己想一集故事。然後先出一集梗概給我，我覺得可以了你再寫劇本，劇本如果可以了就算你過了。”
起身回去：“一周時間記住了。過稿之後正式實習，但過不去那就沒辦法……”
韓錯點頭：“我懂了。”
金秋坐回自己位置：“你離我近，慢慢來吧。有不懂的問我。”
“謝謝了。”
韓錯客氣，隨即就開始看了。
陸續的已經有編劇組的來上班，看到韓錯不由議論。
“真來了？”
“影視劇寒冬，網文也是吧？”
“得多大了？”
韓錯隨意看了他們一眼，他們見韓錯看過來，也就不聊了。
“青你2看了嗎？”
“昨天剛看完第二期上。”
“這一季桃廠好狗啊，一期還分上下。”
“不過Lisa是真漂亮，信仰之躍再現，練習生超級激動。”
“ikun也很帥啊。”
“你說打籃球？”
“滾！”
“Lisa身材的確好。”
“劉海更好。”
“哈哈。是啊，從來不動。”
“來圈錢唄。”
“錢沒人嫌多，不過人家Lisa的ins好像3000多萬，不缺資源好嗎？”
“那麽就話說回來了，錢沒人嫌多，你自己說的。”
“裏麵誰是真皇？”
“雪兒會C位吧？”
“夠嗆。她黑料多。”
“蔡敏敏怎麽樣？”
“哇哦~~”
“作精人設立住了。”
“她會唱跳嗎？”
“還可以吧。”
“錦鯉會唱跳嗎？”
“靠！這都能拉踩？”
“也是可以。”
“海楠富婆實力也一般，不也差點C位？”
“人家是正經韓國偶像組合出身。說一般就是杠了。”
“那口牙我看嘴都要包不住了。”
“偶像藝人那麽有錢不做套好牙。”
“聽說拆了要重做的，結果發現還不如原來的好，又安上去了。”
“這也行？”
他們聊他們的，韓錯看自己的。
金秋看著幾人：“說誰呢？火少組合不是快解散了嗎？”
有幾個回應著：“6月。”
金秋詢問：“是不是今年選秀節目又要開始了？”
其他開口：“鵝廠303。不過青你2先開的。已經播了一期半了。”
金秋驚訝：“怎麽還有半期？”
結果金秋又和他們聊上了，看來編劇組的工作空間倒是挺自由的。
但韓錯沒那個資格閑聊，先把故事梗概大致看了一下。
角色性格還有故事設定。
係列劇，一集45分鍾，卻不是描寫他和呂不韋以及秦王之間的對手戲，反而是講他六七歲時候在家鄉做神童的事。
不過韓錯倒也明白了，既然是弘揚文化配合旅遊項目的作品，自然不可能讓他提早離開家鄉去王宮浪。如果可能就做成柯南那樣一直長不大一天一個事。
果然，他看了第一集劇本，就是像一休和阿凡提那樣從小對抗地主和昏官。領著一群小夥伴遇到什麽不公的事，戲耍壞蛋幫助好人。
但是風格卻更像是武林外傳。因為裏麵很多語言都是現代用語，根本不考慮當時的曆史背景。
對白裏出現乘法口訣還有什麽三八節五一節……
韓錯回頭看看金秋低頭寫著什麽，此刻已經上午10:00。韓錯也算專注，不過也比較低調。
見她不忙探身詢問：“金組長。”
金秋抬頭，韓錯指著顯示器：“劇本裏出現什麽三八節五一節……這是類似寧財神的創作風格？”
金秋點頭：“是。大致是這樣的，顯得比較有趣。也容易吸引眼球。如果隻是普通的那種曆史人物傳記小故事，也沒什麽人看。”
看著韓錯：“你能感覺出來是他的風格，那入手也容易了。注意一下格式，倒是沒有電影劇本那麽複雜什麽燈光鏡頭分鏡都要寫的那麽詳細。你把場景還有黑白以及道具都分清標注下來就可以。對白和動作描寫的準確點。”
韓錯答應著，然後回頭繼續看。
格式肯定是要先一步了解的，因為他沒寫過劇本。
果然劇本上都有顯示，已經定稿就是這樣。場景一二三四五必須標明。然後內景外景，還有白天黑夜，或者中午等等。
倒是比想象中的簡單。
因為韓錯還以為就是金秋說的那種電影劇本，不過或許電視劇也有那麽寫的，特別專業的術語等等。但是那些給導演發揮去吧。把故事對白寫好就行。
倒是降低了韓錯一個門外漢邁進編劇行列的門檻。但韓錯覺得以後肯定還是要學更專業的。此刻也暗暗記下這一點。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中午吃飯的時候，其他編劇組的人員說笑著就走了。
金秋招呼韓錯一聲：“去食堂吃飯了。”
韓錯下意識起身：“這還有食堂嗎？”
金秋搖頭：“有……對了。”
金秋皺眉：“你不是正式員工，甚至不是實習生，還沒法去食堂。”
韓錯一愣，倒也理解：“那我自己出去吃。”
金秋指著外麵：“這裏離好幾個小區不遠，那裏都有一些飯店或者蘭州拉麵之類的。”
“我知道了。”
韓錯道謝卻沒離開，繼續坐在那裏看劇本。他目前還不確定是公司的一員，那就沒必要將心思放在融入集體中。而且也不餓。時間過得也快，一上午就過去了。才想起來自己還一支煙沒吸呢。
不急著吃飯。
探身看著盡頭，洗手間在整個一層辦公室最裏麵，距離編劇組也最遠。當時看到好幾個男士在洗手間旁邊有個後門，然後進去後在樓梯口一起吸煙聊天。他還不熟所以沒跟著一起。現在都去吃飯了，應該可以了吧？不然他還得去外麵。
點燃一支煙，謹慎為主。這棟樓麵積大但樓層不高，一共兩層，一層放點什麽東西之類的大概他也不知道，第二層就是辦公的。第三層就是露天天台。不過門鎖著，一般估計也沒人去。他就坐在靠近陽台門的台階那裏。
吸了口煙，又長長呼出去。擴胸活動一下身子。
這就是第一天上班的感覺嗎？隻是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
韓錯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不消耗體力就坐著也沒有想象中第一天上班驚心動魄手忙腳亂。
挺好的。他很知足。
這的確是邁入這一行的好機會，尤其門檻比想象中的低，這機會不多。不然真是那種大明星所在的公司，然後學曆要求都很高或者工作經驗之類的，他估計麵試和實習就不會有。
在這裏呆著熬過實習期積累工作經驗，以後就是資曆。
非常好。
他打算留下，果然樹挪死人挪活，擼起袖子加油幹。
“吱嘎！！”
“啊！！”
這一袖子擼得？韓錯很少給自己這麽打氣跟個二筆似的。
結果就擼出事了。
背後通往天台的開門聲和尖叫聲不約而同響起。即便分先後也可以忽略不計。
韓錯都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居然已經結束了，就如同他的針線活一樣那麽快。
“不好意思！！”
韓錯自己嚇一跳都不說了，剛剛推了一下好像鎖著的所以他才放心坐在這裏靠著天台門的樓梯台階。
結果突然開門一條美腿邁過來正好就蹭在韓錯熾熱的……煙頭上。韓錯盯著美腿看不是因為色，是因為絲襪直接燙個窟窿就算了，好像還燙到肉了。
“對不起~”
韓錯手下意識要伸過去，對方嚇一跳因為他手還拿著煙頭。韓錯趕緊又丟掉踩滅再伸手就反應過來，不太合適。
一雙白皙的手摩挲著絲襪的部分，韓錯真的嚇一跳：“沒事吧？！要不去醫院……”
對方皺眉沒回應，隻是低頭蹭著絲襪破洞那裏。
韓錯抱歉：“不好意思……”
“嗬嗬。”
結果突然聽到笑聲。
韓錯抬頭就愣住，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孩，大概二十六七歲，看著韓錯開口：“你別緊張。沒事的。”
不提還好，她這麽一笑再一說話，尤其說的還是這句“沒事的”，韓錯下意識提著的心就放下來，才發現自己居然都出汗了。
有些不自然直起身，看了她一眼，韓錯年紀大比較傳統，盯著女孩看不好，卻還是盯著絲襪那個漏洞看。
眉頭不由又皺起：“燙傷了。”
女孩手碰了碰：“回去擦點藥就好。”
看著韓錯邁步下樓梯，手握著門把手就要進二樓辦公區：“是我自己沒注意碰到的，不怪你。”
隻是開門之際突然回頭：“倒是這裏好像不讓吸煙，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之後要注意一點。”
韓錯一愣，下意識開口：“我看他們都在這吸，我就……”
女孩眨眨眼：“那你剛來應該學點好。”
韓錯也笑：“老煙民了，去一個新環境習慣先找到吃口糧的地方。”
女孩沒多說，關上門又進去了。
韓錯鬆口氣擦擦額頭的汗，下意識拿起一支煙要抽一口壓壓驚，但是想起剛剛的事，順手又塞回去。
幹脆也回去吧，走下二樓拉二樓工作區後門的門把手。
結果……
門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