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埋藏多年的心事

  宋芷瀾艱澀的眼珠似是轉動了一下，嗓音沙啞：“什麽意思？”


  顧斯珵看著她，不自覺抿了下嘴唇，兩條斜飛入鬢的劍眉此刻皺在了一起。


  “你的預產期是在八號，並且一直以來你的胎相都很穩，醫生也說你應該能在準日子生孩子。可……實際情況是你比預產期整整提前了一個多禮拜。”顧斯珵看著宋芷瀾的雙眼似是蒙上了一層陰影，“那天恰逢XX國際論壇開幕，世嘉非常看重那次機會。因為隻要利用得當，世嘉在國際上都會再上一個台階。我作為世嘉集團的總裁，必須要到場。那時我根本沒料到你會早產……”顧斯珵用手抹了把臉，不知道是不是在抹眼淚，“因為是國家級別的論壇會，會上有些內容是機密級別的不能外漏，所以早在進入會場的那一刻我們所有參會人員的手機便都被收了上去。而就是因為這個……我沒有第一時間接到護工給我打的電話。而等我會議結束後才得知，你在那天提前生下了我們的孩子。而同一時間我還得到了一個很糟糕的消息：你失蹤了。”


  男人抬起臉，雙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宋芷瀾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我趕緊開車往醫院趕去，那一路……我幾乎快把油門踩到底了。我不記得自己闖了多少個紅燈，也不記得車速到底有多快。我隻記得，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那張你每天都會躺的床空了。”


  “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失蹤了，就連監控錄像都沒有拍到你出了醫院大樓後究竟去了哪裏。你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顧斯珵苦澀一笑，“我麵對著躺在嬰兒保溫箱裏的小家夥，茫然失措。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天都塌了……”


  宋芷瀾的眉頭越皺越緊，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瞬間坐了起來：“你說……你去醫院的時候孩子躺在保溫箱裏？”


  “是。”


  “沒有人告訴你孩子夭折了？或者……醫院裏沒有別的孕婦孩子夭折的？”


  顧斯珵定定地看著她：“沒有，從來沒有。”


  宋芷瀾的臉色一瞬沉了下去。


  她試著回憶：“那個醫生……是個女醫生，大概四十多歲的年紀，個子不高，身材微胖……那家醫院，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顧斯珵抿緊嘴唇，冷靜道：“好，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特征？我馬上叫人去仔細地查。”


  宋芷瀾皺眉沉思片刻，最後隻是搖了搖頭：“時間太久遠了，我隻能想起這些。而且當時她戴著口罩，我也沒看見她的長相……”


  顧斯珵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沒關係，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宋芷瀾身體略有些僵硬，幾乎是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顧斯珵掌心一空，便也隻能尷尬地把手收了回去。


  兩人之間忽然沉默了下來，時間在兩人之間緩緩流淌，連帶著整個空間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起來，讓人呼吸困難。


  宋芷瀾就那麽靠著床頭坐著，垂眸看著腿上蓋的薄毯不知在想什麽。


  “芷瀾，”顧斯珵率先出聲打破沉默，“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完全信任我，而我心裏也十分清楚，這都是我自己作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是我活該，我的報應。可……我還是很貪心，我奢望你能試著相信我一次，別再那麽抗拒我。”


  宋芷瀾抬起臉，靜靜地看著他。


  顧斯珵衝她笑了下，隻是這笑容很是僵硬。


  “哪怕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也別那麽恨我……好嗎？”


  宋芷瀾看著顧斯珵自說自話，始終沉默不語。她盯著顧斯珵的眼睛，似是想透過這雙眼睛看清他的內心。


  明明是那樣一雙好看的眼睛，而此刻也沒有了平日裏的深邃和複雜，那裏麵清透得仿佛兩汪清水。宋芷瀾一時間都有些迷惑了。


  她不知道男人到底是真的真心的，還是演技……實在是太精湛了。


  良久，她扯唇笑了一下：“拿孩子說事兒，顧斯珵你臉皮可真夠厚的。”


  “我一向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對啊，你一直都是個不擇手段的人……”宋芷瀾好像話中有話，“可是顧斯珵，你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我呢？你現在什麽都有了，甚至就連自由你都有了。沒有人能夠逼迫你也沒有人可以左右你的決定。你大可以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可為什麽……就是要揪著我不放呢？”


  男人彎了彎唇：“對啊，你也說了，沒人能夠替我做決定。所以，我想讓你回到我身邊，也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宋芷瀾怔了一瞬，眼中極快地閃過了一絲慌亂。她撇開了眼，嘲弄道：“別說得好像你深愛著我一樣。”


  “為什麽不是呢？”


  宋芷瀾一怔，猛地看向他。


  顧斯珵對著她溫和一笑，那雙紅彤彤的眼睛此時綻放出了讓宋芷瀾熟悉又陌生的溫柔：“芷瀾，難道我做的一切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你……還感受不到我愛你嗎？”


  宋芷瀾的身體狠狠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顧斯珵似是輕歎了一聲，聲音中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我想……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愛上你了。隻是那時的我愛而不自知，也因此……受到了最殘忍的懲罰。經曆了這麽多，我不想再失去了。我……不會拐彎抹角，我愛你我就會告訴你。”


  “宋芷瀾，我愛你。”


  宋芷瀾怔怔地看著顧斯珵，看著他那雙似是滲出了水汽的眼睛，隻覺得那一刻自己的思緒似是全亂套了，她根本沒辦法用大腦思考，隻能那麽看著他。


  他愛她，他愛她，他，愛她……


  那一刻宋芷瀾竟然來得及去想：如果他早點說，該多好啊？如果五年前他就把這句話跟她說該有多好啊？是不是她就不會那麽煎熬、那麽絕望、那麽……痛苦了？


  如果早點說，該多好。


  顧斯珵一瞬慌神了，因為宋芷瀾忽然毫無預兆地開始掉眼淚。他嚇了一跳，趕緊起身上前用大手幫她擦眼淚，聲線有著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


  “怎麽了這是？你、你別哭啊……”


  宋芷瀾躲開了顧斯珵的手，垂下臉自己擦掉了臉上的淚水。什麽時候流淚的她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走出來了，以為自己早就已經脫離了名為“顧斯珵”的陰影了。可在這一刻，她還是控製不住流了淚。


  氣氛沉默了幾秒，她重新抬起臉來。


  顧斯珵也不知道她這樣的反應究竟是因為什麽，但……想來不會是特別讓人愉快的原因。


  他說：“我知道……這可能讓你很意外，也或許會讓你困擾。但……沒關係，你不要有負擔，我就隻是想把憋在心裏太多年的心事說給你聽了。我知道你從沒有愛過我，我也不是以此要挾你必須要愛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想讓你……對我好那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