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韓珈的算計

  宋芷瀾有時候真的很痛恨自己身上這些除不掉的“後遺症”。哪怕已經過去了五年，對於顧斯珵的聲音、顧斯珵的身影以及他身上的味道，她都還記得牢牢的。


  如果她的腦子沒有這麽好使，今天她或許也不會看見那麽惡心的一幕。


  聽見了顧斯珵的聲音宋芷瀾便收回了要邁出去的腳，無聲地轉過身，麵朝著聲音來處。


  麵前的架子將兩人遮擋個嚴嚴實實，但聲音卻清晰地傳了過來。


  女人似是在低聲啜泣，聲音中滿是委屈和卑微：“我們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長大後又彼此陪伴了這麽多個春秋。小珵，你敢說你對我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嗎？”


  男人的聲音滿是無奈：“珈珈，我把你當摯友，當親人，可是……”


  “小珵，我知道，你動搖了。”女人哽咽著，“因為她回來了，是嗎？”


  男人沒有說話。


  “可是小珵，她拋棄了你是事實。或許她是愛你的，但她更愛她自己，這你不能否認，不然她也不會這麽狠心。”


  男人的聲線低沉了許多：“韓珈，別再提這些了。”


  女人似是根本聽不進去：“小珵，我知道你曾喜歡我，那麽……喜歡我。其實我十八歲生日那晚，你對我說喜歡我的時候我是在裝睡的。你的那些酸澀心事還有懵懂情愫我都聽見了，我不敢說自己醒了，不敢回應你是因為我們的身份相差太過於懸殊，而那時的你又沒有成年。我不能，也不敢。所以……我逃避了。對不起小珵，對不起……對不起……我當初就不應該那麽懦弱的，不應該做膽小鬼。如果、如果我能勇敢一點兒，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這一次男人沉默了，並沒有回應。


  而站立在不遠處的宋芷瀾已是完全沉下了臉色，渾身上下似是血液逆流，手腳冰涼。她覺得雙腳似是灌鉛了一樣，一步都邁不動，就那麽僵硬地站在那兒聽著，像一個卑劣的偷窺者。


  她一直都知道顧斯珵愛著韓珈，並且愛了很多年。但這些隻有他們沒有她參與的少年心事，卻是第一次聽，第一次……這樣直麵那段她沒來得及參與的過去。


  也是她曾經最恐懼的顧斯珵的過去。


  韓珈似是並不想放棄，還堅持道：“後來我經曆了一段……婚姻，遍體鱗傷。我以為我已經被全世界拋棄了，可還有你不嫌棄我。我為了高子木失去自我，甚至放棄了我最愛的事業，變得一文不值。是你給了我溫暖的房子、體麵的工作、還有……我在他身上從未得到過的重視與偏愛。所以在那一刻我就下定決心要用我的後半生去贖罪，給你賠罪。我想……重新回到你身邊。”女人越說哭腔越重，“小珵，我想問問你，你曾經那份獨屬於我的偏愛，現在……還在嗎？我還……有那個幸運嗎？”


  男人依舊沉默，這沉默……讓人窒息。


  宋芷瀾看不見男人，所以並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樣的表情。


  錯愕？意外？傷心？但……更多的應該是欣喜。因為他多年的暗戀終於修成正果了。宋芷瀾這樣諷刺地想。


  “小珵，你……給我一個擁抱你的機會，好嗎？你看，我已經在努力奔向你了。我讓叔叔阿姨喜歡我，讓小遇寒依賴我，我在用盡力氣融入你的生活，得到你身邊人的認可。我真的很累很累，但……一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也就全都值得了。”女人到了後來已經是泣不成聲了，“我隻有你了……斯珵。”


  在這之後，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沉默開始蔓延。


  宋芷瀾動了下有些僵硬的雙腿，往前走了一步，錯開了麵前縱橫交錯的鐵架子，在架子的縫隙中……窺見了那兩個人。


  宋芷瀾一瞬捏緊了雙拳，目眥欲裂，狠狠瞪著那兩人。


  韓珈摟抱著顧斯珵的腰，將整個人都埋進男人寬闊的胸膛中。而靜靜站立著的男人……並沒有推開她。


  宋芷瀾隻覺得雙目刺痛，立刻撇開了眼，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掉了出來。她不再停留，扭過身便快步走出了鐵門，連氣都不喘地下了樓，像是……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而此時緊緊抱著顧斯珵的韓珈在男人懷中瞥了眼空蕩蕩的鐵質大門，嘴角一點點勾了起來。


  顧斯珵緊緊皺著眉。


  從韓珈抱上他那一刻他便想要推開她，但韓珈手勁兒實在是太大了，雙臂緊緊箍著他的腰就是不鬆手。他隻能姿勢略有些僵硬地將雙手伸到腰後試圖掰開女人的手。可又怕自己力道太大把她手指掰斷，很是難受。


  最後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多使了點勁兒，韓珈低低地痛呼一聲才鬆開了手，而顧斯珵也借勢退後了一步，遠離了韓珈，沉聲道：

  “韓珈，夠了！”


  韓珈哭紅著一雙眼楚楚可憐地看著他，眼中盡是受傷。


  顧斯珵看著她，心想若是在以前自己大抵會心軟。不論如何，這都是他懵懂的青春時光喜歡的第一個女孩。雖然那種朦朧的感情可能都算不上是喜歡，但對他來說，韓珈也一直都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若不是後來發生了這麽多，若不是後來……他的人生中出現了宋芷瀾，若不是……


  但現在不會了。他不應該、也不再會對除宋芷瀾以外的其他女人心軟。


  “韓珈，對於你今天跟我說的這些話，我……很受感觸。謝謝你，我也終於能對我曾經那幾年的感情迷茫做個結尾了。每個人年少時都暗暗喜歡過一個人，但大多數人都是無疾而終的。我想我是幸運的，至少我在三十幾歲的年紀，得到了你的回應。雖然晚了很多，但也算讓我這段心事正式畫上了句號。”顧斯珵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著她，“但是韓珈，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你也應該往前看了。我以為你早就忘了這段往事，我以為你回歸到了顧家家人的身份……”


  韓珈眼中含著淚：“你在怪我對不對？你怪我懦弱了，怪我和別人結婚了是不是？你……”


  “韓珈！”顧斯珵的語氣重了幾分，“你錯了。在你結婚的那一刻，我就放下了。直到後來……我跟芷瀾結婚，遇見她的那一刻，這些往事便全都被我扔在角落裏了。”


  韓珈臉色一白。


  “我喜歡宋芷瀾，甚至可以說，我愛她。所以有了她，所有的過去都不重要了。我已經辜負了她一次，我不想再失去她。所以，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見，你也忘了吧。”


  話落顧斯珵便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轉身便要離開。


  韓珈憤恨地握緊了拳，冷聲道：“她做了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你怎麽還能原諒她？你忘了是誰拋夫棄子去國外過逍遙生活，忘了是誰背叛了你另結新歡？”


  男人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沉聲道：“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