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的威脅

  五年之後，從宋芷瀾回國到現在，這是第一次不再虛與委蛇，這樣直白地直麵五年前的一切。


  她將那道經年未愈的傷口拉開，就這樣讓它暴露在晴空之下。


  “就算沒有道德標準，還有良心。顧斯珵，你有良心嗎？”宋芷瀾抬起臉，微微泛紅的眼眸凝視著男人英俊的臉，“你怎麽還敢厚著臉皮跟我提以前？”


  顧斯珵靜靜地看著宋芷瀾，看著她眼中的傷和恨。他瞳孔一縮，隻覺得好像有一隻手一瞬間攥緊了自己的心髒，並一點點收攏五指，疼得他喘不過氣。


  從英國回來後的宋芷瀾完全變了一個人，那個溫柔似水的溫婉女孩變成了這個精明勢利滿身鎧甲的Ashley。或許是她的演技真的很精湛，有時候顧斯珵真的不敢確認她是否還掛記著曾經的一切。


  他不想她一直帶著恨，也更怕她忘了曾經的愛。


  隻有這一刻的宋芷瀾會讓顧斯珵覺得熟悉，好像隱約看見了曾經的宋芷瀾，曾經那個……讓他一直忘不掉的宋芷瀾。


  宋芷瀾在問出口的那一刻其實就後悔了，她深吸一口氣，收回了手，瞬間收起了方才泄露出來的真實情緒，又重新戴上了冷淡的假麵。


  見她又要縮回偽裝的殼子裏去了，顧斯珵神情一頓，立刻說道：“對不起。”


  宋芷瀾一怔。


  有些話似乎隻要第一次能開口了，後麵的就不難了。顧斯珵深深地看著宋芷瀾的眼睛，鄭重道：“對不起，為五年前我做的所有事情。”


  雖然隻有簡短的一句話，但從男人的神情中就能看出他其實在這句話的背後還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似乎這所有的話語最後都濃縮成這樣一句讓宋芷瀾錯愕、卻又覺得委屈好笑的話。


  道歉的話。


  但是……已經晚了。


  顧斯珵目光沉沉地看著宋芷瀾，心中波濤洶湧。


  他的道歉是為了曾經那個傲慢自大的自己道歉。如果不是他固守著可笑的自尊，如果不是他關心體貼不夠，如果不是他態度曖昧不清，如果不是他的……愚蠢自大，或許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宋芷瀾定定地看著他，沉默了很久很久。而她眼中的波光流動也似乎在慢慢變化著。從起初的激蕩不安，到後來的平和深沉。


  她似是扯了下唇，然後說道：“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


  “煬煬，到底是不是你和韓珈的孩子？”


  “不是。”


  “那煬煬的生母是誰？”


  “……我現在還不能和你說。”


  “為什麽？”宋芷瀾皺眉，“顧斯珵，你不會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把‘煬煬’這個名字給他，我這樣做可是一點兒善意都沒有的。這樣你都不介意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頓了頓，“我不介意。”


  “嗬，”宋芷瀾冷笑一聲，“你可真是……比我想象得還要神經病。”


  男人眸光一閃：“你很想知道煬煬的生母是誰對嗎？”


  宋芷瀾笑了下：“隻是好奇而已。既然不是韓珈，那想來……當初你在外麵除了韓珈還有別的女人。”她嗤笑一聲，“我本以為你對韓珈的感情有多麽真摯熱烈，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看來一個人的本質是不會因為情愛而發生改變的。”


  男人似是苦笑了一下，自嘲道：“你對我可真是……成見頗深啊。”


  宋芷瀾沒有回答。


  “芷瀾，”顧斯珵忽然叫了下她的名字，用熟悉而又親密的語氣，“如果五年前的一切跟你所認為的不一樣你會怎麽樣？”


  宋芷瀾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淩厲的目光投向了男人，冷聲道：“你什麽意思？”


  顧斯珵定定地看著她：“因為據我了解，有些事情似乎並不像你以為的那樣。芷瀾，你被騙了。”


  宋芷瀾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她咬緊了牙關，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眸：“顧斯珵，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顧斯珵仍是慢條斯理的從容模樣，隻是嘴角的笑容並沒有抵達眼底。他也一閃不閃地看著宋芷瀾的雙眸，笑道：

  “你如果想知道，就要答應我的條件。”


  “什麽？”


  “我之前的提議，希望你能仔細考慮並接受。”


  宋芷瀾皺眉：“提議？什麽提議？”


  “重新和我在一起。”


  女人沉默了兩秒，然後嗤笑一聲：“好吧，那我不想知道了。”


  “不，你想的。”男人篤定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


  “芷瀾，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顧斯珵看著她淡淡笑著，“放心吧，有些事情你靠自己的能力是查不到的，即使有肖家幫你。你別忘了，涼城是我顧家的地盤，在這裏還輪不到姓肖的指手畫腳。我敢保證，我手裏的東西，除了我，不會有人能拿得到。”


  宋芷瀾沉默地看著他，嘴角的笑容帶著幾絲涼意。


  她很討厭這種被威脅的感覺。


  “顧斯珵，你會後悔招惹我的。”


  “不，招惹你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不要把這種話說的像情話一樣，我惡心。”


  “芷瀾，你現在說話還真是夠不留情麵的。不過……我喜歡。”


  “神經病！”宋芷瀾罵了一句然後便懶得理他，直接離開了辦公室，出去找煬煬了，心中把顧斯珵罵了一百八十遍。


  辦公室隻剩下顧斯珵一個人後，他臉上輕佻隨意的表情一點點消散不見。目光凝著盤中涼了的飯菜，他沉默地一勺勺吃進了嘴裏，混著苦澀全都咽了下去。


  ***

  忽略顧斯珵間歇性的發春，在工作上，他倒確實是個好領導、好合作夥伴。


  轉眼間宋芷瀾已經回國半個多月了。這段時間在顧斯珵或者是其他主管的引領下，宋芷瀾帶領著自己的團隊考察了十多家主要門店。而這期間，除了工作，宋芷瀾便化身小保姆，給顧斯珵看孩子。她低估了顧斯珵臉皮的厚度，倒是沒想到他會借此機會接近她，給世嘉其他人造成一種兩人舊情複燃的曖昧假象。


  宋芷瀾本可以拒絕的，但因為心中有別的算計，便一直這樣不清不楚順水推舟。


  而流言的速度一向是最快的，尤其是這種帶點桃色的曖昧謠言，一夜間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樣。可能也有顧斯珵故意縱容的原因，總之，好像一下子全涼城的人都知道顧斯珵的失蹤妻子回來了，並且兩人還要破鏡重圓了。


  流言飛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自然就要有人坐不住了。


  宋芷瀾期待著與韓珈正麵對話的那一天，隻是沒想到，第一個率先跳出來的，會是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宋芷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