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司琴的倔強
青城之暮,落霞染透城磚,孤鶩倦歸。城內燈火通明,街坊之上,花燈璀璨,人來人往,好生熱鬧。
傾禾一襲紫色男裝,風儀絕代,環身氣質隱約透著天然的坦蕩,細看之下,倒與樞禾有幾分相似。司琴瀟灑的跟在傾禾後麵,女扮男裝的勾當她早就用過了許多次,所以她的臉色既不擔憂也不興奮,隻是一如既往的無動於衷。倒是追星和藍兒,兩人極其不自然的左扭右扭,很不舒服的擺弄著身上的衣服,緊張環視周圍人的眸子多多少少滲透著興奮感。
“娘親,我餓了。”藍兒弱弱的拉住傾禾的衣袂,大大的眼睛眨巴著無限的渴望,餘光是不是瞄向身邊的玉廚閣。
傾禾早就知道藍兒的小心思,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先找個地方落腳,就如藍兒所想,今晚就住在玉廚閣罷了。”
追星同樣興奮,一個勁的點頭,口水差點流了出來。她現在最想吃的就是青城名菜浮蓮水上飛。
司琴什麽也沒說,徑直走入玉廚閣之內,各種早已是人滿為患,她斜睨而笑,轉而走向掌櫃。傾禾無奈而笑,卻是跟著進來,她對司琴的過往著實有些好奇,雖然久在紅塵混,但是也不應該對人類有如此大的抵觸,難道司琴曾經有過情劫。
“掌櫃,來三間上等客房。”司琴聲音有些沉,若非藍兒,她斷然不會住進玉廚閣,更加不會涉足青城的每一處角落,青城,一切惡劫的起源。
“實在對不住各位,因為明晚就是花燈節,小店隻剩下最後的兩間房,客官……”掌櫃堆出滿滿的笑臉,卻是沒有多大的感情,每年花燈節,其他城的人都會來青城遊玩,玉廚閣本是二百年老店,他從不缺少客源。
“兩間便兩間,我們住下了。”傾禾有些反感這樣沒有真實情感的笑,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以前不也是很喜歡用這樣的笑容來傷害自己最為珍惜的人麽。不知不覺,她似乎有些想念樞禾了,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她輕笑,這樣的話不就成了苦侯相公的閨中怨婦了。
司琴捕捉到傾禾這樣不經意的笑,一時之間完全震住了,不過須臾,她便明白了傾禾這樣的笑肯定是想到了樞禾,隻有當一個女人想念一個男人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醉人的笑臉。她的直覺不會錯,因為她曾經也是這般深情的思念著一個人,一個至死都不原諒她的人。
“好咧,小二,帶客官回房。”掌櫃吆喝小二,手飛快的算盤上來回撥弄,“總共十兩銀子。”
“十兩,你還不如去搶!”追星皺著眉,這一天的時間她們已經遊離了許多王城,最高規格的客棧尚且不過一兩,這玉廚閣卻是搶錢來著。
“公子話可不能這麽說,小店好歹是百年老店,絕對童叟無欺。”掌櫃精明的笑了笑,口若懸河,“小店這等收費標準是有緣故的,兩百年前小店親身見證了天上神仙和人間公子的唯美愛情,是受到神仙祝福的,如此收費乃是極其正常的事情。”
“是的啊,我們這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一對即將成親的男女在成親的當晚必須到玉廚閣落榻,這樣才能夠受到神仙的祝福,永遠相守。”周圍吃飯的人紛紛擾擾的附和著,神色之中竟是滿滿的自豪。
司琴臉色更加暗沉,一股殺意似乎從心中迸發,隻消一刻的時間,她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將整個青城屠戮殆盡。不過,就在這麽一瞬間,一隻溫暖的手緊緊的握著她,沁人溫度像是陽光一般融化她心中的殺意。
“十兩便十兩,掌櫃再給我們安排一桌上好飯菜,我們待會下樓用膳。”傾禾笑著說,隻是笑不及眼,她本就護短,但凡欺負自己身邊知己朋友的人,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顯然掌櫃和這些人的話已經觸動司琴心中的禁忌之弦,在沒有了解事情全貌時,她能做的也隻有維持原狀。
“好咧。”掌櫃見狀,臉上眼底盡是滿滿的笑意,在他看來眼前這幾個男人不僅是大財主,更有可能是其他王城的貴族,因為一般的百姓是很少將吃飯稱為用膳。如此想著,他更加激情澎湃的招呼她們,唯唯諾諾,倒是熱情。
傾禾一時之間沒有明白過來,隻是無語的朝著掌櫃一笑,便領著眾人跟從小二上樓。直到後來,她才想明白,人間向來是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爭。看來掌櫃是將她們當成王城的貴族,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住的舒心。
走到一半,藍兒狡猾的拉著追星的手,輕輕的湊著傾禾的耳際,“娘親,我肚子餓了。能不能讓我和星姨先去吃飯啊。夫君說過,餓壞了會長不大的。”
傾禾一笑,真想不到樞禾竟是這樣養孩子的,倒也難怪藍兒現在竟長過了頭,肥嚕嚕的身子很是沉重。
藍兒撒嬌的磨蹭著,傾禾實在無法隻得將她抱給追星,“你們兩個饞貓先去吃飯吧,我和司琴待會再下來。”
追星雀躍的抱過藍兒,屁顛屁顛的朝著靠窗一邊的桌子奔去。
小二繼續帶著她們來到二樓仙子層二號和三號房,道了聲自便就退下了。
傾禾悠悠的將門關上,望了司琴一眼卻是沒有追問什麽,隻是輕輕的整理行李。司琴也是一語不發,臉色暗沉的坐在椅子上自顧飲茶。
半響,司琴總算歎息著開口,“你都不想問我為什麽嗎?”
傾禾總算一笑,輕輕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接過她手上的杯子,朱唇輕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雖然好奇,但是我尊重你的決定,等到你想說的時候,我相信你會告訴我的。”
“你沒有愛過一個人,就沒有恨過一個人。”司琴眼眸之中染著罕見的悲傷,隻有傷到深處才會有這樣的光澤,“我愛過也恨過,這種感覺,你是知道的。”
傾禾自然知道,情傷築造的傷口卻不是那麽容易痊愈的。
“罷了,下一次吧。下一次,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司琴倔強的拭去眼裏的淚水,桀驁的揚起頭,眼中盡是強忍著的偽裝。
傾禾心中一酸,嘴角勾出傾心的笑,“我相信。”
司琴握著她的手,凝重的臉上露出舒心的笑,為她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