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心頭血
容肆在枯榮大師跟前站定,看他木魚敲的越來越緊,神色也越發的沉重,木魚聲緊和著鈴聲,竟像是在撕扯較量,追逐怒吼一般,容肆知道他在做法,沒再出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鈴聲終於慢慢的沒了聲息,枯榮大師手裏的木魚掉落在地,他身子一歪,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大師!”容肆衝過去扶住他,才覺他身上冰涼冷濕,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枯榮大師臉色慘白,他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才微微睜開了眸子。
容肆將他扶進了禪房,給他倒了熱茶,等他臉色好了一些才沉聲問他:“大師,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安魂鈴當真是上好的法器。”枯榮大師由衷的感歎了一句,“也不枉容大將軍當年費勁心血尋它。”
“安魂鈴當然是用來安魂的,女王死後無法超度,也是因為有了安魂鈴,她的靈魂才能得以安息。”
“隻是沒人知道,安魂鈴還有預知危險吉凶的作用。”
“這是為何?”容肆問他。
“當年安魂鈴被容大將軍尋到後,注入了他的心頭血。”
容肆微驚:“他為何會這麽做?”
“女王死前已經找到了製造大朝怪病的元凶,並對他用了咒術,女王死後沒多久,他就死了。”
“元凶是誰?”
“是大朝的國師韓九初,他也是女王的老師,還是女王的亞父。”說到此,枯榮大師頓了頓,對容肆解釋:“女王的母親,也就是前任女王,她退位後嫁給了韓九初。”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韓九初死了,他當時也確實是死了,可誰知道,大朝國滅後的一百年,韓九初又再次現世了。”
“他沒死?”容肆問道:“不是說女王對他用了咒術,難道他還可以複活?”
“是女王的母親蘇京墨,她深愛韓九初,在他死後,對其使用了巫族的禁術,讓他的靈魂再次重生了。”
“這蘇京墨當真是個奇葩。”容肆冷笑:“自己的女兒被他男人害死,死的又是那樣淒慘,自己王國也因他而亡,她還能大度到這個份上,看來,在她心裏,自己的愛情可以勝過一切,我現在是真的替女王陛下不值了,她所做的這一切有什麽意義?”
“她覺的自己以身殉國可以保護她的子民,殊不知,在她母親眼裏,自己的王國和子民,甚至她這個女兒,都可以為了她的愛情陪葬。”
枯榮大師也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女王陛下確實令人尊敬,卻又實在是可悲可歎。”
“韓九初每百年就會重生一次,每次重生,安魂鈴都會響,因為他會來廟裏偷盜女王的屍骨。”
“前次安魂鈴響,是在預警韓九初的重生,那剛剛響是因為什麽?”容肆思慮片刻,抬眸:“難道是因為,他已經來到了廟裏?”
枯榮大師的臉色驟變,“現如今看來,也隻有這種可能了。”
他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神色少見的焦灼:“安魂鈴裏有容將軍的心頭血,他最是能夠感知一切對女王有威脅的氣息,安魂鈴響,肯定是因為它感受到了危險。”
“容肆,從此刻起,讓你容家的暗影守在慈悲寺裏,片刻不得離開。”枯榮大師語氣沉重,目光如聚。
容肆道:“自上次安魂鈴響,容家的暗影就沒離開過慈悲寺。”
枯榮大師舒了口氣,神色間對他毫不掩飾的讚賞。
“韓九初應該就混在寺裏燒香拜佛的香客裏,但他是重生,和普通人應該無異,我們在明,他在暗,要抓他確實是件難事。”
“是很難,他沒有任何破綻,但隻要我們一直守在慈悲寺裏,就一定能等到他。”枯榮大師雙手合十,“女王屍骨在此,他必定會來。”
“他為何要盜取女王的屍骨?”容肆心裏有不解,女王已死,大朝也亡了,時間過了六百年,什麽愁怨也該化解了,他既然能重生得了命,為何不好好活著呢?非要再來慈悲寺找死?這說不通啊。
“隻要把女王的屍骨毀了,女王就會魂飛魄散,再不得轉生,會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容肆心裏頭似有一簇火苗被潑了油,蹭一下躥了起來,瞬間燒了起來。
“什麽仇什麽怨死了都不放過人家,就剩一副骨頭架子了還要毀了,魂飛魄散?他滅了人家一國的人,他還有臉讓人家魂飛魄散?”
容肆話落,掏出一支煙來點上。
他覺的心口憋悶的難受,就像有一根絲線纏繞在他的心上,那絲線纏纏繞繞,直將他一顆心纏成了蠶繭。
密不透風,又有絲絲縷縷密密麻麻的痛。
出了寺院,他立馬去找許深濃。
節目組已經集合了所有人準備離開,容肆看到那一抹混在人群中的纖細人影,快走幾步上前拉住了她。
“坐我的車走。”
許深濃回轉過身來,她目光淒逆,神色空茫,竟像是失了魂兒一樣。
容肆看到她眼角暈染的晶瑩,心頭一慌:“怎麽哭了?”
許深濃卻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話,依舊呆呆的看著他。
“怎麽了?”容肆的聲音非常輕柔像是怕嚇到她。
許深濃此時腦中紛亂如麻,一幅幅畫麵從她腦海中快速閃過,像是加了快進的電影,畫麵閃爍,她卻看不清電影裏講了些什麽。
她自從進了這寺廟,就感覺非常的壓抑,心頭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讓她憋悶的有些喘不過氣。
之後那怪異的鈴聲響起。她腦子裏就開始自動閃現這些畫麵。
她急切的想要看清楚這些畫麵裏的人到底是誰,可越急切,她越是看不清。
直到容肆過來叫了她一聲,她腦海裏的畫麵才開始定格。
是一個背影,一個高大挺拔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背影。
那背影穿了一身金色盔甲,腰挎長刀,頭盔上的紅纓隨風舞動。
他背後似跟了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威風凜凜,僅這一個背影,似乎就能看到那個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的鮮衣少年,他正策馬揚鞭朝她飛奔而來。
近了,就要看清楚他的樣子。
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她貼上一具溫暖的胸膛,有淡淡薄荷的清香傳進鼻尖。
她眼前逐漸清晰,一張臉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小暑,你怎麽了?”
他眼神擔憂,摟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又緊,他看起來有些緊張。
“你吸煙了?”許深濃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微微蹙了眉頭。
“抱歉。”他輕笑一聲:“剛才實在沒忍住,下次不敢了,好妹妹,饒了我這回吧。”
許深濃推了他一把:“和我沒關係,你放開我。”
“我們要坐車走了。”容肆順勢把她抱了起來,“我現在是你的助理,得好好照顧你,好妹妹,就跟我走吧。”
許深濃被他一口一個妹妹叫的渾不舒服,總覺的他是故意的。
他一路抱著許深濃上了車,周圍人都看著,眼神各異。
時境咬了下後槽牙:“不顯擺會死啊。”
彭數氣的牙疼:“他們這是公費談戀愛?”他拉了時境一把,臉色鐵青:“合著我出了錢,還得被迫被他們塞一嘴狗糧?我圖什麽啊?”
“虐狗現場。”喬麥幽靈一般,突然從他們兩人身邊飄過。
彭數:“……”
彭數:“你和容肆說去,我要把這倆祖宗給開了,讓她們趕緊滾蛋!”
時境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不就輸了?咱們也找一個虐回去啊,大家你來我往的才熱鬧。”
“就他這老頭,一把年紀了又長成這個樣子,還能找到?”喬麥的聲音又飄了過來,“也該有點自知之明啊。”
彭數突的瞪向喬麥,眼神刀子一般:“你說誰呢!”
喬麥:“我說容肆他大哥。”
彭數反應過來:“哦,你說時境啊!”
時境:“……”
喬麥點了掉頭:“是的呢。”
時境微微眯著眼睛,“我?老頭子?”
喬麥切了一聲,“自己多大年紀了沒點逼數嗎?這些嘉賓裏頭數你最大吧?問什麽問?要臉嗎?”
“非要我說出來嗎?”喬麥鄙夷加冷漠臉:“時境,三十三歲,比許妹妹足足大了十四歲,都能當人家爹了。”
時境:“……”
“咱也要點臉麵,就你這年紀,還和人家組CP呢?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