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人之將死

  傅瑾衍話一出口，譚鈞那點兒女情長卡在了嗓子眼。


  比起簡寧的事，他跟岑語這點事兒真不算事。


  傅瑾衍話落，譚鈞和他一起陷入了沉默。


  車廂裏的氣氛安靜了幾秒，一直坐在車後排沉默的簡昊突然開口，“哥，姐夫，你們在說什麽？”


  譚鈞，“……”


  傅瑾衍，“……”


  傅瑾衍和譚鈞各懷心思，早忘了車上還有簡昊。


  傅瑾衍轉過頭叼著煙看簡昊，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沒什麽，就是你譚叔叔生病了，我們在想怎麽跟你姐說合適，怕她難過。”


  簡昊知道譚肅病重的事，點著頭接話，“譚叔叔病的很嚴重。”


  傅瑾衍挑眉，“你去醫院看過譚叔叔？”


  傅瑾衍話畢，不等簡昊回話，譚鈞先他一步接話，“不是簡昊想去的，是老東西非讓他去的。”


  傅瑾衍轉過頭看譚肅，“為什麽？”


  譚鈞打轉方向盤輕嗤，“大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傅瑾衍，“老譚總跟簡昊說什麽了？”


  譚鈞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打在方向盤上，想到那天譚肅見簡昊的場景。


  那天譚鈞正在公司上班，譚肅聽岑語說了簡昊現在由譚鈞養著，就給譚鈞打了通電話。


  起初譚鈞還以為譚肅是要找簡昊麻煩，本想在電話裏嘲諷他幾句。


  沒想到譚肅卻是沙啞著聲音有氣無力的說，“我能看看那個孩子嗎？怎麽說，我也是他的家人，他的叔叔。”


  家人這兩個字無形中戳到了譚鈞的心坎上。


  事後譚鈞還在想，譚肅那個老東西是不是明知道他的軟肋在哪兒，所以才故意說了那番話。


  最終，譚鈞還是心軟了，帶著簡昊去見了譚肅。


  簡昊最開始進病房的時候還唯唯諾諾，躲在譚鈞身後不敢動。


  到最後，在譚肅的糖衣炮彈攻勢下，一口一句叔叔叫的親切。


  譚肅近段時間其實病的很嚴重，但見簡昊的那天下午身體卻好的出奇，都讓譚鈞懷疑他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譚肅給簡昊親自剝橘子，削蘋果，還讓譚鈞買了一大堆的零食拿回來陪著簡昊吃。


  譚肅邊看簡昊邊轉過頭看譚鈞，“你小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譚鈞沒說話，雙手插兜站在窗前，揣在兜裏的手卻不由得攥緊幾分。


  見譚鈞不說話，譚肅也沒繼續追問，隻是摸著簡昊的頭發說，“我其實早後悔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後悔，後悔我生下你卻沒養你，沒能讓你像其他孩子一樣快快樂樂的長大。”


  譚肅那天下午說了很多話。


  他看著簡昊，但每一句話卻都是對譚鈞說的。


  譚肅說，“我知道你恨我，你也該恨我，不過我很高興，在我快死的時候，你能陪在我身邊。”


  譚肅還說，“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像你媽，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敢看你，我怕自己會難過的緩不過勁來。”


  譚肅說到最後，像是累了，摸簡昊的手垂放在床上，渾濁著一雙眼看向窗外，嘴裏呢喃的說著什麽。


  譚鈞站著的地方距離譚肅的病床不算遠，但譚肅最後說的那幾句話，他愣是一句沒聽清。


  譚鈞開著車出神，傅瑾衍見他神情不對勁，伸出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你沒事吧？”


  譚鈞倏地回神，長籲了一口氣，“沒事？”


  傅瑾衍，“真沒事？不行我來開吧！”


  譚鈞把嘴角的香煙取下來彈出窗外，調侃，“怎麽？怕出交通事故？”


  傅瑾衍調整坐姿，“我們不一樣，我有老婆念著，你沒有，我們家簡昊還是未來的國家棟梁，你這副樣子看起來也不是，你不禍國殃民就不錯了。”


  譚鈞聞言挑挑眉，“這麽一說，這個車上坐著的，就我是個無用又沒人疼的？”


  傅瑾衍揶揄，“倒也不是，萬一岑秘書心軟呢？”


  說到岑語，譚鈞臉上的笑收了收，“你說她對那個趙群是不是有想法？”


  傅瑾衍睜眼說瞎話，“不好說。”


  譚鈞斜看傅瑾衍，“你在追我妹妹的過程中，就沒有遇到過想撬牆角的人？”


  傅瑾衍回顧了下兩人的戀愛曆程，除了秦屹插杆打諢過一陣子，似乎還真沒有。


  見傅瑾衍沉默，譚鈞酸溜溜的‘嘖’了一聲，“不會真的沒有吧？”


  傅瑾衍，“有，但是不足以為懼。”


  譚鈞身子往後靠了靠，要笑不笑的說，“我聽人說，前陣子紀堪的弟弟回來了，真的假的？”


  傅瑾衍回看譚鈞，“大舅哥說這話的意思是？”


  譚鈞佯裝沒事人似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打著節拍說，“我這話沒什麽意思，我就是聽人閑聊說起來，紀堪那個弟弟對寧兒情根深種。”


  傅瑾衍，“……”


  譚鈞將傅瑾衍臉色冷了下來，繼續添油加醋的說，“哦，對了，我還聽人說，他為了寧兒連自己老婆孩子都不要了，這次回來就會為了想跟寧兒在一起。”


  傅瑾衍聽到這兒，再也沒辦法假裝淡定了，狹長的眸子半眯，“你這些話都是聽誰說的？”


  譚鈞偏過頭看傅瑾衍，戲謔，“聽當事人說的。”


  傅瑾衍，“紀澤？”


  想起前陣子紀澤從卓林嘉苑走的時候跟自己談的那些話，他還以為紀澤對簡寧早沒了那種心思。


  譚鈞，“在這件事情當中當事人難道隻有紀澤？”


  傅瑾衍挑眉，“桑雲？”


  譚鈞但笑不語，看著傅瑾衍都要急了，覺得逗的差不多了，開口道，“你說巧不巧，桑雲剛好在我們家樓下，回頭帶你去瞧瞧，那小丫頭長得，跟粉團捏的似的，特別可愛。”


  傅瑾衍明明聽懂了譚鈞口中的小丫頭是誰，明知故問，“你說哪個小丫頭？你樓下住的媽媽還是女兒？”


  譚鈞側頭上下打量傅瑾衍，“嘖嘖嘖，傅瑾衍，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這麽猥瑣？你這個思想很肮髒啊？”


  傅瑾衍調整坐姿，一本正經，“有嗎？”


  譚鈞，“自信點，把‘嗎’字去掉。”


  傅瑾衍跟譚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車抵達別墅。


  譚鈞將車停下，轉回頭看向簡昊，“昊昊，你先回家寫作業，我跟你姐夫再抽根煙。”


  簡昊點頭打開車門下車。


  帶他一離開，譚鈞剔看傅瑾衍，“說說，你有什麽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