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路
“墨淺冰!”慕非言氣急,猛地捉住了墨淺冰的手腕,想要迫使她放開那顆破舊的骰子:“你發什麽瘋!”
墨淺冰卻皺眉,拚勁全力控製自己的的手,緊攥著不放:“放手!”
慕非言目光陰沉的瞪著她:“就為了這麽一個破物件,你這樣糟蹋自己?”
他在墨淺冰的指縫間看到了隱約的血跡,手中的勁道便鬆了鬆。
“這個,對我很重要。”墨淺冰將手裏的骰子放在胸口:“很重要。”
慕非言伸出手,默默的看著她。
墨淺冰緊了緊手裏的骰子:“這是我唯一的……”
慕非言淡淡道:“你的手受傷了,把手給我,幫你上藥。”他已經不想去和那骰子計較了,至於那東西為什麽很重要,又是她的什麽唯一,他都不想知道,他隻知道,這人現在哪怕丟失一丁點鮮血,都是不可挽回的損失。
墨淺冰頓了頓,將骰子小心的放進懷裏,伸出了那隻受傷的手。
她的痛覺已經很遲鈍了,所以那麽點小傷的疼痛,對於她來說,已經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了。
傷口並不是很深,看上去卻很恐怖,手心裏一塊皮被硬生生的擠到一邊,露出了裏麵鮮紅的嫩肉,指縫間的鮮血,正是從這個傷口中流出的。
鮮血一點點滲出,漸漸布滿了墨淺冰的整個嫩白的手掌,但墨淺冰依舊神情淡漠,仿佛那隻手不是自己的一般。
慕非言已經翻出了金瘡藥,他拉過墨淺冰的手,手裏拿著水壺:“你忍一忍。”
清水倒在傷口上,墨淺冰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隻是一隻手緊緊的護住懷裏放骰子的地方,漠然的看著慕非言為她處理傷口。
慕非言看到墨淺冰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為她處理傷口,心中一沉:“你……不疼?”
墨淺冰一愣,隨即笑道:“其實……這樣也挺好。”
她也是剛剛才發現的,因為她在剛剛慕非言踩到自己的時候,因為是先看到,所以會下意識的發出痛哼,但後來她發現,不管那傷有多麽可怕,她都沒有感覺到有多痛,所以她的痛感,也已經所剩無幾了。
怪不得,怪不得自從服用紫靈果後,她的身體狀況一天輕過一天,現在更是沒有了經脈損傷後的痛苦,卻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得慕非言內力溫養髒腑的關係,而是……她已經無法感知到痛了。
“以後受傷都不會痛,傷愈後的墨冰將無人能匹敵,嗬嗬……”
“你剛才為什麽倒在地上!”慕非言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越發感覺不祥。
墨淺冰笑笑:“吃完飯,不想動,就躺下休息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睡著了,我最近確實是越來越嗜睡了,這太好。”
慕非言點頭道:“是不太好,但好在就快要見到神醫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嗯。”墨淺冰點頭,推了慕非言一把:“那些兔肉你熱一下,你和劉進都吃一些吧,夜寒,吃些東西有助於保暖。”墨淺冰頓了頓繼續道:“在這樣的地方走夜路,劉進一個人恐怕不應付不來。”
慕非言將墨淺冰抱到軟榻上,便沉默不語的坐在一邊,一臉左右為難的樣子:“你這樣,我不放心。”
她的身體,身邊已經不能離人了,而劉進那邊,雙龍山的局勢,夜路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應付的事,而他又分身乏術……
墨淺冰咯咯的笑了起來,隻是笑了幾聲,她便有些喘,不得不停下來:“有什麽好不放心的?我的身體,我比你要清楚,況且我還沒活夠,如果真的有問題,我一定會第一時喊你救我。”
“我半個時辰會進來查看,不舒服要說話。”慕非言雖然不太放心,但也沒有其他辦法,隻能照墨淺冰所說的,熱好了兔肉給劉進端去。
劉進看著慕非言手裏的搪瓷碗:“墨姑娘沒吃嗎?怎麽還剩這麽多?”
“她沒什麽胃口,讓我削了給你做夜宵。”慕非言將搪瓷碗放到劉進懷裏:“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劉進這些日子,也跟著慕非言學了幾招,對於風吹草動也敏感了很多,聞言便喜氣洋洋的道:“一定是這兩天,慕公子連挑幾個大寨子,他們都被慕公子的威名給嚇的做縮頭烏龜去了。”
“不能大意。”慕非言說著,便盤膝坐了下來。
墨淺冰在車內,用被慕非言包成粽子的手,托著骰子,一點點擦拭上麵的血跡:“非言的包紮技術,可真爛,嗬嗬……這樣不也就間接說明他很少受傷?嗬嗬~不錯!”
擦幹淨的骰子,被墨淺冰小心的放進腰間的錦囊,她裹緊了毯子,不多時,容易疲勞的她,便靠著軟榻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墨淺冰便被馬車的劇烈搖擺給弄醒:“非言,怎麽回事?”墨淺冰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慵懶。
“無礙!”慕非言的聲音短促,卻無比平靜。
馬車外,劉進整個人都貼在馬車上,而他的頭頂一根魚叉摸樣的東西,正顫顫巍巍的紮在馬車壁上。
剛才若不是慕非言給他一掌,他早就被那根魚叉插成對穿了,而馬車的晃動也是由於魚叉上麵勁道的關係,從這就可以看出,投擲魚叉的人,並不是使用蠻力,而是真正身懷內力的高手。
慕非言目光在周圍一掃,伸手拔下魚叉,甩手便擲了出去。
他們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所以他將魚叉又還給了那位高手,想要用雷霆萬鈞的實力,震懾他們,也警告他們不要不自量力。
黑暗深處,傳來一聲悶哼,顯然是有人受傷了。
“不要停!”慕非言吩咐劉進繼續趕車。
劉進不敢怠慢,連忙揮動馬鞭,馬車加快速度,而黑暗深處的騷動也慢慢消停下來。
“慕公子?他們……”劉進心有餘悸的道:“會不會……”
慕非言:“不會,他們的首領被自己擲出去的武器所傷,不會自不量力的過來送死!”慕非言深深的看了黑暗中一眼:“他們已經退走了。”
“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劉進忙不迭的雙手合十,禱告起來。
隻是慕非言並不知道,此時在他們馬車的正後方,一個黑影正默默的注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銅色的麵具上,那雙星辰般的眸子裏麵,滿是濃濃戲謔和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