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去想，就不痛
慕非言看著衝出來的四五個孩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惹到了這群小鬼，被小鬼們揍的莫名其妙。
“小六兒被那惡棍生生打死，還要用他的屍首最後撈一筆，姐姐替小六兒報了仇，你竟然還把姐姐打的吐血了，你這個壞人！”一個身高隻到慕非言大腿的孩子，留著淚，握著小拳頭，對著慕非言拳打腳踢。
“壞人！”幾個小孩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打得過慕非言，全都拿出了不要命的架勢。
“我們寧可去做乞丐，也不要跟著那惡棍，性命沒保障不說，還要做這做那，他死的好，你憑什麽打姐姐！”
“你這個大壞蛋！偽君子！”
“你們說什麽！”慕非言從孩子斷斷續續的敘述中，終於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大壞蛋！大壞蛋！”
“你們去前邊的茶鋪等我”慕非言扔給孩子一塊碎銀，沒時間去管孩子們的反應，騰身躍起，便向著墨淺冰駕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墨淺冰，你一開始就想到了，是嗎？為什麽什麽都不肯說？”慕非言焦急萬分：“墨、淺、冰！你到底在哪兒！”
墨淺冰驅動馬匹狂奔，馬車顛簸的她五髒六腑幾乎都翻了個，她知道自己走不遠，所以她才拿走了馬車。
“呃”墨淺冰捂住自己的胸口，她舔了舔唇邊的鮮血“馬兒，你快些跑……”
馬車一路狂飆出城，一直到出城後，墨淺冰才扶著車壁回到車內，任由馬兒隨意跑，她讓自己斜靠在馬車內，眼中盡是苦澀：“慕非言，看樣子這次真的要應了你的誓言，隻是……消失的不止墨冰，還有墨淺冰”她輕輕的撫摸短笛，留戀的看了一眼，最終一揚手將它拋下了馬車。
墨淺冰扔掉了兵器，也相當於扔掉了自己，馬車前方不知道是哪裏，但一定是沒有慕非言的地方，她在他麵前殺了人，雖然她並沒有覺得自己有錯，但她知道，在慕非言眼裏，錯的永遠都是自己，他這次是絕對不會在放任，他一定不會再追來。
墨淺冰幽幽歎了口氣，眼前一陣陣發黑，她索性放棄了與黑暗抵抗，任由自己被拖入黑暗，這條命虧欠了太多命債，不知道到了閻王爺那裏，會有什麽樣的刑法等著……
慕非言追出城，順著車輪印追出去了三裏多地，便看到了沾染了鮮血和泥土的短笛，他的心被暮然抓緊，他小心的將短笛擦淨，收入懷中，腳下卻不敢不停：“淺冰，等我！”
等到馬車出現在慕非言視線中時，他一直揪著的心總算是回歸了原位。
“墨淺冰！”他大叫一聲，搶身上前，拉住韁繩，逼停了馬兒。
然而，麵對死寂一般的馬車，慕非言的聲音都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墨淺冰？”
加厚的車簾被掀起，慕非言的瞳孔一縮，墨淺冰靜靜的靠在車廂裏，嘴角那抹苦澀的笑意，刺痛了慕非言的眼睛。
“墨淺冰！”慕非言又喚了一聲，幾乎是撲到了墨淺冰跟前，拉起她冰冷的手：“你不能有事，我們還要去找雪域神醫，你醒醒！”
可他懷中的人兒睡的很沉，似是鐵了心的和他過不去，無論他怎樣呼喚，都硬著心腸愣是一聲不吭，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慕非言幾乎要以為自己懷中的人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慕非言連忙捏住墨淺冰的嘴巴，送了一顆蘇遊給他的丹藥進去，丹藥被慕非言強行塞進了墨淺冰嘴中，他抬高墨淺冰的下顎，讓她吞咽下去，不顧自己的內傷，將右掌心貼著墨淺冰的背部，緩緩將內力送進了墨淺冰的體內。
墨淺冰體內的真氣已亂，正在瘋狂的反噬，慕非言皺著眉：“經脈竟然脆弱成這樣？”
墨淺冰的經脈，已經經不起任何外力了，慕非言連忙撤出自己的內力：“看來，為今之計，隻能趕快回蘇遊那裏，看看他有沒有好辦法了”慕非言安置好墨淺冰，便駕著馬車往小鎮方向趕。
“我怎麽說的，不要妄動內力，不要妄動！你們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蘇遊氣急敗壞的吼。
“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慕非言黑著臉：“蘇大夫，你快想想辦法”
“辦法？我還能有什麽辦法？準備後事吧！”蘇遊氣的胡子都飛起來了。
“蘇大夫，今天是我們不對，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你就想想辦法……”慕非言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言語裏滿是祈求。
“辦法倒是有”蘇遊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慕非言一眼：“為今之計，隻能廢了她的武功，隻是……她有今天的造詣，付出了那麽多，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放棄”
“廢了武功，總比沒了命好”慕非言咬了咬牙“動手吧！”沒了功力，也免了她以後妄動內力的危險，功力沒了以後還可以再練，他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蘇遊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白底藍釉的小瓷瓶“這是化功散，我改良過了，對人體的危害最小，如果她以後還想修習，也不會有什麽妨礙”
慕非言眸色微深：“原來，你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以備不時之需，這不就用上了，我蘇遊可不是你們這些愣頭青，做事不計後果，我救人，通常都是好幾個方案備著的”蘇遊捋了捋了自己的胡子：“這化功散，經過改良，雖然對人體沒有什麽妨礙了，但起效卻很慢，要六個時辰才能徹底散盡功力，這期間不能離人，她可能會很痛苦，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慕非言淡淡道：“對了，我們剛才在路上救了一幫孩子，他們現在還在茶鋪等我，麻煩你去一趟把他們帶回來”
蘇遊走後，慕非言就一直守在墨淺冰床前，墨淺冰自從服下化功散後，整個人就像水裏撈的一樣，冷汗涔涔而下，但她卻始終不吭一聲，就連表達痛苦的方式，都隻是緊緊皺著眉，默默忍耐著。
慕非言輕輕為墨淺冰擦去額角的汗，見她這副樣子，心不由微微的疼了起來：“疼就喊出來，不必忍耐。”
墨淺冰似是聽到了，又似是沒聽到，她喃喃著：“不能……不能露出脆弱……疲態……不然會被殺掉，你還……要照顧……不去想……就不痛……就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