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什麽都沒看見
藥浴的過程當然不會輕鬆，墨淺冰咬牙強撐著愣是一聲沒吭，慕非言在外麵等的心焦，時不時的喚一聲，聽到裏麵中氣十足的回應，才勉強按下心焦繼續苦等。
而房間內，墨淺冰被染紅的嘴角，不管怎麽擦都還是豔紅色，就連藥浴都染上了淡淡的紅色，她強撐著精神，在浴桶裏呆足了一個時辰，才臉色蒼白的爬出浴桶。
“噗通！”聽到裏麵的動靜，慕非言整個人就像繃緊的弦斷了一般，本能的就去撞門。
“砰！”木質門發出巨大的聲響。
墨淺冰裹著衣服，滾到了房間的角落，她的聲音有些輕喘：“誰！”
慕非言聞言，才如夢初醒“是我，你沒事吧？”他的臉有些發燙，閉著雙目：“我什麽都沒看到”
“噗嗤！”墨淺冰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非言，奴家的身子已經被你看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啊”言罷，她急速的深吸口氣，壓下因為虛脫而狂跳的心跳。
“我說了，我什麽都沒看到”慕非言尷尬的抱了抱拳：“既然你沒事，我就先出去了，這件事……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
說著，慕非言逃也似的，快速的退了出去，砰地一聲，門又再次關閉。
墨淺冰跌在地上不想動彈，她裹緊了有些單薄的紗衣，柔柔的歎了口氣：“本來……就什麽都沒發生啊，傻非言”
墨淺冰就這樣，在地上靜靜的躺著，地麵冰冷堅硬，她感覺身體的溫度都在流失，渾身僵硬猶如死屍，她緩緩睜開了那雙往日如幽譚一般的眸子，而那雙可以讓人深陷的眸子，此時卻沒有一絲神采，空洞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慕非言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看過他一眼，看來他是真的不想和她扯上任何關係，墨淺冰閉了閉眼睛，凝聚了一絲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身上的衣服還帶著被她弄撒的藥液，渾身濕噠噠的，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慢慢的挪到床邊，拿出那件她一直隨身帶著的素白棉紗裙衫。
等慕非言來喚她吃晚飯時，墨淺冰已然收拾好一切，坐在窗前的琴前，雙手放在琴弦上，一臉和煦的笑，就仿佛多年前的她一般。
然而，當墨淺冰抬眼向他看過來時，走神的慕非言卻猛然醒神：“墨淺冰，你做什麽又扮她”
明明知道他一眼就能認出她們，為什麽還要樂此不疲的耍這樣的小把戲？真當他是傻子？期待著有一天他能認錯？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怎麽可能會認錯？那個救他出魔窟的人……是那樣的美好、心善。
“非言，我們不像嗎？”墨淺冰笑笑，對慕非言伸出了手。
慕非言最見不得她這副樣子：“自己什麽樣子，自己還不知道？不要再故作偽善來迷惑我了，骨子裏的東西，是怎麽偽裝也無法改變的”
墨淺冰眸中的笑意漸漸淡去，她一眨不眨的看著慕非言，固執的伸著手。
慕非言看了她半晌，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將人拉了起來“你這又是想做什麽？”
墨淺冰將手交到慕非言手中：“非言，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總是喜歡，扮成她的樣子來騙你？”
“對你，我早已學會不好奇了。”因為，每次好奇對他來說，都預示著噩夢一般的未來。
他小時候，因為好奇，問過她，她手上拿著的是什麽，結果她二話不說，順手就把她手裏的東西扔給了他。
等他看清楚那是一條毒蛇後，那條蛇的毒牙早已嵌入了他的手臂，若不是墨淺羽及時趕到，他的小命估計就要因為好奇而丟掉了，自那以後，他對她的任何事情，再也提不起好奇之心。
墨淺冰皺了皺眉，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嗬嗬的笑了起來：“你可真記仇”
她輕輕撥弄了下琴弦，眸子閃過一絲膽怯，她輕聲道：“我和妹妹，用著一張臉，你不覺得這很可怕嗎？我們就像是一個人，對鏡而照，難辨真假，我這一生，隻是想找找看，找找看有沒有那麽一個人，我在他的眼中，是獨一無二的，有沒有那麽一個人，不管多麽相像，他總能第一眼認出我……”墨淺冰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慕非言的心有些慌，他想問，嘴巴卻怎麽也張不開，他很想知道，她找到了那個人沒有，那個人又是誰，但等他終於能張口說話時，說出的那句話卻讓他恨不得抽死自己。
“飯做好了，去吃飯吧”
墨淺冰輕笑一聲：“今晚做了什麽好吃的？”
“你的身體還沒好，忌葷。”慕非言僵硬著扶著墨淺冰離開，遠遠還能聽到墨淺冰肆不滿的抱怨聲。
“我這麽辛苦，就隻有素粥喝？罷了罷了，沒葷就沒葷，酒總可以……”
“想都別想！”慕非言斬釘截鐵的聲音。
“喂……”
慕非言的逃避，讓他失去了一次聽到她心聲的機會，但如果他知道，這一個錯過，就是永遠的錯過時，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義無反顧的選擇逃避。
墨淺冰被慕非言扶出房間的那一刻，早已看穿慕非言不過是在蹩腳逃避的她，笑著在心裏留下了答案：那個人……她找到了，可他眼裏獨一無二的，卻不是她！
“你們怎麽這麽慢？”蘇遊捧著碗素粥喝的正歡：“慕小子，還真別說，你的手藝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如果厭倦江湖了，來我們這邊開個粥鋪如何？”
慕非言的臉瞬時就黑了，他冷冷的瞪了蘇遊一眼，怒哼一聲：“一碗血換一碗粥！”
蘇遊的胡子尖都在顫抖，他把目光轉向墨淺冰，用眼神詢問：丫頭，這小子是哪根筋搭錯，才一轉眼的功夫，怎麽就這麽暴躁了？
墨淺冰同樣眨著眼睛，用眼神告訴他：不要誇讚他的廚藝，他會以為你在嘲笑他做過奴仆，男人嘛，好麵子。
蘇遊立刻像是明白真相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妻管嚴的確很丟臉，我以後不提就是。
墨淺冰幽譚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無奈：蘇大夫，你是真看懂了嗎？
蘇遊像是做保證一般的點點頭：我保證不說！
墨淺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抑鬱：這理解，到底歪到了什麽地方？她有種雞同鴨講的挫敗感。
“你們倆，眉來眼去的作甚！”慕非言冷冷的聲音飄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