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習慣
墨淺冰看著絕塵而去的背影，神情有些淒苦“那就勞煩小夜帶我一程了。”
夜卿將墨淺冰扶上馬，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慕大哥挑了很久，馬很溫順，也不知道今天它撞了什麽邪，慕大哥肯定是幫你追馬去了，我們趕緊追上去吧”
“好！”墨淺冰點點頭，輕輕扶住了夜卿的腰。
“抓穩了。”夜卿道了聲，便加緊馬腹：“駕！”
慕非言的千裏神駒，不虧是千裏神駒，隻是一會兒功夫，夜卿和墨淺冰是失去了他的蹤影。
“沒關係，我們順著官道走，總能碰到的。”夜卿見墨淺冰抿唇不語，安慰道：“放心，慕大哥那張臉表情本來就少，他那樣不是衝你。”
“嗯”墨淺冰笑了笑：“不說他了，小夜，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夜卿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說起來，我是被慕大哥打服的，我從小被家裏寵的無法無天，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人，後來碰到了慕大哥，我見他一天到晚板著臉，除了練功不會別的，當時以為自己很厲害，就去奚落他，嗬嗬~後果可想而知”
“你被收拾了。”墨淺冰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嗯，還被收拾的很慘，後來我就認了他做大哥，他在習武方麵幫了我很多，就是臉上總是一種表情，好像別人欠他八吊錢似的，不過他是麵冷心熱，熟悉了就好了。”夜卿說著，便回頭看了眼身後：“你看，我沒騙你吧，他真的是給你追馬去了。”
墨淺冰也回頭看去，隻見慕非言的千裏駒慢悠悠的踏著步，而慕非言手裏則拉著一匹馬的韁繩，從後麵追了上來。
慕非言將馬找到，見到馬身上的血跡和枯樹枝，便什麽都明白了，他嗤笑一聲：“果然是詭計多端。”
枯樹枝刺的並不深，慕非言處理了馬身上的傷，便拉著它追了上來。
在看到兩人共乘一騎後，心裏翻騰不已：“墨、淺、冰！”
墨淺冰見狀，便知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伎倆，趕忙從夜卿馬上下來，快步走到自己的馬身旁：“多謝慕大俠，幫我尋回坐騎”
“墨淺冰，路上再讓我知道你暗地裏耍什麽陰謀，別怪我不客氣！”慕非言暗中低聲警告。
“好了好了，我不做怪就是了。”墨淺冰是真的沒騎過馬，但她也不是個會被馬嚇到的人，隨即將韁繩抓在手，試著驅動馬匹。
“駕？”墨淺冰抖了抖韁繩，馬匹紋絲不動。
“……韁繩給我！”慕非言隻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跳，他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殺了墨淺冰全家，這輩子才會這麽被她折磨。
不用控製馬匹，墨淺冰一路上倒是輕鬆了不少，但是長時間的長途跋涉，她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
兩時辰後，墨淺冰整個人趴在馬身上，有氣無力道：“你們不是要連夜趕路吧？”
夜卿見狀，有些不忍：“慕大哥，要不我們找家客棧投宿吧”
慕非言看了墨淺冰一眼，心道：這人還真會裝，做做樣子，就讓夜卿替她說話，簡直……
“找個地方吃飯，晚上繼續趕路，我相信她撐得住。”慕非言道。
他不信一個殺手，連這點耐力都沒有。
的確，殺手不可能連這點耐力都沒有，可是……他卻不知道，他眼前的這個殺手，早就是被蛀空了的枯樹幹，徒有其表，已經禁不住風吹雨打了。
墨淺冰直起身，聲音恢複了正常：“為什麽，你每次都能看穿我？”
“……”夜卿被她搞的一陣目瞪口呆。
“因為你每次，演的一點都不投入。”慕非言淡淡道：“說謊，也是需要投入感情的”
“多謝慕大俠指點！”墨淺冰真誠的一抱拳，
“……”慕非言頓時噎住，板著臉抽著嘴角，他發現，隻要和她對話，他總是那個被氣到無語的那個。
“嘿？慕大哥，你臉上有新表情了”夜卿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道“真是稀罕事”
“墨姑娘對慕大哥果然是特殊的存在啊，哈哈哈……”
暮色西沉，一行三人在簡陋的驛站稍微歇腳，要了些東西吃，順便補充了幹糧。
墨淺冰身上的每根骨頭都在隱隱作痛，她沒敢拿筷子，因為她怕右手的顫抖，會讓她丟臉的弄掉筷子。
“墨姑娘，你怎麽隻喝湯？”夜卿大口吃肉，見墨淺冰拿著湯匙隻喝湯，便道：“晚上趕路很辛苦，要多吃些才行”
“顛簸了一路，沒什麽胃口，路上餓了再啃幹糧吧，反正馬匹也不是我在控製。”墨淺冰無所謂道。
這頓飯，墨淺冰隻喝了幾口湯，吃了幾口青菜，便不動了，慕非言見狀心裏有些不忍，臨出發前，叫住了兩人：“等等！”
夜卿不明所以，墨淺冰見慕非言向驛站老板借了廚房，便知道了他的用意。
慕非言還是奴仆的時候，墨淺冰最喜歡他煮的菜，特別是他煮的薏米粥，香甜軟糯，入口即化，自從慕非言離開後，她已經十年沒有吃過那個味道了，如今想來……
她舔了舔淡色的唇，眼中閃過一絲名為幸福的光，心房被填滿，暗道“要是薏米粥的話，連夜趕路也值了”
“什麽？”夜卿不明所以：“慕大哥借廚房做什麽？”
“你慕大哥煮菜很有一手，特別是薏米粥，以前我生病了……”都會用武力強迫他煮，沒想到今生還能吃到他心甘情願煮的飯。
“慕大哥還會做飯？不是吧？”夜卿一臉不敢置信。
當慕非言端著薏米粥出現時，夜卿險些驚掉了下巴：“慕大哥，你真的會煮飯？這麽多年，我竟然都不知道”
慕非言神色微冷，他記得，她以前沒胃口都會強迫他煮薏米粥，那是他人生的汙點，他一點都不想記得，但今天，看到她吃不下東西，還要跟著自己趕路，心下多少有些不忍，一時心軟給她煮了粥，正在懊惱，此時被夜卿抱怨，便冷冷道：“不過是曾經身為奴仆的印記，洗掉還來不及，讓你知道作甚？”
夜卿知道自己觸到了慕非言的逆鱗，立刻閉上了嘴巴，眼巴巴的看著墨淺冰手裏的碗。
“廚房有，要吃自己動手。”慕非言見狀，冷冷道。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麽會為了昔日欺壓自己的人，自貶身價，繼續給她當奴仆使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