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易璿城(1)
在皇宮裏長大的孩子打小就明白什麽是勾心鬥角,什麽是兩麵三刀,眼前的人明明在對你笑,你卻得防著他背後捅你一刀。身為皇後的嫡子,一出生就擁有了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太子寶座,易璿城從小就倍感壓力。
五六歲的孩童便知道一旦這位子不保,他和他的母後會是什麽樣的下場。於是他接受最殘酷的教育,勤讀書勤習武,一切的準備皆是為了順順利利的坐穩這太子之位。
整個皇宮之中他隻相信兩個人,一個是他的母後另一個便是他的姐姐,那個兒時還不算受寵,也和他一樣拚了命的學習者父皇所喜愛的一切,所有的努力不過是博得那個男人的一笑罷了。
兒時的他最討厭皇宮裏的一個人便是易璿靈,明明是個女孩子,卻是深的父皇喜愛。厭屋及烏,他討厭的自然還有打小便陪在璿靈身邊的薑楚風,雖說那是皇帝下命令的,但他還是討厭他老是跟著這個高傲的公主。
那時候他想,父皇寵她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誰讓她有個傾國傾城的娘,自己也是個小美人胚子,更重要的是隻要是父皇指定的東西,她一學就會,這一點讓他的璿熙姐姐也深感厭惡。
討厭是一回事,深知宮中生存法則的易璿城麵上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滿,隻是背地裏祈禱父皇快些厭惡那個小丫頭。
或許是上天憐憫他,宣德十二年的時候他很開心,一場變故,雖然不知道為何而來的變故,但是易璿靈那個討厭的丫頭以及她那個傾國傾城的娘親一起被打入了冷宮裏。那一夜他興奮不已,直想著去找母後說說此刻的心情,他想說老天終於開眼了,終於懲治易璿靈那個被寵上了天的孩子。
可是如火箭一般衝倒母後的宮殿前他的腳步便挪不開步子了,宮殿之內母後粗喘著七喜似乎很痛苦,難道母後生病了嗎?那一刻他本想奔出去找太醫,完全沒有注意到整個鳳儀宮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可轉身隻是卻聽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小妖精,事情都辦妥了,你該怎麽獎勵我啊?”
“我不正在給你獎勵嗎?嗯、、、嗯、、、”
那是母後的聲音,他緊張的貼在門上,隻聽得男人很是不服氣的道:“我幫你謀劃多年,如今冷淑妃那個女人已經進冷宮了,你就這麽待我?”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隻是順著皇上的意思幫他除去了武林盟罷了,你真當皇上娶她是真心的?”女人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對了,冷家那些個餘孽找到了沒有?”
“找到了,今晚就可以一舉殲滅。馬興鴻那個老匹夫,人都因為求情下大牢,背地裏還搞些動作把那些個孩子藏起來了,好在我的手下辦事利索。待會等我爽夠了,我就去把他們統統宰了以絕後患,但是宮裏的這個可得你自己解決了。”男人沉聲道。
一次聽不出來,兩次三次易璿城不可能聽不出來那個和母後密謀的人是誰,竟是他那不怎麽熟悉的舅舅。
“放心,我不解決她,那個善妒的薑賢妃也不會讓她好過的,一個丫頭片子被困在冷宮裏,量她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倒是冷竹清那個賤人,本宮不會讓她好死的。”
易璿城顫抖著雙腿奔出了鳳儀宮,趴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深吸一口氣道:“他還這麽小,你就讓他、、、”
“身為太子,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提早明白。你放心他敬重我這個母後,我們的事情他不會說出去的。你趕緊帶人去除掉那些個死灰,免得那些雜草春風吹又生。”李月華雙眼微眯著一邊享受男人額舔吻一邊下起了逐客令。
曆經忠懨懨的起身,眼神不住的打量起這個陪自己一起長大的童養媳妹妹,也算是絕色了,可惜便宜了那個狗皇帝。當初要不是為了鞏固家裏的勢力,母親沒有生個女兒,何至於將她拱手讓人呢,搞得現在還得偷偷摸摸的。
那是一個沉悶的夜晚,即便靜靜的待在自己的宮殿裏,易璿城也還是覺得悶得慌,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那一夜鳳儀宮所聽見的一切,也從那時起他不在相信任何人,曾經深信不疑的母後也要保留三分。
許家是出了薑、袁和李家之外最為有權有勢的家族了,比起和賢妃娘娘有血親關係的薑家,皇帝更加看重的是袁家和李家。皇後謀劃多年,待到易璿城成年之時便想著薑許家的獨生千金許連馨招為媳婦。易璿城在複雜的皇宮中沉浮十數年,皇後的這點心思他怎能不知道。於是他提前向皇上請了命,以考察民情唯有趁早溜出了皇宮,當然最主要的目的是考察一下今科三甲。
狀元薑崇文生來就是為易璿暉效命,將來說不準還是政壇上的敵人,他是想都不要想了,陸晗身為榜眼,卻極其的不靠譜,為人執拗且憤世嫉俗,一顆為民請命的心,可脾氣卻掛在了臉上。是一名好官,卻不見得有多好的發展。於是易璿城出來一月有餘,把最後的心思放在了馬季軒這個探花的身上。據父皇所說,這個探花文采不錯,就是政治見地不足,稍作培養以後或可成大器。
易璿城帶著考量的打算感到那個小小的鎮上,窮鄉僻壤就是盜賊橫行,依他的脾性,半路上被打劫了一個包袱,他便一氣之下端了人家的老巢,搞得人家整個寨子十來號人物千裏追凶徒。
鄉間田野,他疲於奔命,眼見著一個嬌小的少年在無所事事的踢石子,本想著或許是個救星,哪裏知道卻是個廢物,雖說她的石子不小心命中了匪徒老大的腦袋,那個鮮血淋漓的模樣也算給他解了氣,可後來這雙拳難敵四手的局麵也讓他們狼狽逃跑。最可悲的就是眼前這個少年竟然一點武功都不會,簡稱廢柴。
小鎮給他的第一印象出了平和之外便是驚奇,這裏的每個人難道都是這麽看待外來遊人的嗎?自打易璿城跟著這個碰巧遇見的少年進城開始,他就覺得周圍的人都帶著惋惜的神色看著他。
斷袖?斷袖是個什麽東西,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無非是男人和男人之間有了不被世俗接受的情感。他從來沒有想到那些在書中看到的東西,今日會讓他撞見,這真是出門踩狗屎,運氣極佳啊。
一番交談,心思縝密的易璿城便順利找到了落腳之地,人說緣分是天定的,以前他不相信,今天他算是見識到老天的安排了。原以為眼前的少年隻是個長得雌雄莫辯,水靈到了極致的斷袖,那一刻他覺得似乎隻有長成他這樣的才配是斷袖,卻沒想到他竟是自己要找的今科探花。
初進馬家他有一絲疑惑,據調查這馬季軒除了年邁的奶奶就隻有一個妹妹,可眼前出現的男子高大挺拔,一雙深邃的眼睛似乎要將人看穿了,那說話的態度也好似一家之主一般。
打擾馬府沒有幾日,易璿城謹慎的四處遊蕩。這馬府果真是有秘密的。僻靜的院落裏靜靜的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神情溫和的男子,乍一看竟與馬季軒有七分的相似。本想著仔細觀察一番卻被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老太婆追著打,此事也遍不了了之。但是心中存著這麽一份疑惑,他便急著趕回朝陽,恰逢馬季軒和那個姓冷的男人要一同趕去朝陽,他便提議一同上路了。
人都是可以用來利用的,這是易璿城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可是真的當馬季軒不顧盜賊的刀劍衝過來為自己抵擋而受傷時,他蒙在了當場,急忙上前抱住她癱下去的身子,半開玩笑道:“你沒事吧?還有血呢!真沒有想到才認識幾天,你對我就這麽仗義啊!”
懷裏的人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的,可最終也沒有說出口。易璿城看著那個姓冷的男人一秋風掃落葉之勢解決了那些糾纏不休的盜匪,心中對他的好奇也越發的濃厚了。可是那男人並沒有給他開口的幾乎,幾乎是從他懷裏奪走了剛才的溫軟,急急忙忙找了一家客棧落腳,急急忙忙找來大夫為他療傷。
他有那麽一刻的失神,抱他入懷的時候是那樣的溫軟,完全不似男人一般,有種柔若無骨的感覺。為了深入探究,他決定和他結拜,打定這個主義之後便開始了行動。
休息的第二日,一大清早他就風風火火闖到馬季軒吃飯的餐桌前,平息了因狂奔而大口喘氣的氣息,良久才道:“我想清楚了,我們結拜吧!”
馬季軒噗的一聲,一口粥全部噴到抓著他身上,隨即趕緊拂開了他的手。
“我已經讓小二準備好了結拜所需要的香爐和貢品,你就不要害羞了”他擦了擦臉上的粥,臉有些抽筋的模樣,強忍著想殺了眼前這噴飯家夥的衝動說出來這麽一番話來!
“其實我不是害羞,隻是你不怕我這個斷袖隨時會撲倒自己的結拜兄弟嗎?”馬季軒本想嚇唬嚇唬他,想讓他打消這樣的荒唐念頭。冷寒清在一旁安靜的吃飯,麵上沒有一絲不妥,但是他的目光時不時的看向易璿城。
一番糾纏,這結拜隻是重視順利完成了,雖然為了割破手指的時候馬季軒沒有少瞪他幾眼,但是他卻莫名其妙的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