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口是心非
良久,他輕輕撩了撩我鬢邊的碎發,嘴角處勾勒出一縷春風化雪般的暖笑,“有那麽重要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沒那麽重要嗎?還是說他根本不在乎呢?
他的提議,我沒有拒絕的幾乎。靜靜的躺在他懷裏,跟著他輕功的步伐飛出藥廬。冬夜寂靜,清冷的月光更添幾絲涼意。我身上裹著純白的狐裘大氅,周身都被他摟在懷裏,簡直就要密不透風了。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掠過樹梢落在最粗大的枝幹上,放眼望去全是輕薄的霧氣,乳白色的水霧幾乎就要蒙了眼睛。呼吸進去的空氣都是別樣的寒涼卻夾雜著一絲清甜之感。這裏便是衡山最底層的寒潭,猶記得當初為璿暉跳崖後跌進寒潭的事情,往事真是曆曆在目,越是想要忘記就越是忘不了。
“不覺得這裏很美嗎?”
“是很美。”我不自主的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就是有點冷,不,應該是相當冷。”
此話一出,半晌沒有聽見頭頂上傳來任何聲音,我好奇道:“怎麽不說話?”
“你讓我說什麽呢?好不容易想要給你點驚喜,沒想到你卻這般掃興。”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語調似有嗔怪之意,但我知道那隻不過是開開玩笑。原來是想要搞點浪漫,卻不想這浪漫的時間有些不對勁。“你不是問我們有沒有拜堂嗎?那我現在問你,要是拜了堂,你當如何?要是沒有拜堂,你又當如何?”
“我、、、”被他這麽一問,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了,要是拜了堂,那還能做什麽,必然是認命的做他老婆了,想來他一直對我不錯,將來的日子應該還不差。可是若沒有拜堂呢?我心裏到底在期待些什麽?
“說不出來?”
“沒有的事。”深吸一口吸,剔除這些無所謂的胡思亂想,“如果拜了堂,自然我就是你、、、你的妻子,以後我們自然要換一種相處方式了。如果沒有、、、沒有的話,看你還想不想娶我了。”此時此刻轉移話鋒才是上上之策,而我也不負己望的將話茬甩到他身上了。
“嗬嗬、、、”
“笑什麽?”我仰頭看向他,眉眼嘴角都是笑意卻看不出哪裏值得他開心的,“你啊,口是心非!”
“我?”我詫異的看向他,“哪有?”
“剛昏迷那會,你瀕臨死亡,無用其實沒有配出完整的解藥。”他似是回憶一般,卻又加了幾分力氣將我摟緊,“藥引是相近的血脈,所以、、、、、”
相近的血脈?那指的不就是大哥嗎?“可是大哥不是、、、”想起大哥,心就不自主的疼起來了,那樣一個溫潤的男人,那樣寵我,縱容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是啊,但是這世上還有一個接受過你心頭血的人,他的血或許對你有用,隻是這一輩子你和他都要綁在一起了,生死相隨。”
我如遭雷劈,我給過心頭血的不過易璿暉一人。
“你知道你昏倒之前底下來匯報的是什麽嗎?”他故作輕鬆的問我。
“什麽?”
“易璿暉親率三萬兵馬包圍了千日峰,自己獨獨帶了一百人上了淩霄宮。”他幹笑著,笑容相當淒然:“我並不怕他的三萬兵馬,卻害怕他來的目的,更害怕就此失去你。”
我輕輕回擁住他,在我的認知裏,他一向是堅毅不摧的人。十多年前的滅門之恨,多年的隱忍已經將他打磨的更加剛毅了,可這一刻我卻真正看見了他的脆弱,他的無奈。
“其實,我不值得你這麽、、、這麽擔心。”從醒來到現在,我除了給他闖禍帶來麻煩之外似乎就沒有幹過幾件好事。
“傻丫頭,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這時候了,你還說這種傻話。”似乎揉我的腦袋是他人生最大的樂趣一般,輕輕的揉了幾下之後複又開口:“我本以為娶你,照顧你一輩子就是對你最好的安排,但似乎並非如此。
你知道嗎?那些日子無用為你施針逼毒,你痛苦的蜷在床上,卻時不時的喚一個人的名字。”
“誰?”話一出口我便有些後悔了,若是是喚的他,他必然不會跟我說這些了。“璿暉,對嗎?”
“你記得?”
“確然不記得了,猜猜而已,如果喊得是你,你這會子就不會和我說這些了不是嗎?”我深深的歎了口氣,這張嘴可真是犯賤,什麽人不好喊偏偏喊他,冷公子此刻的表情便讓我更加確定了。
我尷尬的笑笑,他也跟著笑了笑:“你還愛他嗎?還想和他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我們現在就剩下互相折磨了,還談什麽在不在一起。”回想以前,有過那麽一段快樂時光其實已經夠了,他不愛我了我又何必強求呢?“對了,他帶兵包圍千日峰,你們沒事吧?”
“你小看我?”
“額,不是。”看著他戲謔調笑的樣子,想來易璿暉並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醒來的時候隻看到了雯墨,不免有些擔心。”
“哦?真的隻看到她了?”
“嗯,那還有誰嗎?”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確然看見了易璿暉,但顯然那是個夢境,否則不會真正醒來的時候才顯得那樣真實。
“跟了一路,你不累嗎?”冷公子沒有回答我的話,聲音陡然變冷朝向了側麵。我猛然意識到我們身邊有跟蹤的人,心中一陣緊張。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我估計還是冷公子的拖油瓶。大半夜的不睡覺來跟蹤我們,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人。
黑暗的樹蔭下飛出一道閃電,隻是一瞬間,他整個人便沐浴在有月光之下,月白色的袍子和此刻的月光交相輝映,一副得道仙人的超然模樣,隻是這臉色有些窘,有些哀傷的模樣。看這俏模樣還真算不得好人,易璿暉竟然這麽大喇喇的出現在我們麵前。我心中一緊,抓著冷公子的手也用力過猛了些。
“他怎麽會在這裏?”我小聲的湊在冷公子的耳畔。
他冷冽的眉頭皺了皺,學者我的樣子貼近我的耳廓:“自從他帶兵過來,就一直不曾離開過,你的藥其實、、、其實是以他的血做藥引的,這也算是他還你的,你不介懷。”
介懷?我幹嘛要介懷。冷公子說的對,那是他欠我的,當初我為了他在自己的心口上捅刀子,也因此被姚文玉女人下毒,現在輪到他給我獻點血了,我幹嘛介懷,幹嘛要難過,幹嘛鼻子酸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