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傷情逝,歸塵土(上)
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待反應過來的時候右肩上已經插進了剛剛掉落在地的箭,皮肉被穿過的撕裂以及箭見摩擦鎖骨的聲音在這寂靜沉默氣氛中聽得異常清晰。我的襖子上已經布滿鮮血,滿身都是黏膩的血腥味,刺鼻的難聞。
千尺白綾越過我的身側,堪堪繞過姚文玉的頸項,易璿暉卻再次是一掌將姚文玉拍向圍堵的侍衛群,隨即伸手摟住我癱下去的身子,臉色鐵青的。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我肩頭的箭,“晴兒、、、”
或許沒有人比我還悲哀的吧,他現在這幅樣子是做給誰看?為了阻止寒煙殺姚文玉,竟不惜一掌將她拍立原地,我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
“王爺,快將自己的毒血過給她,隻要過了毒,您就沒事了。”姚文玉的吼聲從人群中傳來,響徹整個後花園。
璿暉的臉色有鐵青變得醬紫,最後漸漸歸於慘白。
“原來,你不讓、、、不讓我死在這些侍衛的手上是為了這個啊?”原來是為了相思之毒,若真是如司馬柔所說的那樣,我還真不能這樣死去,畢竟是他唯一的解藥呢?
“你放開她,不然我就殺了她。”寒煙的白綾緊緊的纏住姚文玉的脖子,一手向後壓住她的兩隻手,輕描淡寫的威脅著。金無用早已站在寒煙的身後,雙眉緊皺的盯著穿在我肩膀上的箭,
“易璿暉,你要是不想讓她死的話,就把她交給我。”
我仰頭吃力的看向聲源,大哥安靜的躺在冷公子的懷裏,要不是臉上的血跡還沒有擦幹,我會以為他隻是在沉睡,一如我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昏迷不醒那樣。
腦袋有些眩暈,許是失血過多了,口渴的感覺折磨得我難受,喉頭幹啞的發不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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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還寒時,樹梢上的冰雪漸漸開始消融,銀裝素裹的世界退去雪白的外衣之後顯出一副以青色打底的生機勃勃。屋簷上的冰棱一直處於滴滴答答低聲彈奏著春之音的狀態,偶爾有幾隻早起的鳥兒出來覓食,時不時的在窗前交頭接耳一番。
我夢醒之時已經是半月之後了,這一覺睡得,直接錯過了大哥的喪事,心裏說不出口的愧疚,我終於還是孤孤單單的了。冷公子說大哥最後的願望是我要活得好好的,不要執著於為他報仇。
我很想答應,可是不甘心,怎麽能不報仇?姚文玉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討回來的。這須臾不過一年多的感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麽,卻將身邊不該失去的都失去的徹底了。冷公子抱著我枯坐了兩天兩夜,直到我大傷初愈體力不支的昏過去才算是個終結。他知道我的難過我的恨,可卻一句話不曾說過,隻是靜靜的陪著我。
大哥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整個四合院內因著這件事一片沉寂。樂舞已經從袁家撤出來了,聽她說袁博興已經如願額救出了薑語嫣。沒有明著背叛易璿城,所以薑語嫣還處於藏匿狀態。多虧了易璿暉和袁博興的合作,薑雨柔風光大葬之後易璿影正式回到朝廷,一時之間朝廷風起雲湧。
以徐凱明為首的支持易璿暉的這一黨一夜之間便搜羅出了易璿城一記李家多年來的罪行,加上易璿影的一身為證告發李月華和易璿城的幽禁之事。一時之間皇帝震怒,朝廷為之抖了三抖,一紙詔書廢掉了李月華的後位以及易璿城的儲君之位。讓我好奇的是他竟然沒有直接封易璿暉為太子。
四合院在這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中過完了最為沉悶的一個年夜,冷公子趕去晉國已經好幾日了,而我隻是默然的宅在院子裏養傷,隻希望這身子骨能好的再快一點,學武的進度能再快一點。
“今天就到這裏吧。”風無痕出手打掉了我手裏的劍,順手將毛巾遞給了我,“大傷初愈,不必那麽拚命。”
我嗬嗬幹笑了兩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大汗了。身上不算厚實的棉衣悉數被汗水濡濕,黏在身上也怪難受的。接過毛巾擦了擦,就見樂舞以輕功飄落在我身邊。現在的四合院裏除我之外就剩下樂舞,風無痕和之前趕回來的啞叔了,據說啞叔武功很高,所以冷公子才留下他來保護我的。
“你真不打算跟我們回去千日峰?”樂舞支開了風無痕,動作輕柔的落座在了石凳子上,眼神裏充滿了探究之色。
我說的話就這麽難以理解嗎?“不是不回去,而是暫時不能回去,大哥的仇,還有她算計我的這筆賬我不可能就這麽咽下去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都欺負到家裏來了,我又怎能再做縮頭烏龜呢?”
“是嗎?再不走的話,你的麻煩可不少呢?”她神情恍惚的看了一眼圓形拱門的外麵,我好奇的探了探頭,沒有任何人影。
想想前些日子袁博軒的拜訪,我心中大約明了了,“你對袁博軒當真一點情分都沒有?”
樂舞微微一愣,待反應過來的時候竟大喇喇的笑的很歡喜,“你以為我執意早點離開是為了躲他?”
難道不是嗎?
我好奇的盯著她,袁博軒待她,真真是鍥而不舍。即便知道樂舞是為了獲取情報才利用他的,依舊深情不悔的護著她。那夜之後,姚文玉的娘家駙馬府便上書彈劾袁宏坤,指責其私下勾結武林盟亂黨,證據嘛便是樂舞曾經在袁府被奉為上賓。袁家就是有十來張嘴也辯駁不輕,加上隨之而來的太子廢除,易璿城對此一句話都說不上了。
“我待他如知己,我們之間隻能如此。”她的神色瞬間淡漠了,好一會才抬頭道:“被你說的都忘記我來這裏的目的了,你已經一個多月不曾出門了,可知道人家芳儀公主已經來找過你好幾次了。”
我微微點頭,怎會不知道。自我醒來冷公子便沒有打算瞞著我,隻是我卻不願意見她。樂舞前些日子隨寒煙回了一趟千日峰,難怪不知道易璿影已經來了不下十次了。
“你知道?她已經被救出來了,就是不知道現在找你是做什麽了?”樂舞感歎了一句,“你要不要去見見,我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再不對勁也是他們易家的事情,與我何幹,等我解決了姚文玉之後,我再也不想和易家的人扯上瓜葛了。”劍鋒回鞘,我根本沒在給她說話的機會便轉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