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你傻就不許我傻嗎
人生一世,浮華若夢,總有一人讓你視他如命。從前我不信這些情詩酸詞,即便我學的是文學專業,卻依舊堅信任何情愛都抵不過生命,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更是被我列為座右銘的。
可是這連綿不斷吹在耳畔的勁風,模糊了雙眼的雲霧以及我懷裏這個氣息奄奄的男人無不提醒著自己,我已經背離了那個所謂的座右銘很遙遠了。
就在剛剛我衝出去的一刹那,易璿城一掌將承安拍了出去。我的腦子瞬時一片空白,以前空白的時候我什麽都想不到,今次腦袋裏的空白竟然沒有空白的徹底一些,至少還沒有忘掉風無痕教的輕功。
從地麵騰空而起,俯衝而下抱住不斷下落的承安時,我的心一下子覺得被什麽東西填滿了,那種害怕,那種遺憾和失落通通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眼皮掙紮了幾下才打開一條縫看著我,透著濃濃倦怠之色的眼睛在看見我的一刹那睜得老大,被鮮血染的通紅的薄唇微微開啟,“你、、、怎麽這麽傻,跳下來、、、會死的。”
我心裏覺得好笑,不是不記得我嗎,為什麽還要關心我?我本想抽手拍拍他的腦袋,卻又怕我一鬆手就會和他分開,隻好用眼睛幹瞪著他。“你還說我,你為什麽要逃婚,你知不知道這是陷阱啊?”那一刹那,我的語氣似乎強硬了許多,我從舍不得對他說一句重話,可是現在,這口氣襯托的我好似一個脾氣凶悍的潑婦。
他笑了笑,純真的笑臉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單純的孩子,可惜臉上布滿著斑斑血跡。“不知道,隻知道看見玉佩的一刹那我沒有心思想別的,你說過這玉佩對你很重要的,如果你不是出事了,它估計就不會離開你的近身。所以我、、、”
“可是我開心。”我的眼睛,我的嘴巴都已經不受控製的微微上揚,他在乎我,在我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易璿暉的是他,我知道了他還是在乎我的,這可比中了彩票頭獎還要讓我興奮。
我的心像是盛裝著一個打鼓的樂隊,裏麵鼓聲震天,激動地我無以複加。
“咳咳、、、咳咳、、、”懷裏的人輕咳了兩聲,臉上隨即露出愧疚的神色,“來救你、、、是我的決定,你沒必要、、、沒必要跟著跳下來。”
我止不住的笑意依舊掛在臉上,看見他那一抹怪異的神色,興起一種挑逗她的欲望,“我願意,是誰傻到明知道是陷阱還要過來,你傻就不許我傻嗎?”
他怔住了,沒有血色的臉蒼白蒼白的,就這麽定神看著我。任由耳邊風聲鶴唳,我的手不打算再放開了,“生不同衾死同穴,你願意嗎?”
“姑娘,你、、、”
嗬嗬、、、我都忘了,見他來救我就一時樂得忘形了,他依舊不記得我,依舊沒有璿暉的記憶。“對不起,你一定是不願的,你有心愛的女人了。”
心中總覺得悶悶的,話到最後聲音小到連我自己都聽不太清楚了。山穀再高也有底,我們一直下落的身子終究還是到底了,沒有我想象中摔得支離破碎的畫麵和疼痛,反而是直直的插入深深的寒潭。
夏末秋初,炎熱還是走在主線上。可這幽深的穀底卻已經好像是秋天轉向冬天的過度了,潭水冰寒刺骨,我的四肢很快便在水裏麻木了,廢力的掙紮、、、掙紮、、、最後費勁了力氣也沒有熬到浮出水麵的那一刻。
上天當真要亡我,不識水性的我很快到了憋氣的極限,嘴巴不受控製的張開,冷冽的潭水咕噥咕噥得往我嘴裏鑽,凍得我牙齒直哆嗦。
我在一陣寒顫中醒來,隻覺得全身冰涼,寒氣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無論穿多少衣服都無濟於事。
眼前的火光刺得我剛要睜開的眼睛再度合了上去,耳畔響起幹柴燃燒的劈啪聲。良久之後我才敢睜眼看看眼前的情況。
火堆上燃著明亮的火焰,我躺在一顆大樹的身邊,身上還搭著一件破了好多洞的喜袍,身邊卻空無一人。
這裏的空氣異常寒涼,吸入鼻腔的時候整個鼻頭都是冰寒的。不遠處的寒潭上泛起朦朧霧氣,看起來頗似雲霧繚繞的仙境。風徐徐吹過,頭頂的大樹搖擺著送了幾片葉子到達水麵,蕩起一圈一圈的波紋,霧氣被風吹動,卻久久散之不去。
“你醒了、、、”
“你去哪裏了、、、”
我們幾乎是同時脫口問出的,醒來看見他不見了的時候,我的心狂跳不止,這人生地不熟之處,他是一個人還是有別人,亦或是易璿城的人這麽快就下到穀底抓人了?
我思索了好久,卻不知道原來他是去找果子了。
脫去喜服外袍之後僅剩下一件單薄的中衣,現在這件僅剩的中衣又讓他拿來兜著果子了,襯衣在風中飄舞,即便他極力隱藏他很冷的事實,可他微微青紫的臉已經將她出賣了徹底。
“快過來坐,靠火近一點或許就不那麽冷了。”我拔下身上那件占滿鮮血和有浸滿寒潭水後被烤幹的破洞喜袍,不由分說的套在了他身上。“幽潭深穀,寒冷淒清。你受了傷,若不再保暖一點,得了什麽寒症就不好了?”
他淡然一笑,卻將袍子扔回來給我,“習武之人不會受不住這點寒冷的。”
拗不過他,隻好安靜的吃他采來的果子充饑,默默的盯著他,我覺得就這樣也好,舍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了。即便沒了記憶,他還是他,一樣的逞強,一樣的倔強。
靠著火堆烤火,不知不覺竟能在這樣寒冷的地方睡過去了。穀底幽深,即便是早晨也很難見到一米陽光跨越高聳的山壁,穿破重重的密林。
透白的光打亮了眼皮,雖然沒有陽光,這霧氣卻濃到足以照亮人的眼皮。火堆上僅剩下一些殘跡,一轉頭卻見他的胳膊在我的腦袋下。
“你怎麽了?”我躺著一動不動,即便我醒來之時弄出一大堆動靜,他卻依舊睡得雷打不動,不禁讓我有些疑惑了。
單薄的中衣已經染上一些青苔的綠色,拉扯之時總要避著他身上的傷口,一時間難以下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扶起來靠在樹幹上時,他的腦袋耷拉的很低。
“中毒了?”
看著他嘴唇上濃濃的紫黑色,我木然的呆住了,會不會是昨晚的野果,可是我沒有事情,那就是這些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