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知羞恥
夏日的太陽總是會過早的爬出地平線,清晨的涼爽還沒有讓人享受夠,陽光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往人家身上貼了。
來往的行人漸漸的多了起來,街道兩旁的店家也陸陸續續的開門。而我和他就這麽立在兵部侍郎府的其中一座石獅子麵前,他好奇的看著我,許是因為此刻的我是一身女裝,他對我的態度不似昨日大街上的冷漠和厭棄。
我沉默,他也跟著沉默,似是覺得沉默夠了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
“你就隻會這麽一句話嗎?”見他轉身,我冷冷的問道。
“剛才有人扔進去一直飛鏢,上麵串著一張紙條說讓我出來見一個人,想來就是你吧?姑娘家大清早來兵部侍郎府所為何事?”
生疏的口氣,淡漠的話語,一字一句仿佛在我心上刻了下來,疼痛已經麻木。
“我是來找你的,還記得昨天我在街上問你的那句話嗎?”
他微微一愣,似是想起來了,一副原來是你的樣子盯著我看。“昨日你以男子的身份說出那樣的話還好,今日一副姑娘家的扮相怎麽可以問這些?”
我怎麽了,不就是想確認一下他身上的傷口嗎?不就是不相信世上會有長得一樣還恰好傷到一處的人嗎?
為什麽他的眼神裏滿是鄙夷之氣,讓我越發的不服氣。
“你別這麽看著我,要是我這副女裝模樣問你你說不出口,那我回去換套男裝,這樣可以了吧?”
“你、、、”他的臉上漸漸有點憤怒的神色,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
來往的行人開始對我指指點點,就連站在侍郎府門口守著的兩人也少了一個,怕是進去通報主子去了。
他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一氣之下就準備轉身離去。我情急之中想不到任何辦法,隻好死死拽住他的袖子。
這一拽沒什麽,眾人紛紛圍了上來看熱鬧,加上我的眼淚水很是時候的掉了下來,眾人指指點點的對象由我變成了他。
“你別走,你怎麽可以說自己不認識我呢?”我見拽不住他,隻好厚著張老臉擠出幾滴淚水,做出一副被拋棄的樣子。
他頓時傻眼了,呆愣的看著自導自演的我,“不是、、、”對著眾人搖搖手,隨即低聲嗬斥我:“你胡說什麽啊?”
“你不想認我就算了,怎麽可以裝作不認識我呢?你看、、、”我拿出隨身攜帶的翠玉佛展現在他麵前,當然最重要的是讓這些路人看見。邊抽泣變斷斷續續的道:“這是你臨行前送給我的、、、”
眾人立馬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指指點點的時候還不忘碎碎念上幾句。
眼前的男人先是憤怒的皺眉,借著極力想要抽出被我死死拽著的胳膊,但是看到玉佛之後便愣住了,眼睛就盯著它打轉。
“你從哪裏得來的?”他沉聲問道。
“這不是你送她的嗎?”人群中有某位不知是熱心過頭還是八卦過頭的觀眾率先替我給出了回答。
雖然不是什麽臨行前給的玉佩,但實實在在是他送的,他賴不掉。
“跟我走、、、”他拉著我急急的衝出包圍圈,我一頭霧水隻是方見到兵部侍郎府的門前多出了一大批士兵。
熱鬧的中心沒有了,看熱鬧的人就不需要鎮壓了,自顧自的全都在瞬間散去。
我依舊攥著他的袖子,他雖然惱我,但終究沒有強硬的將我的手掰開。他的步速相當快,我三步並作兩步跑也隻能勉勉強強的跟上他。
男人之於女人來說,體力上的懸殊是再明顯不過的。走到最後,我甚至覺得自己的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要不是最後那段路我使了點計謀用上了輕功,我估計此刻我的腳也殘的差不多了。
等他終於停了下來,我已經可以趴在地上氣喘如犬了,口隻能用來輔助呼吸,對於他這種暴行,我隻能以眼神來對抗,以期將其秒殺之。可惜很不幸,被我瞪了半晌之後對方絲毫沒有被秒到的跡象,反而冷淡如冰的道:“玉佩哪裏來的?”
“我說了、、、”我氣極,四下看看,想找個地方坐著歇息歇息,此刻才發現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一條長長的河流,順著流向望去一眼望不到邊。沿河兩岸的香樟木鬱鬱蔥蔥,陣陣暖風吹過,細嫩的樹枝總會隨風搖曳幾下它的姿態。
“我說了,這是你送給我的。”
“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他怒氣騰騰的瞪了我一眼。
“認不認識我由不得你說了算,你把後背亮出來給我瞧瞧、、、”
“不知羞恥。”我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這麽一句堵了回去。
不知羞恥?不就看一下後背嗎,能有什麽?少塊肉還是少斤油?
“什麽叫不知羞恥,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我以前認識的人罷了,反正之前已經看過了。”我癟嘴瞪著他,長長的發絲在風中淩亂,時而刮到了臉上我也無暇去擺弄一下,隻是這樣瞪著他,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他顯然被我這句話刺激到了,盡管周圍除了他和我這兩個能動的活物之外隻有風景,他還是不自主的退開了幾步,好似下一秒我就會撲上去一般。
“看過了?那人是你的相公?”
我搖搖頭,隨即聽見他又一句‘不知羞恥’,我氣極,快步靠近他。盡量壓製心中的怒氣,告訴自己他還病著,不能與他計較。
話說,失憶應該算是一種病的對吧?
“要你管,他說讓我等他回來,他說過一定會救我、、、”
“然後呢?”他愣神之間不自主的問道。
然後呢?我也想要知道然後呢,可是等來的卻是他的死訊。我不相信,發了瘋的去找,偏離了冷公子替我安排好的路,毅然決然的來到戰場,可得到的依舊是他死無全屍的消息。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執拗,但或許正是這種執拗才讓我找到現在的他,可是上天跟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或許是玩笑,如果他身上有傷的話。
“沒有然後了,然後就有人告訴我他死在戰場上了,我不信,所以就來找他。”我歎了口氣,自顧自的坐到了石頭上,“你呢?為什麽這麽糾結這塊玉佩?”
“糾結?”他不解。
“就是執著。”我解釋道。
他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隻覺得以前見過它,而且很熟悉。”
好難過,他對這塊玉佩的記憶竟然比對我的還要深刻,心傷啊、、、
這塊玉佩是易璿暉的,猶記得在太子府的時候也見易璿城佩戴過,想來是他們從小的隨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