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挺身而出
然而在淩曦意料之外的是,另外還有一支羽箭緊隨其後射來。
眼看著實在避不開,淩曦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
但在千鈞一發之際,鄒進卻從竹林中飛身撲出,咬牙擋在了淩曦身前。
“噗嗤!”
鋒利的箭頭刺中他的胳膊,深入骨髓。
鄒進悶哼一聲,向後傾倒的重量壓在淩曦身上,帶著她踉蹌後退了數步。
“鄒管家!?”
淩曦目瞪口呆,做夢都沒想到對方會替自己擋箭。她伸手接住對方,同時還得分心追查凶手的位置。
隻是放眼望去,除了寂靜的竹林外,並沒有看到凶手的任何影子。
即便如此,淩曦還是不敢托大。
她輕輕拖著鄒進,將對方放倒在地上。自己則是拔出腰間佩刀擋在前麵,嚴陣以待地提防著凶手再次出手。
身後的鄒進忍著刺骨的疼痛勸道:“淩曦,你不必管我。快走,你快走!”
不是“淩評事”,不是“淩大人”,鄒進居然直呼淩曦的全名。
“別說話,節省體力。我是不會丟下你的!”
淩曦說話的同時,從衣袖中掏出一支響箭射向天空。
竹林外的景煜與衛爍正站在茅屋前分析案情,突然聽到半空中傳來刺耳的爆破聲。
衛爍抬頭看了一眼,臉色驟然沉下。
“不好,是求救的暗號,淩評事有危險!”
話還沒說完,隻見景煜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自從上次密林遇險後,衛爍就給淩曦與景煜都配發了相同的響箭。畢竟是大理寺的官員,衛爍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真的讓他們在自己管轄的區域遇險。
就在衛爍還在組織人手的時候,景煜已經在竹林中快速地穿行。
好在淩曦並沒有太過深入,很快就聽到了對方的腳步聲。
“景大人!”
看到景煜的身影出現的那一瞬間,淩曦不得不承認自己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裏。
“淩曦!沒事吧?”
景煜靠近之後,第一時間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明顯的外傷後,這才將視線轉向其身後的鄒進。
“這不是……”
“衛府的鄒管家。”淩曦並沒有因為景煜的到來就放鬆警惕,依舊戒備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剛才我在竹林中看到一個黑影閃過,緊接著便遭到了暗箭的偷襲。是鄒管家突然衝出來,替我擋了一箭。”
景煜聞言劍眉深深皺起,“凶手呢?”
“不見了。可能是看到我放出了響箭求救,就心虛地逃走了。”
“先帶鄒管家出去和衛大人他們匯合。”
“好。”
淩曦正想伸手去扶鄒進,卻被景煜搶先一步。
“你戒備。”
景煜力道更大,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抗了起來。淩曦知道情況特殊,倒也不會在這種小細節上逞能。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鄒進帶到了竹林邊緣。
此事衛爍帶著官差趕了過來,將三人接應到了安全地帶。
“怎麽回事?鄒管家,你怎麽會在這裏!?”
鄒進捂著受傷的胳膊,臉色因為失血而變得慘白。
“老,老爺息怒。小人隻是,不放心您的安危。”
“胡說!”衛爍有些惱怒地拆穿了他的謊話,“本官出行帶了這麽多官差,有什麽值得擔憂的。倒是你,明明是府裏的管家,卻莫名其妙出現在竹林當中。你說,究竟怎麽回事?”
鄒進被這麽一訓斥,臉色更差了。
畢竟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淩曦看他一副隨時都要暈倒的模樣,忍不住向衛爍求情。
“知府大人,眼下最要的是派人搜查竹林,尋找無頭鬼的線索。如果可以的話,下官想先帶鄒管家回去處置胳膊上的傷口。您看如何?”
衛爍因為衛夫人的病情一事,欠了淩曦一個大人情。如今見她開口,自然不好駁對方的顏麵。
“也好。來人,你們幾個立刻排查竹林和附近的村落,不得放過任何線索!”
“是。”
官差們有秩序地分散開來,其中一部分人則是扶著受傷的鄒進往停放馬車的方向去。
淩曦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走到衛爍跟前行禮。
“多謝知府大人,鄒管家的情況,下官在回城的途中會盡力詢問。”
衛爍歎了口氣,“那就辛苦淩評事了。”
等淩曦轉身離開後,景煜的臉色仍舊陰沉。
“凶手兩次出手,都是針對淩曦。”
衛爍驟然聽到他這麽一說,心情下意識揪緊。
“對啊,這是為何?”
“目前眾人掌握的線索都是一致的,你我的官職更是遠高於淩曦。凶手幾次三番針對他下手,隻有唯一的解釋。”
景煜的話成功地使得衛爍緊張起來。
“是什麽?”
“要麽淩曦掌握了其他線索沒有告訴我們。要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抓住了凶手的把柄。”
……
淩曦鑽進馬車,鄒進正靠著車廂閉目養神。
此時他的胳膊處的長箭已經被剪去了後半部分的細杆,隻留下箭頭還深埋在血肉當中。
淩曦掃了一眼傷口的情況,將隨身攜帶的精創藥拿了出來。
“傷口太深了,必須立刻處理。我會些醫術,可以趁著馬車行駛前幫你把箭頭拔出來。過程會有些疼痛,你忍著點兒。”
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雖然對方形跡可疑,淩曦的態度也還算溫和。
鄒進聞言睜開眼,深深地望著淩曦。
如此這般複雜的眼神,就像是沸水落在冰麵上一般,必定會引起劇烈的反應。
然而出乎鄒進的意料,淩曦從頭到尾都保持著表麵溫和,內裏冷漠的態度,幫他把胳膊上的箭頭拔了出來。
悶哼聲在馬車中響起,淩曦眼疾手快地將一整瓶金瘡藥灑在傷口處,然後用紗布緊緊綁住胳膊。
“好了。傷口雖深,好在沒有傷到骨頭。你閉上眼休息一會兒,一炷香後應該就能止血。”
說罷這話,淩曦便不在主動理會鄒進,反而開始慢條斯理地處理起自己手上的血汙。
瞧著淩曦仔仔細細用沾了水的手絹擦拭掌心的血跡,一根根修長白皙的手指如同蔥段一般。
等到馬車開始前行,鄒進終於忍不住開口。
“淩曦,你不要再追查無頭鬼的案子了。回上京去吧,那裏才是安全的地方。”
此話一出,淩曦杏眼猛然瞪得滾圓。她凝視著對方的麵龐,視線就像是夾帶著可以殺人的利刃。
“你是誰?”
這是淩曦詢問的第一個問題。
不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竹林。”
也不是“你為什麽會救我。”
而是“你是誰?”
淩曦有種強烈的直覺,眼前這個敢直呼她姓名的男人,身份絕不普通。而他的真實身份,就是可以解答他古怪行為的關鍵。
麵對刁鑽卻直擊要害的提問,鄒進沉默了下來。
淩曦也不急著追問,反而沉穩又篤定地說道。
“本官是奉皇命前來莿州城查案,不管要麵對什麽危險,在抓到無頭鬼之前本官都不會離開。”
“可是再這麽下去,你遲早會送命!”
“那又如何?我說過了,這是皇上的聖命,我必須服從。”
鄒進又急又氣,汗水順著鬢角滑下。
“想想你母親和外公,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麽對得起他們?!”
淩曦倏然出手揪住了鄒進的衣襟,轟的一聲將他重重灌在車廂上。
“你究竟是誰?為何會知道我許氏一族的事情?”
鄒進本就失血過多,這一撞差點沒直接暈過去。他喘息了許久,才勉強保持了清醒。
“我,我也姓許。”
此話一出,淩曦嗡得響了起來。
鄒進唇角扯出淡淡的苦笑,壓低聲音解釋道:“我原名許進,乃是你外公許遠山胞弟許瑁的兒子。也就是你母親許如意的堂兄,你的舅舅。”
“!!!”
淩曦手一顫,鄒進就順著車廂滑坐了下來。他先是抬手揉了揉悶痛的胸口,這才笑著繼續解釋。
“若是如意知道你能出落得如此英俊,定會感到欣慰。”
淩曦卻咬著牙質問,“你說你是我舅舅,可有證據?”
“難道我能說出許氏一族有哪些人,還不夠為證嗎?”
“不夠!”
“……”
鄒進沉默了片刻,最終幽幽歎了口氣。
“那你就回京都與你父親淩宇堯打聽一下,就會知道許府除了你外公和你娘之外,曾今還住著一位舅舅。”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頭來,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
“二十年前,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因著家父去世得早,便被你外公從鄉下接到了京都許府。
那時你外公已經將許氏商行做的風生水起,他見我踏實肯幹,就把跑商的事情交給我來坐。
於是我就開始學著跑商,拖你外公的福過上了好日子,隻不過一年到頭也沒幾個時間能在京都落腳。”
“直到有一年,我帶著商隊去西域換貨,途中突然接到了許氏一族因為觸犯律法被抄家的消息。
商隊裏的人聞言都嚇得屁滾尿流,立刻做鳥獸散。臨走時還聯合起來搶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錢財。
無奈之下,我隻得一邊做工一邊攢錢,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才返回京都。隻可惜那時你外公和母親已經不見了蹤影。”